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今天林文珺想請客的, 王太太不許：“文珺，今天我來請，你可不要跟我搶哦。”

三號卡座, 兩人茶位費, 再加一個果盤。

服務生也是看人上場的, 來了男老板, 穿著短的服務生拿酒單菜單送上來。來了老板, 當然有穿白襯西裝背心的男服務員招待。

“兩位士是第一次來不夜城嗎？”

“對的, 第一次來。”王太太看看男服務生, 這一個個，要個頭有個頭, 要賣相有賣相, 就是場子沒想像中的熱鬨, 還蠻冷清的。

男服務生立刻猜到王太太在想什麼：“我們這裡是越晚越鬨忙，今天有五位歌手登臺獻唱，還有魔和霹靂舞表演。”

霹靂舞，聽過沒看過。

“士們如果喝酒, 我推薦調酒, 我們這裡的招牌尾酒夜上海。”

“那就要一杯夜上海。”王太太很爽氣。

林文珺懷孕的時候瘦, 四肢纖細，隻有肚子大, 做完月子人胖了點，原來的子依舊穿得上, 子的腰鬆一點, 看不出來剛剛生過孩子。

男服務生問喝什麼, 說：“我就不點酒了, 有沒有飲料？”

點了一杯柳丁。

等飲料送上來, 王太太那杯酒著實漂亮，酒是紅的，杯子上點綴著綠的櫻桃和薄片菠蘿，燈紅酒綠，果然是夜上海。

“這不就是桔子水嘛，還柳丁。”王太太對什麼都充滿了點評的。

林文珺看著笑：“柳丁麼，洋氣呀。”

夜場人慢慢多起來，像們這個年紀的，要麼是青春男，要麼就是來應酬工作的，還有幾個穿牛仔服的小年輕，在們卡座四周晃來晃去。

林文珺隻以為是年輕人活潑，這場子裡舞起來的，多是年輕人，外麵天氣還很冷，這裡什麼短腰全都有。

“扭得還好看的。”林文珺喝著柳丁，這麼說。

王太太眼梢一搭，笑了：“拆白黨。”

看林文珺一時沒反應過來，湊到林文珺耳朵邊：“白吃白喝白睡。”一邊說一邊捅捅林文珺，眼睛一瞥桌上的大哥大，“人家盯中這個。”

大哥大一拿，不是富太太，就是老板。

這下到林文珺瞪眼睛了，當然聽說過富婆包養小狼狗，江燁的朋友裡就有這種人，夫妻兩個，各包各的，一不小心到了，還要互相打招呼。

但沒想到，原來這麼容易，本不用你去找，就有人送到麵前來。

王太太一口氣喝了半杯酒，那個男服務生又來了：“第一次來不夜城，這份小吃拚盤是送的。”

送了一份炸薯條，王太太把減拋在腦後，說：“還真有點了哦。”

“把菜單拿過來。”林文珺拿了菜單先說，“吃飯我請。”

打開一看，什麼象拔蚌大龍蝦，這裡竟然都有，比外麵賣得還更貴，林文珺：“我們嘗嘗？”

“太貴了，比外麵正宗的粵菜館子還貴了，這種價格開得出哦。”

“來都來了，又不是經常的，我們就點一次嘗嘗。”林文珺點了個焗龍蝦。

臺上歌星上場，先謝一號卡座老板點他的歌，唱完一首，又有人點歌，這次點的是歌對唱《心雨》。

那調子一響起來，燈也跟著放緩，剛剛還在舞池裡麵扭的人，一對一對互相抱著跳慢步舞。

王太太揚揚手：“拿一份歌單來。”一麵翻一麵問，“這個一百跟五十，有什麼差彆啊？”

“一百是歌星唱，五十呢，是您自己可以上場唱。”

現在大家還都沒醉，再有個一個小時，臺灣老板就要上場開唱了，每天晚上都有，《拚才會贏》。

“那給我點一首，我也要唱《心雨》，你問問在場有沒有男士，願意跟我一起歌對唱的。”

林文珺微張著，這一杯酒還沒見底呢，王太太說出來玩，還真是出來玩的。

王太太有把好嗓子，這個林文珺知道，卡拉OK慢慢開始流行，隻要出去吃飯，最後都有王太太的保留節目。

但怎麼也沒想到，王太太還要跟陌生人歌對唱！

男服務生每桌問了一遍，很快就回來說：“七號桌的男士願意跟您一起合唱。”還送了王太太一杯夜上海。

林文珺大開眼界，一時忍俊，一時又覺得痛快，還誇：“就是，出來玩嘛，就要放得開。”

王太太來勁了：“你也唱一首，我那個小夥子幫你找對唱的。”

林文珺連連擺手：“我不行我不行，我五音不全的。”江燁也五音不全，天知道江寧是怎麼選上去合唱隊的。

這些流行歌曲，江寧聽了幾遍就會唱了，什麼《瀟灑走一回》啊，什麼《輕輕的告訴你》，電視裡播過，就會唱，滿哼哼。

還抄歌詞呢，林文珺本來是要沒收的，一看字寫得工整，不會的字還查了字典，都不用標拚音，歌都教會了。

林文珺這才沒沒收兒的歌詞本，但規定隻有寫完作業，才允許把歌詞本拿出來，也不許帶到學校裡去。

江燁打完電話，就開車去王誌國家，王誌國把兒子送到丈母娘家，說是臨時有事要出去。

“你有事，徐俊也有事啊？”丈母娘可不好糊弄，徐俊就是王太太的名字。

“也有點事，朋友家裡有點事，我們倆去幫幫忙。”

