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沒銷路, 也就本驗證不了東西的好壞。

林文珺連失的功夫都不太多，更多的事一件接著一件碾過來，要送江寧去拍戲。

“我不管你有沒有空, 你得送我跟寧寧去影視城。”這還是第一次這麼強的要求江燁分出時間給孩子。

江燁要是有空, 也是想陪的, 但他最近要點時間出來真的很難：“我看看吧, 有空就送。”

“你必須有空。”林文珺沉著臉。

“我要是沒空, 就讓小佟去送, 他開車仔細。”

林文珺拿一本《兒畫報》在江燁麵前晃了晃：“你自己看看。”

江寧的那篇選送作文, 《小主人報》沒選上, 但《兒畫報》選上了，裡麵還有編輯老師的點評。

“寧寧, 你來讀給爸爸聽。”

江燁把電視機聲音調小, 江寧從房間裡出來, 翻到做了記號的那一頁, 先看一眼江燁, 然後清清嚨。

“《完的一天》夢小學二年級二班, 江寧。”圓嘟嘟的兩頰因為興紅撲撲的, 等著爸爸給鼓掌。

爸爸沒鼓掌, 江寧不滿意地看了爸爸一眼。

江燁瞪大眼睛，先看兒，再看老婆，笑容浮現出來：“啊？還印到書上了？”

雖然是《兒畫報》, 但也是書，江燁笑了, 他把電視機調靜音, 示意兒繼續往下讀。

寧寧扁扁, 繼續往下念，沒一會兒就念完了。

江燁這才想起來，那天突然有事，就沒帶兒去旋轉餐廳。

“寧寧，繼續往下念，把老師點評也念出來。”

江燁還笑呢，還想到哪兒買幾本，等回去的時候把這些送給家裡的親戚朋友看一看，兒的作文都登上雜誌啦！

“整篇作文生有趣，從字裡行間都能到小作者對全家出遊的期待，對街景和電視塔觀察仔細，描寫流暢……作文的題目《完的一天》，但因為沒有爸爸參與，又不那麼完……”

江寧拿著雜誌，從書沿上麵看爸爸的臉。

“你聽聽，”林文珺盯著江燁，“你必須去，下次兒再寫作文，你才能在的作文裡臉。”

上輩子江燁幾乎沒有參與任何一個孩子的長過程，江寧他還單獨照顧過幾次，把孩子照顧得頭上撞了個包，還教江寧說謊騙是自己摔的。

江辰出生長大的那段時間，江燁參與得更，江辰的老師點評說江辰格細膩敏，江燁就又生氣兒子不像個男子漢。

“你想爸爸去嗎？”江燁問兒。

“想！”

江燁答應了：“行吧，哪一天？”

“就這個周末，安排在下午，你開車去，我還能在車裡休息一會兒。”林文珺看了看兒期待的眼神，對江燁說，“你看著寧寧，我更放心一點。”

這是假話，讓江燁看孩子，還不如讓小佟看更放心呢。

江寧知道爸爸要送去了，抿著笑得很開心。

確定拍攝時間那天，林文珺放學去了一趟淮海路。

在兒櫃臺替江寧挑了些服，有平時穿的，相對樸素些的，也有華麗些的紗，最後林文珺看中了一套小洋裝。

暗紫紅呢子的子，還配有小披肩和貝蕾帽。

售貨員看林文珺盯著小模特看，上前介紹說：“這個靴，配一雙黑小靴子，再把帽子一戴很時髦的。”

複古，了時髦。

這套服比普通子要貴出一倍，比林文珺平時買的套裝都要貴了，但一看就喜歡，穿在兒上肯定好看。

咬咬牙買下來，還給江寧配了一雙黑的小靴子。

買回家連江燁都稱讚：“這套服好看。”

“當然好看，老價錢了。”林文珺一邊把服掛起來，說了一句海市方言，語調跟王太太簡直一模一樣。

“多錢？”江燁好奇。

林文珺比了個數字手勢，江寧在房間裡寫作業，不想讓兒聽見。

對裝來說，哪怕以江燁現在的條件，這套服都算是貴的，但林文珺笑瞇瞇的：“一條子一件服，能高興好久，你以前給買的那條子，記了兩年了，還特意拿出來，不許我送人。”

