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江燁到公司的時候, 看見小佟了個清潔阿姨，正在打掃程誌軍的辦公室。

“這個地一定要拖乾淨，還有這個牆麵上的鞋印子, 也要掉, 百頁窗不能有灰, 我找人拆下來，你洗一洗。”

程誌軍一走，那間辦公室就被當棋牌室來用了, 東西堆得七八糟，地上一踩就是一個灰印子。

“怎麼回事？”江燁問，怎麼突然想到要打掃了？

小佟一怔, 怎麼老板還不知道？

“老板娘給我打的電話，說要用這間辦公室，讓我人打掃一下, 弄弄乾淨。”

江燁裡還有炒豆的味道，他怎麼也沒想到, 老婆還打這個主意, 在這裡辦公, 連辦公場地的租金都省了。

林文珺不止要用辦公室，還打了個電話給會計。

會計有一手做帳的好本領, 是不在江燁這裡坐班的，掛了幾個公司做帳，很多公司爭著請去。

林文珺從來沒給打過電話，過問江燁公司的賬務狀況，會計剛接到的電話還有點吃驚。

以前倒是常常接到周芳的電話, 周芳拐著彎打聽公司裡的財務, 還想請會計吃飯。

這可不行, 誰知道周芳想問點什麼事，會計從來沒答應過，又不是隻捧這一家的碗，更沒必要蹚渾水。

還以為林文珺也是一樣的心態，現在拆夥了，做工程流水又這麼大，外麵那麼多包工頭，公司不大，小不，林文珺想問一問也正常。

“我想請您做帳，地點呢就在江燁公司裡，也不用您再跑兩家，錢麼按您開的來。”誰知林文珺這麼說。

“啊？”會計更吃驚了，連忙問，“老板娘也要開公司了？”

林文珺開公司頭一個想到自己，會計是很開心的，說明業務好嚴，要不然人家怎麼肯信任。

“那有什麼不好，我是沒問題的。”又不是讓拿一份錢乾兩份工，還單獨再給一份錢，連辦公地點都不用多跑，那還有什麼不樂意的。

江燁的公司裡，除了能人，也養了幾個閒人，都是些拒絕不了的人，開著高工資，但不乾事實。

即使不來公司，江燁也給發錢，但來公司除了拿錢，還能湊在一起打牌，整個辦公室裡烏煙瘴氣的。

江燁當然不順心，但不順心他也忍了，不能不忍。

老婆要來用辦公室，他吃驚過後一想，也好，這樣就不用天天支麻將桌了，公司才有個公司的樣子。

今天周二，會計中午來，進門就把事告訴了江燁：“江老板，以後更要多謝你關照了哦。”

江燁點點頭，嗬，還會利用資源。

林文珺下午趕到公司，剛下課，包裡還塞著幾大本課本筆記，一推開公司的玻璃門，小佟就迎出來。

“老板娘，你看看呢，我人都收拾好了。”

辦公室已經全打掃乾淨了，買回來的發財樹和富貴竹擺在房間角落，小佟還說：“我買的時候，那個老板說了，要放在房間的西南角。”

十平米不到，但也很像個辦公室的樣子了。

“麻煩你了小佟，過年我給你包紅包。”現在還一窮二白什麼也沒有，但什麼都會有的，從第一筆訂單開始。

看完辦公室，敲開江燁的門，從包裡拿出寫好的欠條：“你看看呢。”

江燁還以為是什麼，拿過來一看是借條，金額十萬，限期一年，還自信的。

“本來也沒想跟你借十五萬。”還留了個還價的餘地呢，這筆錢也不會用，用的是做廠家直銷的那四萬塊錢。

江燁更不擔心了，注冊金用於公司經營，要是公司經營不下去，頂多也就虧掉點辦手續的錢，再虧能虧多。

他隨手把欠條塞進辦公桌裡。

“你還天天過來辦公啊？”

“不是天天，我沒課的時候，馬上要期末考試了。”林文珺一說完，就看見江燁臉上似笑非笑的，好像講了個笑話。

林文珺轉就走，走進新辦公室，玻璃窗上要上公司名稱，不能自己乾，還得招個人，要子利落，不怕跑的年輕人。

小佟進來問：“老板娘，還有什麼要忙的？你儘管跟我講哦。”

“我沒什麼事了，”林文珺頓了頓，想到什麼，突然問，“公司裡那批新機的事都辦好了吧？”

“辦好了呀，定金已經付掉了，說是月底就會送來。”說到這批新機，佟建就搖頭，“王主任也太能乾了。”

王誌國指定的機，讓江燁專門找某一個人買，他好兩頭吃。

果然，機已經買好了。林文珺對小佟笑著點點頭，昨天還說什麼為了兒買商鋪，他這筆錢沒有。

這人在外頭玩心眼玩慣了，裡沒一句真話。

“佟建。”江燁在那頭。

小佟跑進來：“老板啥事啊？”

“你這兩天有空，就幫老板娘跑注冊的事。”

“啊？”小佟驚奇了一分鐘，“老板娘要用那間辦公室開公司啊？”

