其實當下乍看本子上一二三四分門別類的，季明舒下意識以為這是岑森寫的工作計劃, 直到瞥見自己名字, 才反應過來, 仔細查看。

看完有好一會兒都回不過神。

怎麽說呢, 真的好嚴謹……嚴謹到不由自主回想起了以前念書寫論文時的那種瑟瑟發抖和不知所措。

造型師已經上樓，很有禮貌地在外頭叩了叩門。

季明舒緩了緩，將本子放在一旁, 上前擰開門把。

下午的活是戶外茶會類型，雖然邀請函上沒有著裝要求，但依照慣例還是得穿該品牌近兩年新款才算禮貌得。

季明舒挑了條墨綠流蘇, 造型師也覺得合適, 隻不過子是從上往下穿的款式，便建議季明舒先換服再做妝發。

做跟妝造型這一行的都極善話，奉承馬屁從他們裏說出來總是自然真誠。

而且他們經常為明星名媛服務, 知道的八卦和小道消息很多，妝發幾小時, 隻要你願意聽, 絕對不會讓你無聊。

這會造型師正在講前幾天給某大熱電影二號做造型時, 二號衝助理發火還有衝主辦方耍大牌的事兒。

季明舒偶爾“嗯啊”兩聲，八卦左耳進右耳出，手邊倒是一直把玩著岑森的小本本。

不知想到什麽, 忽然打開小本本，又隨手拿起一支眉筆，在上頭寫了句話。

“親的, 你在寫什麽呢。”造型師瞥了眼，但沒看清，好奇打聽道。

“沒什麽。”季明舒寫完便自顧自合上了本子，抬頭看鏡子，又略略偏頭指著頭發說，“我覺得這邊可以稍微鬆一點，綁得太了。”

造型師順著的視線看過去，用梳子細柄往外挑了挑，“還嗎？”

“嗯，可以了。”

造型師放下心來，識趣地沒再追問，而是繼續給講那二號的八卦。

季明舒不傻，人家今天能給你講別人的八卦，改天也能給別人講你的八卦。

可又按捺不住想要分寶藏老公的心，思來想去，隻好給蔣純和穀開強行分了。

蔣純：【？】

蔣純：【我懷疑這是秀恩。】

蔣純：【冷冷的狗糧在臉上胡地拍打.jpg】

穀開：【我做錯了什麽？】

蔣純：【我又做錯了什麽？】

季明舒做作道：【他電話號碼隻報一遍都能立馬記住，幹嘛要寫這個，還寫得這麽細致。哎，我現在心裏有點五味雜糧的。】

穀開：【好了不要說了，我們已經get到他對你的重視了。/微笑】

穀開：【我們叱吒風雲腦力驚人的岑總為降智在筆記本上心編排約會流程，awsl！這是什麽冷漠的可男人！】

穀開：【人，你滿意了嗎.jpg】

滿意，非常滿意。

季明舒不自覺笑。

蔣純：【雖然很甜但——】

蔣純：【不是五味雜糧是五味雜陳吧好像TvT】

蔣純：【抬杠學專業第一.jpg】

蔣純：【頂鍋蓋.jpg】

季明舒：【……】

季明舒：【好了專業第一你可以閉了。】

-

咕雀鵝鐵三角的日常鬥一直鬥到了品牌活現場。

蔣純本來不打算參加，因為早就得知前未婚夫和小白蓮今天也會出席活。已經很久沒見這倆臭不要臉的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很好地控製自己火氣。

不過穀開和季明舒都說要幫撐腰，加之現場眾名媛都是季明舒的塑料姐妹，萬一修羅場了吃虧的肯定也不是。

這麽一想，又心安理得地來了。畢竟今天宴崽也會來走個過場，好久沒在活上到崽崽致英俊又冷酷無的神了，實在是有點想念呢。

活現場開了十二盞小噴泉，白大三角前一對年輕璧人在四手聯彈，甜品臺是銅邊玻璃的螺旋階梯造型，明星們在展板前擺拍簽名，接采訪。鬢影香鮮花簇簇。

“你慫什麽你慫，出軌的又不是你，當初那一掌也是我打的和你又沒關係。”

季明舒暗地裏用扁平氣聲給蔣純壯膽，明麵上仍是角彎彎笑得楚楚人，還時不時和人遙遙舉杯致意。

蔣純：“我知道，就是有點尷尬。”

“他都不尷尬你尷尬什麽，再說了你現在都和唐之洲訂婚了，大家各自麗不好麽。”

季明舒放下酒杯背對眾人，小叭叭一通分析，分析完還給蔣純打了萬一發生修羅場的各種預防針。

可就在說得頭頭是道的時候，後忽然有人頗興味地喊了一聲，“嘿，季明舒嗎？”

