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王太太心裡早就有答案：“男人呀, 人家請他去，他還會不去啊？天下掉下來的，他不啃？哼哼！”

林文珺兩輩子頭一回聽說王誌國也會去那種地方, 一直以為王誌國怕老婆呢？也對, 外麵人也以為江燁疼老婆呢, 漂亮話誰不會說。

林文珺本來想勸, 現在風氣是這樣, 到以後也沒改過, 江燁口袋裡偶爾會有奇奇怪怪的名片, 什麼洗機啦, 空調廠商的銷售經理名片，大概就是在夜總會裡換來的。

“徐姐, 氣壞了自己不值當的。”

王太太拿眼睛：“你可真是心寬哦, 你們江燁放出去, 不比王誌國更危險啊。”王誌國是有點小權, 但放在那種地方怎麼比得過江燁吃香, 實打實掏錢的才是。

王太太呆了一會兒就走了, 今天是年三十, 他們還要跟家人吃年夜飯。

走出去又是笑盈盈一張麵孔, 好像剛剛冷笑的不是：“文珺，我年裡再來看你哦。”王太太還江寧的臉，“小明星，我們走了哦。”

說完掏出個紅包, 塞到江寧手裡。

江寧看看爸爸，爸爸一點頭, 才接過來：“恭喜發財, 大媽媽再見！”跟爸爸一起把他們送到門口。

江寧其實已經不喜歡彆人小明星了, 拍的那個電視劇，一直都沒播！

一開始還會追問媽媽：“明天會播嗎？那下個月呢？”但一直都沒消息，有好幾個同學演的短劇都已經在電視上放過了。

藝學校的老師會把這些同學在電視裡的劇照拍下來，放在學校的演出牆上當宣傳。

林文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放：“電視劇有製作周期，還要賣給電視臺，時間會久一點的，你不要著急。”

但錢已經打到林文珺帳戶上了，一個下午的拍攝，一共八百塊錢！

林文珺後來還陸陸續續的接到過電話，都是有個戲可以來試試，每次都問寧寧還有沒有興趣。

江寧連連搖頭，不願意，現在在藝學校裡演舞臺劇呢。

“我們池老師說了，等到十一周年慶的時候，我也可以上臺演角呢！”去年是小熒星十周年，在劇院的舞臺上彙報表演！

劇院舞臺可比學校大禮堂的舞臺要大多了，但那時候江寧還在地段小學裡呢，小熒星的老師本就不到那裡挑小演員。

十一周年慶，江寧也想演角。

學校裡最喜歡的老師是齊老師，藝學校最喜歡的是池老師，隻要是們的課，江寧都比彆的課要更用功。

“你要是想，那就努力爭取啊，你以前想當班乾部，現在不是當上了嗎？”其實彙報表演，孩子們基本都能有角。

江寧點頭，雖然還隻是小隊長，但每周都要值勤的，有一個花朵執勤章戴在上，證明是值勤小乾部，可以檢查同學的指甲和綠領巾。

江寧沒有說，剛當值勤小乾部的時候，一定會檢查方俊的綠領巾是不是乾淨，指甲有沒有剪過。

方俊從一開始看見就逃，到知道自己逃不過，乖乖把手舉平了讓江寧檢查。

太聽話了，江寧就覺得沒有意思，不再特彆檢查他。

第一次工作賺的八百塊錢，江寧分配了一下，家裡四個人，每人兩百塊，還拿著小本子去問江燁：“爸爸，你有什麼想要的，兩百塊錢的東西呢？”

把江燁哄樂了，又了個金紅包給：“爸爸不要，你賺的錢，讓你媽給你存起來。”

江寧著紅包眉，又去問媽媽，林文珺想了想：“你給爸爸媽媽都買一支簽字筆吧。”

兩百塊已經買到不錯的了。

“簽”字不會寫，江寧查了字典，把“簽字筆”三個字記在的小本本上。

妹妹想要什麼，江寧決定欠著，等長大了，能提出要求了，再給買。

至於自己那一份，想要存起來。

“小財迷。”林文珺先刮刮兒的鼻子，又摟著親了一口，這有錢一定要存起來的習慣，可能是從上學去的。

前幾年太窮了，江燁丟了工作又差點吃司，家裡就靠一個人的工資，就是那時候，江寧學會的存錢，一五分都要存，老家房子裡還有一隻的存錢罐。

因為忘了帶來，還哭過呢。

年三十晚上，陳姐做了一桌子菜，把菜端到茶幾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年夜飯。

林文珺白天起來坐了一會，到晚上就覺得疼了，陳姐說：“刀口怎麼也得半個月都能長好，你還敢坐那麼久。”

林文珺不敢了，躺在床上不，江燁把主臥的電視機搬到江寧的小房間裡，放在書桌上，兩邊電視機都開著，一起吃年夜飯。

江寧今天晚上被允許喝一瓶可樂，爸爸還買了蛋糕回來，一個大蛋糕！油的，吃完飯之後就能切了。

電視機裡放著小品，江燁和林文珺的電話就沒斷過。

偶爾座機也會響，這時候就是江寧接，一接起來就能聽出對方的聲音：“紀阿姨！我媽媽在打電話呢，對，生了小妹妹，圓圓。”