穿舊的服是要送人的，江寧有這個概念，比如姐姐的服會給穿，的服還有妹妹們等著。

但這一條不許給彆人，還找理由：“給媛媛長大了穿！”

不給彆人，但可以給妹妹，林文珺笑著答應，肯定不送人。

就是江燁到海市來打工掙得第一月工資買的那件，江寧不記了兩年，記了二十年，永遠記得那條子，擁有的第一條爸爸買的子。

江燁低頭笑了笑，沒再說話。

等到拍攝那天，江燁一早上電話就沒斷過：“不行，今天我是真沒空，送兒！選上拍什麼電視劇了，遠得很。”

林文珺給兒煎蛋培，聽見江燁在廁所裡大聲打電話，翻了個白眼。

把荷包蛋盛出來放到江寧碗裡：“先吃點，路上遠，媽媽帶了喝的吃的，你要是了喝了，都有東西吃啊。”

江寧開始張了：“媽媽，臺詞還沒給我呢？”

本不知道要演什麼呀。

“到了那裡副導演會說的。”林文珺自己也匆匆吃了點麵包，對廁所嚷了一句，“快點！出發了！”

拎了個大包放到江燁麵前，江燁看著塞得滿滿的旅行袋：“乾嘛，你們要住那兒啊？”

就拍一個下午，怎麼有這麼多東西？

“裡麵都是要換的服鞋子，還有頭飾，萬一一件不夠呢，多帶兩件，讓導演選一選。”除了服鞋子還有巾，準備得齊全一點，總比要用的時候沒有要強。

電視劇在影視城裡實景拍攝，江燁開車往影視城趕，開到半路上，江寧就蔫蔫的，有點暈車了。

林文珺兒的臉，讓躺上閉上眼睛，在眼睛上蓋了條手帕，幸好早上沒給吃太多東西。

江燁從後視鏡裡看見：“暈車了？”他把速度放慢一些，又有點奇怪的問林文珺，“你怎麼沒事？”

林文珺是個老暈車，回蘇城總共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坐著也要暈，怎麼今天一點事都沒有？

“我早不暈車了，等生完媛媛，我還要去學開車。”自從學會開車，就不再暈車，說完這句，著車窗外出神。

年末媛媛就要出生了，上輩子媛媛隻喝了一個月的，這輩子想多抱一抱，親一親，可一歇下來，生意怎麼辦？

江寧掉小皮鞋，暈車的難勁慢慢過去，睡著了。

昨天晚上，就因為太興沒睡著！就好像要秋遊似的，翻來覆去在床上折騰，被晚上起夜的林文珺發現了，又打了一個屁。

一點也不疼，還悶在被子裡笑了，然後又挨了一個屁，這下有點疼。

“寧寧，醒醒了。”林文珺拍醒兒，江寧迷迷糊糊，還在做夢呢，夢裡都已經把戲演完了，準備回家了。

“到家啦？”江寧爬起來。

“什麼到家了，到影城了，快下來吧。”林文珺給兒整整理理服頭發，那邊江燁已經跟門衛打好了關係，搞了一張臨時通行證放在車玻璃後。

本來沒有劇組的證，私人車是不允許進去的，一百塊錢，搞定。

“劇組在那塊，洋房區。”保安拿著煙，笑嘻嘻給他指了路。

影視城還不像後來規模這麼大，還隻建好了核心區域，但老上海的風撲麵而來，江寧在車窗上，鼻子都圓了：“原來電視劇都是這麼拍的啊。”

小時候一直以為，電視上放的都是真的，就是古時候人的生活呢。

江燁拐彎停在了洋房區，這裡景點建得很，洋房區裡幾棟老洋房，草坪花園和噴泉，都是共用的，隻要不拍串了就行。

林文珺用江燁的大哥大打副導演的電話，副導演把江寧領去化妝間，還塞了一張紙給林文珺：“這是劇本，家長先給小演員說一說場景和戲。”