“嗯。”江燁揮揮手，沒話跟小佟多談。

小佟出去了，老板娘不是馬上要生了嗎？難道是因為那個來的？

注冊資金到位，林文珺沒麻煩小佟，找了個代辦。

現在買月餅換金都有代辦黃牛，彆說是注冊公司了，他們門路，打包票十個工作日肯定能辦下來。

一個禮拜過後，廠裡的樣品也送來了。

這回林文珺沒有在家裡見馮蘭，把所有的樣品禮盒都擺在辦公室後麵的架子上，辦公室窗前還專門用紅紙打出公司名稱在上麵。

馮蘭進來，四周看了一圈，一直都沒有切實的，到現在終於覺到，們是開了公司了。

“現在剛起步，以後在老家開分公司。”林文珺在打老房子的主意，馮蘭總得有個接貨辦公的地方，不如就在那兒。

馮蘭坐在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就像回到了直銷結束的那一天，餅乾桶裡滿滿都是錢的，跟文珺坐著數錢的那一天。

老板娘來了，江燁公司裡的況一下就不一樣了。

林文珺找了個保潔阿姨，每天都來公司桌拖地開窗通風，還多買了兩棵發財樹，天天澆水。

還在辦公室裡了煙標識，要煙都去走廊上。

小佟笑瞇瞇的：“老板娘來了就是好，公司裡哦，還從來沒這麼乾淨過。”

他說的乾淨，還有彆的意思，上個月剛來的那個陳曼，自從老板娘一來，都沒再穿過超短了。

陳曼就是各種地方塞進來的人之一，原來做什麼的不清楚，現在是隻“金雀”。

但又不甘心天天關在家裡，那邊呢也不放心把天天關在家裡，於是找了個更牢的籠子，來養這隻金雀。

在江燁這裡，從來不乾正事，打牌打麻將有一半是攛掇起來的，到了吃飯時間要是江燁在呢，就領頭跑到江燁辦公室去。

“老板，帶我們下館子去吧。”

江燁偶爾答應幾回，本來就是個變相送好，私人公司給員工開多工資都可以，陳曼就是個借口。

小佟覺得吧，這個陳曼，好像還有點彆的心思。

跟的那個人，都五十多了，在位子上也坐不了幾年，撈好也有限，難道還能生出個兒子來？老板今年三十多歲，年富力強。

小佟本來還以為，老板娘是聞風而，借口要辦公，專門來盯梢的。

陳曼也是這麼以為的，林文珺除了每周上課，天天都到公司來，哪怕是江燁有哪天出去應酬不來公司，也來。

陳曼收斂多了，這收斂更多像是做給人看的，比如開始換上正經的職業裝，妝也不那麼濃了，就是上的香水味道，依舊能香死活老鼠 。

公司裡的人，表麵上不敢說什麼，但背地裡都換過那種眼神，那種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

林文珺當然注意到了，都不用江燁跟解釋，小佟就說了：“老板娘，那個是姓沈的小。”

陳曼都不是小三，是小五小六，沈主任安排不過來，把這些人都塞進小工程公司裡去，既不用他自己花錢養著，也不用擔心他不在的時候，這些人不安分。

小佟還有個事兒瞞著沒說，這裡麵還有呆到一半，就跟了小老板的，陳曼大概是想走這條路。

林文珺不認識陳曼，但認識沈主任，他退下來之前在江燁手裡不知撈去多油水，像手裡拎著胡蘿卜似的，用大工程吊著江燁。

但什麼也沒有，也幸虧是沒有，他剛一退下來，人就進去了。

林文珺對陳曼沒什麼表示，既不殷勤也不冷淡，就拿當公司裡的一般人看待，看見了至多點頭打個招呼，多的就是要忙的事兒。

管不了彆人的小三小四小五。

人人都是這麼猜的，猜老板娘消息靈通，發現不對立刻著大肚子來公司，看老板看得很。

誰知道老板娘還真做起業務來了，還招了個大學生回來。

外麵的辦公桌沒坐滿，林文珺就找了張離辦公室最近的桌子，讓呂一鳴在這裡辦公。

聽說要去人才市場的時候，江燁還不吃驚，等人招回來，江燁眼睛都要掉下來，二十多歲的男孩子，個高長相貌好，渾都是青春氣。

來的第一天，呂一鳴就跟辦公室裡的人都混了，對著會計一口一個姐，會計那年紀都可以當他媽了。

江燁往林文珺辦公室裡逛了一圈：“招了個什麼人啊？大學生？”

林文珺剛跟高峰單位簽定合同，本來都打算好了，可能會被價，沒想到看了東西對方象征的了，本沒堅持。

本來就是企業的錢，隻要報價合適，在他們的預算之，乾嘛替公家省錢。

一是現在禮品公司，二是林文珺給高峰包了個包紅，說是開張第一筆生意的彩頭，這筆生意做得雙方都很滿意。

抬頭過玻璃窗看了眼呂一鳴：“怎麼？有什麼不好？人機靈又甜，我不就用得著嘛。”

還跟高峰說定，會議第一天，讓呂一鳴跟去拍些照片，想放到宣傳手冊裡去。

呂一鳴確實不是什麼好學畢業的，名校的畢業生，都想去外企當白領，既時髦，工資又高，說出去還好聽。

呂一鳴是自己來應聘的。

林文珺第一次麵試彆人，張，呂一鳴也張。

麵試之前想了很多問題，比如怎麼打開銷路，怎麼優化宣傳手冊，呂一鳴回答的算是中規中矩。

但他是所有麵試的人裡最會來事，最有眼力見的。

等生孩子的那段時間，就得靠呂一鳴跑銷路，林文珺自己也知道現在不是開公司的好時機，但對來說，沒有什麼好時機。

林文珺這個小小的禮品公司，就這麼乾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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