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 季明舒還是麵上勉為其難、心怯歡喜地收下了岑森這份不遠千裏、自送上門的禮。

晚上十點多，季明舒被抱進浴室。臉上紅撲撲的, 下頜汗，幾綹碎發著細瘦臉頰。

岑森將放進溫水中, 還幫撥開碎發, 清淨的眼瞳向, 聲音是一貫低沉，似乎帶一點點笑意, “力不行，多鍛煉。”

季明舒想都沒想就在他臉上擰了一把，然後又按住他的臉往外推了推, “你煩死了！”

七分害三分撒, 就是沒有字麵意義上的討厭。

其實季明舒知道自己力不好，但並不知道岑森的力竟然能好到一次次突破的想象。

他昨晚才到黎, 今天傍晚便已歸家, 期間還和投資方談了個合作，就算前前後後有人接送，還在飛機上補了眠, 這不作停留的來回奔波都是極耗力的。還以為送禮過程估計就意思意思來個二三十分鍾，沒想太小看他了。

浴池裏溫水潺潺, 季明舒洗好頭發後，岑森用梳子幫順了順，而後又擰幹水分給戴幹發帽。

這些事岑森以前沒做過，這會兒也是季明舒指點一步才做一步, 作略顯生疏。

好在季明舒並不介意，手塞了塞在外頭的發，眼角餘往後瞥，還忍不住揚了揚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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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舒晚上沒吃飯，被揪著做了幾小時運，力已經耗盡，更是。

洗完澡後，岑森就著冰箱裏剩餘的食材煮了兩碗番茄蛋麵，還將最後幾片午餐都給了季明舒。

填飽肚子後，季明舒也難得賢良淑德了一回，沒再折騰他幹這兒幹那兒，隻躺在床上給他講這兩天發生的糟心事兒。

其實岑森已經從周佳恒那聽過且詳細的實時匯報，但周佳恒的匯報裏，顯然不會包含季明舒的主觀。

聽時而生氣時而好笑的絮叨，岑森忽然偏頭，認真說了句，“對不起。”

屋裏窗簾是拉開的，落地窗外的冬日夜空中，天墨黑如洗，還難得綴有幾顆安靜的星子。

岑森將攬至懷中，修長指節從的長發中穿過，聲音似是被發梢未吹幹的潤浸染，比平時多了幾分溫，“這次讓你委屈了。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季明舒忽而鼻頭一酸，雖然比起“對不起”，更想聽到岑森說一句“我喜歡你”，但這句“對不起”，也一瞬勾起了在心底的委屈緒。

昨夜如墜冰窖般的驚懼齒冷，並不是一覺醒來就能全然忘卻的。

不是明星不是網紅，不需要依靠網友的喜歡來賺錢生活，也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不可饒恕的壞事，那又憑什麽要求有一顆強大的心髒來麵對他人無端的謾罵詛咒。

才不要順勢說什麽“我沒事”“我很好”“我不怪你”，明明就是他的錯！

想到這，季明舒在他脖頸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後順著他的話茬理直氣壯道：

“我可真是太委屈了！”

“那三十八線的小還給我P照呢！你知道那照P得有多難看嗎？哦那小還注意邏輯，可能覺著我這麽年紀輕輕死不了，還給照上的我P了皺紋和白頭發！氣死我了！”

“說起來都怪你！你就是典型的認錯態度良好但是堅決不改，不行，你今天必須補償我！”

“好，補償。”

季明舒不依不饒，“你準備怎麽補償？我現在就要方案，快快快，別想蒙混過關！”

岑森想了會兒，“給你開個室設工作室好麽。”

“……你是人嗎？”

“補償就是讓我全心地投工作掙錢養家？”

季明舒不可置信地問。

所以是不是之前獨立人設尬過頭了，岑森現在誤以為很想當強人？？？

岑森稍頓，又想了半晌，“那給你買個島怎麽樣，買一個……可以看到極的。”

前段時間，他和南灣項目另一位投資人常先生見麵，常先生慣常將妻兒掛在邊，還說起自己最近在國外給妻兒買了個私人島嶼，他打算在島上建一棟別墅，然後找專人定期維護沙灘，以後過去度假想必十分清淨愜意。

常先生還說，如果他有需要，自己可以介紹穩妥的賣方，有的島海水質量很不錯，還能看到銀河極。

當時他便有片刻意，後來事太多，一時也沒記起。現下提起這一補償，他也不確定季明舒會不會滿意。

誠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會被金錢珠寶遊艇飛機私人海島這些質上的極奢追求蒙蔽雙眼，但季明舒會。

沒有片刻猶豫就開開心心地應聲說“好”，且態度陡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剛剛氣勢洶洶就差懟上岑森的臉，這會兒又溫小意靠進岑森懷裏幫他肩，眼睛亮晶晶的，還不忘興追問這島位置在哪，麵積多大，能不能自主命名，產權期限多久，方不方便開趴，能看極豈不是很冷……