小演員年紀小，幾乎都是父母陪著來的，小孩子還不懂什麼是表演，一半是靠父母的解說，還有一半靠現場領悟力。

江寧隻有兩場戲，一場彈鋼琴，一場從房子外麵走進去，跟飾演爸爸的演員有一句對話。

“爸爸，我回來了。”“好玩。”就這兩句。

和跑進門，撲到爸爸上，環抱住爸爸的脖子，這幾個作。

林文珺鬆了口氣，但江寧不很滿意：“就這兩句詞嗎？”演舞臺劇的時候是主角，有十幾頁臺詞呢！

服裝師進來：“給小演員準備服裝了嗎？”

“準備了，兩場戲準備了兩套服。”林文珺把服拿出來給服裝師看。

“不錯，這套做工真好，也好，給小演員換上吧，馬上安排化妝。”

江寧鼓起，這跟想像中的拍戲一點也不一樣，來來往往的道師服裝師化妝師，還有來來往往的演員，怎麼一個電視劇裡的大明星都沒有呢。

這裡是群演的化妝室，當然沒有大明星在，林文珺給兒換上新服，帶拿著帽子去排隊等化妝。

化妝師一看服，就用卷子替江寧卷起頭發來，手一重，扯住了頭發，江寧忍著沒喊疼，但淚汪汪的，卷完噴上定型：“等定型了再把帽子戴上。”

林文珺全程跟拍，江寧的服一看就貴，媽媽還拿錄像機在拍，一看就是家裡條件很好，化妝師提醒：“等會進場了可不能拍了，導演要發脾氣的。”

“我不拍現場，我就是想把這些留下來，等長大了給看。”

“這戲的男主角是誰啊？來了嗎？”

化妝師笑了：“在另一邊拍呢，這邊先拍幾個配角的戲。”男主在談說呢。

江寧悶聲不響坐在椅子上，等副導演來喊人，林文珺問：“怎麼了？肚子了？還是了？”

江寧搖搖頭，不喜歡拍戲了。

們沒等一會兒，副導演就來人了，化妝師跟群演還驚奇一聲：“今天拍得這麼順利啊。”

林文珺一聽就想，換服，排隊化妝做頭發，都已經快一小時了，這不順利得拍到什麼時候。

第一場是江寧從大門口跑進屋裡，副導演簡單說了一下路線，江寧點點頭，從門口跑進去：“爸爸！”

張了一下，然後才跑到中年演員坐的沙發邊，跳上沙發抱住他的脖子。

“騎馬回來了？”這個演員，林文珺十分悉，但就是不出名字，經常在民國劇裡演大亨，眼鏡一戴，胡子一，手裡拿個煙鬥。

“騎馬真好玩。”江寧把頭挨在“爸爸”前。

導演喊停：“演員不要，補拍特寫。”

這兩句詞跟劇本上的不同，演員是看見江寧的服才現想了一個，江寧竟然也接著往下說了。

副導演誇了一句：“小演員不錯。”

然後江寧就來回跑了五遍，換子的時候靠在林文珺懷裡：“媽媽，拍戲太累了。”

“再堅持一下，我們都拍一半了，堅持拍完這個，下次再也不拍了，好嗎？”

江寧綿綿的點頭，對演戲的熱立刻消褪，當小主持人和演舞臺劇比這個有意思多了。

第二場是江寧穿著層層疊疊的紗，坐在劇組準備的鋼琴上，“爸爸”一隻手撐著三角鋼琴，手裡拿著酒杯。

男演員看出江寧被反複的拍攝搞得沒神了，笑了笑，拍戲就是這樣，不懂的人覺得有趣，其實也是件很枯燥的事。

他逗著江寧：“反應很快啊，小朋友。”一點隔愣都沒打，接口快得很。

“你這喝的是酒嗎？”江寧好奇問，爸爸也拿回來一瓶，人頭馬XO，很貴的樣子，拍戲還能喝這麼貴的酒。

男演員哈哈笑一聲：“這個啊，這個是沒氣的可樂。”隻有杯底一點點，用來冒充洋酒的。

江寧小臉發皺，沒氣的可樂，那多難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