紀阿姨和秦阿姨是以前媽媽的同事，後來一個調到百貨公司去了，一個還在工廠裡，這些江寧都記得，小時候紀阿姨和秦阿姨還會帶好吃的給。

等媽媽掛了電話，江寧就嚷嚷：“媽媽！紀阿姨秦阿姨的電話。”出座機下麵的電話本，一邊回頭盯著電視機，一邊往房間裡送。

在海市過年，這熱鬨也沒斷過。

林文珺還久違的接到了江燁幾個姐妹的電話，江惠娟笑問：“文珺啊，你生孩子了，我們幾個商量要去看看你。”

“怎麼二姐年裡不去給姨拜年嗎？”不是特彆惦記這位姨嗎？江惠娟上惦記一分錢也沒掏過，“不是我說，二姐，你小時候過年肯定也拿過姨紅包吧，該到你還的時候了。”

來一個頂一個，隻有江惠潔打電話過來，林文珺有個好聲氣。

“嫂嫂，你給我買的，我收到了，我給圓圓買了嬰兒用品，到時候請寧寧舅媽帶過去，還有給寧寧圓圓的紅包，我就包點了。”江惠潔一邊說一邊笑。

“包多包都是你的心意，爸爸那邊，你明天去的時候幫我也帶句好。”

江寧喝兩口可樂，吃幾口菜，看看爸爸，再看看媽媽，歎息一聲，春晚這麼好看，爸爸媽媽都不看，蔡明郭達的小品都要結束了。

好不容易一電話打完了，大家終於能安靜看春晚，江寧又忙起來了，一會看看媽媽，一會兒看看妹妹，整個家裡數最忙。

最後江燁說：“讓媽媽躺在沙發上，把妹妹抱出來吧。”

一家四口一起看春晚。

江寧本就撐不到最後倒數，腦袋一點一點的要睡覺，陳姐把領去洗澡，圓圓躺在沙發上，姐姐用枕頭給搭了個堡壘，就睡在裡麵，眼睛開了一道又闔上了。

林文珺吃著棗問：“你跟王誌國去沒去那種地方？”

江燁一瞪眼，用試探的口氣問：“誰說的？小徐？”

小徐就是王太太，林文珺提醒他：“你可彆忘了程誌軍怎麼染上那東西的，王誌國膽子還大呀。”

王太太那麼兇悍，他也敢在眼皮子底下犯案，犯了案，還不。

“你說說呢，他什麼時候去的？”江燁開始推算，“肯定就是前幾天，不然不會來問你。”那幾天林文珺快要生產，他都在家。

生完孩子這幾天，他又在送禮，晚上還要接兒回家睡，夜裡本沒出去過。

“你裝什麼裝，你口袋裡我又不是沒找出名片來。”江燁不要去，還是最後那個買單的人。

江燁繼續追問：“還給你看名片了？什麼名字你看清楚了沒有？”

林文珺眼睛看看他：“不夜城，夜總會。”

那地方江燁沒帶王誌國去過，他明白了，有人在撬他快到手的新工程。

王誌國不大，但是手裡能批工程，他們這些人，見了他跟蜂見了一樣，一窩蜂的往他上紮。

什麼地方最擺派頭，還不就是歌舞廳夜總會，茶位費最低的二十塊，點一首歌一百塊，跳舞送花籃吃飯都再單算，憑王誌國的工資，那種地方他本消費不起。

消費不起，但又是個讓人飄飄然的好地方。

一疊現金拿出來，錢也不是錢，當紙那樣甩出去。

“一個果盤八十，點首歌一百，花籃送得多，還有歌星下來陪你坐一坐。”那當然是風的。

唱完歌跳完舞，再去吃個宵夜，吃完宵夜再去個澡，保證渾上下的每一個孔都伺候舒坦。

“你過幾天給小徐打電話，這肯定不是我帶他去的。”江燁看春晚的興致都沒了，“我估計是那幾個。”

上次就想趁著程誌軍進去，把工程瓜分掉，這次又來了。

“王誌國不是一直怕老婆的嗎？”林文珺終於忍不住發問。

這回到江燁看了：“他住在老丈人的房子裡七八年，他能不怕老婆嗎？”

現在搬出來了，他位子也升了，房子也有了，腰桿自然就直了。

林文珺一時無言，還是男人懂得男人的心思，這些話，王誌國都不必跟江燁說，江燁天生就能明白。

江燁還問：“你是沒跑廠家，你要是跑廠，人家一樣請你。”

銷路訂單在手上，現在這個經濟，廠家還不結。

“你啊，是額頭上了天花板，投了蔣太太的緣，要不然，你一樣要請那些銀行的保險公司采購部門去不夜城。”

“你公司裡那個小呂，跑業務沒有經費？都是去這種地方，大有大來，小有小來。”

大的就是歌舞廳夜總會，小的就是桑拿浴，這些做完，再安排什麼活，那可就不好說了。

林文珺知道，但聽江燁口氣不舒服：“不用人家請我，我請徐姐一起去，我們人也去見識見識，臺上又不是隻有歌星，肯定還有男歌星嘛？”

江燁一口棗差點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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