岑森也是個辦事效率極高的人，見季明舒有興趣，便聯係周佳恒讓他去辦。

周佳恒連著兩回辦錯事兒，回國也沒聽岑森要怎麽理他，正提心吊膽著這飯碗還能不能保得住。

這會兒來了工作，周佳恒陡然振，一個激靈便從被窩裏爬了出來，鞋都沒穿，兩眼發坐在電腦前，不停打電話和人聯係。

畢竟職場如戰場，別看平日他寸步不離跟著岑森儼然總裁邊第一心腹，其實崗位競爭特別激烈，總助辦那麽多助理虎視眈眈，都不得他早點倒臺好自己上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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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馬上就將擁有自己的小島，季明舒笑瞇瞇的，第一時間就跑群裏通知了蔣純和穀開，並讓們以後尊稱自己為“極島主”。

兩人難得默契，同時發出了“神經”二字。

蔣純還怨念道：【你能不能看看幾點了，擾人清夢你會被浸豬籠的。】

季明舒：【還沒十二點呢睡什麽睡，吃了睡睡了吃，你鵝真的是辱鵝了，豬籠給你自己準備準備吧。】

季明舒全神貫注打字，聊個天也擺出了打遊戲拿一的架勢，岑森不上話，便看了眼自己手機。

這個點，他們發小群還很活躍，江徹正在問快過年了，送什麽東西能討他朋友開心。

岑森：【珠寶，遊艇，海島。】

他剛哄人功，好心傳授經驗。

可江徹並不領。

江徹：【你怎麽這麽庸俗，能不能有點新意。】

舒揚：【？】

舒揚：【我喜歡森哥這樣的庸俗。】

趙洋：【這得看人類型，就和做手似的怎麽能一概而論呢，這招哄小舒可能好使，小魷魚這種肯定不行，這種有點小倔強的姑娘吧你不能談錢，也用不著談新意，得談心意，我說的沒錯吧，江總？】

江徹：【嗯。】

江徹：【以前還沒談的時候送一項鏈，覺得我在辱。】

岑森：【……】

他放下手機看了眼正在快樂分自己島主份的季明舒，忽然覺得自己運氣還不錯。

他沉片刻，又給周佳恒另外安排了一項工作，讓他沒事兒的時候多搜羅點貴且稀有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周佳恒渾散發著“工作使我快樂”的人輝，連聲應好，順手將自己前兩天聽來的“小行星命名權”寫進了貴且稀有備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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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至小年，帝都隆冬，大雪愈盛。

這時節的故宮紅牆白雪，古意盎然。季明舒不湊那拍照的熱鬧，和岑老爺子岑老太太還有岑森一起，去京郊岑遠朝養病的園子住了兩天。

岑森也不知道辦錯了什麽事兒，這兩天都被岑遠朝提溜著訓話，而且一訓就是半小時起步，聲音大得站賞雪回廊裏自拍都能聽見。

岑森現在是心上人，被這麽訓怎麽著也是有點小心疼的。裝聾作啞，時不時在岑遠朝發飆發得正上頭的時候進去送個冰糖雪梨銀耳燕窩。

岑遠朝麵不虞，到底不好對這兒媳婦發火，每至這時便揮揮手，讓他倆一塊出去在這現眼！

季明舒小聲問：“你幹什麽了，爸怎麽那麽生氣。”

“沒事。”岑森神如常，還幫摘了頭上沾染的雪花，“工作上的事。”

季明舒當然知道是工作上的事，不然他也不會臨近過年了還天天去公司，回家也電話不停，電腦開著從沒關過。

其實以前季明舒是不大關心岑森工作的，反正關心了也聽不懂。

而且從大學畢業起就經常聽家裏人和外邊人誇，誇岑森工作能力多麽強，他這人多麽有野心有魄力有手段……所以也一直默認，岑森在工作這一塊兒是萬能且沒有敵手的。

隻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傍晚，岑森還沒回，季明舒在房裏給岑季兩家的長輩小輩準備新年禮，正打算去問問岑老太太，岑迎霜和團隊一起去德國調研了那還會不會回來過年，可還沒走到岑老太太房間，就聽見岑遠朝和岑老爺子在書房說話。

岑遠朝不好，不刻意提起神，聲音總有些虛。

“……談都談好了，竟然不等簽完合同再回來，愣是讓阿楊給截了道胡，我現在真的搞不懂這孩子在想什麽！”

岑老爺子倒溫和，“阿森這孩子有分寸，你用不著擔心他。”

岑遠朝沉默，似乎是歎了口氣，“擔心也沒用，他主意太大，我現在也管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