稍稍一頓，回頭看。

可能是因為小雀腦記憶力有限，麵前這位有些眼，但一時半會還真想不起到底是誰。

不過沒關係，來人很快便自報家門企圖喚醒沉睡的記憶，“我是周振。”

“……”

季明舒終於想起來了，想起來的同時，臉上也稍稍浮起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好久不見。”

蔣純遞給一個疑問的眼神。

簡短介紹道：“周振，我高中學長。”

周振略略挑眉，似乎對這介紹詞不甚滿意。

但季明舒除了一句高中學長還真不知道有什麽多餘信息可供介紹，難道還要在前麵加一個定語：差點為我初的高中學長？

不善敘舊也不想敘舊，連蔣純都沒給周振介紹，便禮貌地點點頭又端起酒杯繼續喝酒。

場麵一時有點幹。

高中時代已經過去六七年了，其實也沒什麽恩恩怨怨不能放下。隨便換一個和沒什麽淵源的老同學也許都會耐下子和人聊聊往事，但李文音不在這範圍，周振也不在這範圍。

無他，周振就是曾經有過好結果沒兩天就和李文音一起去食堂吃飯、還說說笑笑很開心的高二學長。

李文音那會兒明擺著就是和作對才故意接近周振，當那點出於對值欣賞升起的好漸漸淡去之後，李文音也很快從他邊消失，等升上高二，又和已經畢業的岑森正式確定了關係。

那會兒李文音春風得意，但季明舒做什麽都提不起勁。

也就是在那會兒，之前和季明舒無甚集的周振從室友那聽到口風，知道之前對他有點好，又主出現在邊，頻繁地向傳達出一種追求的訊息。

好歹也是個帥哥，季明舒雖然沒一口答應，但也沒直言拒絕。

後來寒假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兩次，覺得這男生還不錯，本來想說不然談談也可以，可沒想到這哥們看起來慢熱靦腆，結果是個海王，不僅有小魚塘還管理著七大洋。

那年代不流行微信，但聽他室友料，是QQ他就能同時hold住五場談話，一部哈利波特能帶不同生看六場。

季明舒也算是開了眼。

後麵告白自是拒絕。

由於差點被這位海王欺騙，季明舒覺得很沒麵子，此後多年都從未對人提及這段幸好還沒開始的初。

再遇故人憶往昔，季明舒顯然不想多加搭理。

可周振這位故人不是特別識趣，季明舒的態度都這麽明確了他還杵這兒不走非要和聊，自以為恰到好地提起以前的曖昧，又話鋒一轉說起自己畢業之後在國外的發展，言語間似乎覺得自己發展得不錯還優越，就莫名有種想讓季明舒對自己從前的拒絕到後悔的揚眉吐氣之。

季明舒客客氣氣聽了半晌，正想打斷。

忽然有人走來，宣誓主權般挽住周振手臂，親昵地喊了聲，“阿振。”而後又用不那麽善意地目上下打量季明舒。

這聲“阿振”發音不太標準，大概是個ABC。

季明舒掃了眼上和自己同款不同的流蘇，事不關己地垂眼晃著紅酒。

這位ABC也很快注意到季明舒的子，臉變得不大好看。

這條子當時也想買墨綠款，但到沒貨，不開心了好幾天，最後還是要了白。

吃瓜小土鵝暗中觀察著一切卻不說話，隻掏出手機打了一排字給季明舒看：【撞衫不可怕，誰醜誰尷尬。】

季明舒抿。

“這兩位是？”ABC看著倆，問周振。

周振倒不尷尬，簡單給介紹了下，又給季明舒介紹這ABC是他未婚妻，還有意無意地介紹了幾句人家背景。

季明舒笑笑，“噢”了聲。

這倆不知道是剛回國不清楚國圈子什麽形還是怎麽回事，杵在季明舒跟前不走。

一位話裏話外都想表現自己現在混得好你當初沒和我往是你的損失，另外一位大概患有男友被搶綜合征死死粘著家海王表明自己正宮地位。

季明舒有點不耐煩了，給蔣純遞了個眼神。

蔣純特別上道，忽然順著ABC未婚妻的話讚歎道：“打算去挪威度月呀，太浪漫了，我都沒有見過極呢。”

ABC舒心地笑了笑，客氣了兩句。

蔣純又看向季明舒，“欸你老公給你買的島手續辦得怎麽樣了，你都說好了要帶我去看極的，我們能不能直接坐你老公買的那個大遊艇過去呀？”

周振和他未婚妻都稍稍一頓。

蔣純恍若未覺，仿佛岑森不是季明舒老公而是老公般，誇得那一個真實天花墜。

“……對了你老公今天什麽時候來接你？”

“哎明舒是真的命好，老公隻要有空就會來，還會給做飯。”

季明舒不聲掐了一把，示意適可而止，等下活結束一起走沒人接豈不是很尷尬？

可一抬眼，就看見蔣純裏那個都快不認識了的絕世好男人站在不遠，正深深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