丈母娘說：“人家夫妻打架啊？你們不要管這種事，管不好的！”

王誌國一麵陪笑，一麵火燒屁一樣從丈母娘家裡逃出來，跳上江燁的車，兩人直奔不夜城。

江燁其實還有點看笑話的心思，但他皺著眉頭：“怎麼跑那裡去了呢，誰跟們講的呢？”

王誌國坐在車上不出聲，江燁也不再添火，兩人到了地方，有人幫著泊車，門認出王誌國：“王主任，您來了。”

江燁心裡嘖舌，看來王誌國還是常客，那幫人盯得可真，這一個月得在不夜城扔多錢？

王誌國跟江燁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王太太在跟彆人歌對唱《心雨》，四目相對，手還牽著。

“……為什麼總在那些飄雨的日子……”

江燁跟在王誌國後麵進來，一進門就差點要笑出聲，他趕咳嗽一聲，王誌國直愣愣看著老婆跟人互對唱，本沒注意江燁的表。

“因為明天，我將為彆人的新娘……”

江燁拍拍王誌國：“找到了，三號桌。”兩個人沿著舞池邊，走到三號卡座，江燁低頭一看。

自己老婆正在打拍子呢，還跟著音樂聲晃，旁邊有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靠在卡座的扶手上，看樣子是想蹭著坐下來。

一看到來了兩個男人，那個年輕男孩往後麵的卡座去了。

王太太唱完，全場掌聲，還跟那位男士握了握手，一下臺就看見王誌國坐著，笑瞇瞇跟他打聲招呼：“來啦。”

江燁差點又要笑，他看看桌子：“你們點得還多嘛，怎麼樣，換個地方我們吃宵夜去吧？”

“急什麼啦，那個聲音像劉德華的，等下還要出來的。”王太太說，“我看到那個單子上麵，還有忘水！”

王誌國坐著，一句話也不敢說。

他一想開口，老婆的眼刀就刮過來，王誌國低聲下氣說：“算了，小俊，這裡沒什麼意思的，走吧。”

“沒意思？怎麼沒意思啦？我看你覺得很有意思的嘛。”王太太刮了丈夫一眼，“怎麼？你們男人消遣的好地方被我們知道了，不願意了？”

偏偏有個服務生看見了王誌國，想上前來跟他打招呼。

江燁眼睛一掃，一眼就看到了，對那個服務員做了個“走”的手勢，那孩子立刻轉離開了。

王太太的眼刀刮到江燁上：“做什麼小作啊？是哪個認識的要過來打招呼？大家一起坐一坐呀。”

江燁也不了王太太的炮火，了老婆，示意林文珺救場。

林文珺還沒開口呢，男服務生捧了束花過來：“這是剛剛七號桌的先生送的。”

一束紅玫瑰，就這幾朵花，在這夜場裡麵可也不便宜，花籃是送給歌星的，花就是送給嘉賓的。

“謝謝他呀，給他也點杯酒。”

王誌國臉都綠了，江燁趕掏出皮夾子：“我來我來我來，我來結帳，不能讓士破費嘛。”

“哼”王太太看看江燁：“文珺，你告訴他，剛剛有多年輕小夥子在你麵前晃啊？你講給他聽呀。”

看林文珺不說，指指大哥大：“喏，十幾二十個！”

這當然是誇張了，但江燁也不是沒遇上過主的孩，一屁就能坐下來跟你打招呼，“大哥”“老板”“先生”，什麼的都有，什麼腔調的也都有。

“怎麼啊，就你們玩得開啊？男人不要骨頭輕，隻要想玩，誰都能玩得開！”王太太最後一眼王誌國，站起來拎著包，“走了！”

走之前還拐到七號桌，跟人打了聲招呼。

江燁把王誌國王太太送回家，等他們一下車，他鬆口氣，又是笑又是調侃：“這個人，真是吃不消，你以後……”

想說讓以後跟王太太學，一想，要是沒林文珺在裡那鼓掌好，王太太不至於這麼瘋。

“不夜城跟夜黎，哪個好玩啊？”林文珺問。

江燁不笑了，他口袋裡那張名片，就是夜黎的。

車一路開到家，進門的時候，林文珺看見江寧房間裡的燈一閃而滅，掉鞋子，手電視機。

果然是燙的，放下包打開門，床上的兒睡“”了。

“江寧！”

江寧坐起來，可憐看著媽媽。

林文珺教訓完兒回頭一看，江燁正在翻的小包，從包裡翻出七八張名片。

江寧被罰洗三天碗，每天晚上吃飯的碗都是洗，算了算，媽媽和和陳姐，每天三個碗，三個碗還是可以的。

誰知道接下來的三天，爸爸每天都回來吃飯，每天要洗四個碗！

“爸爸，你明天出去嗎？”江寧懷揣著小心思問。

“不出去。”江燁坐著看電視，餘瞥了眼林文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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