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林文珺拿著坐, 在紙上寫了三件事。

名字、名片、商鋪。

在商鋪的後麵，打了個問號。

是買來商鋪就當禮品公司用呢？還是租出去，收租金更好, 畢竟現在本沒起步, 打幾槍有收獲, 那有一半是運氣好，真要乾這個，不一定就能立刻賺到錢。

這個還能再慢點考慮，得先給自己的公司起個名字，有了名字才能去印名片。

怎麼早沒想到呢！早點印名片, 就能早點發出去, 誰知道哪片雲彩能落雨？

林文珺認真想名字, 原來不過初中畢業，又很多年不讀書了，剛拿到教發的學生證，就用學生證辦了一張大學圖書館的借閱證。

上完課，也喜歡在大學裡走一走逛一逛, 看看周圍那些用功讀書, 為了未來努力的年輕人，就覺得更有乾勁了。

還打算等周日的時候，帶江寧去一次大學校園的圖書館，讓提前一下那裡的學習氛圍。

林文珺當然沒能想出什麼有深度有文采的好名字，想了又想, 在紙上寫下“珺寧”兩個字。

這不是給現在的寧寧的，這是給以前的江寧, 的大兒, 陪吃最多苦, 給最多支持的孩子。

林文珺拿著寫好的字去影印店，店裡的人說：“你們公司，主營業務有哪些？要不要印在卡片後麵？”

林文珺卡住了，那人扔給一張印好的模版：“你看看，全是按字收費，你要什麼樣的，字是不是燙金，價錢都不一樣。”

他還以為林文珺是哪個公司的業務員，是被老板出來跑的，看大著肚子，讓坐到店裡的椅子上：“你仔細看看，不行就打個電話回去問問，彆印錯了。”

印名片可不便宜，要是印錯了，回公司還不得挨罵。

“謝謝你啊。”林文珺沒說自己就是老板，也確實，說是公司，其實都還沒注冊過，自己既是老板又是員工，啟資金一共四萬塊。

“會議禮品、辦公禮品，廣告禮品，特產禮品，還有私人定製。”林文珺把這幾樣寫下來，還有家裡的座機號碼，的BB機傳呼號。

“這兒，這下麵再給我印上電話號碼，後麵先空著。”等有錢能買大哥大了，再把號碼寫上去。

現在能有個大哥大聯係業務的，那都是老板了，小公司聯係業務用BB機和座機才是常態。

“行了，你要印多張啊？”

二十張起印，印得越多，價格越便宜。

“一百張！”

林文珺去隔壁西餐廳等名片，也不知怎麼回事，坐下來心裡咚咚直跳，好像乾了件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想慶祝一下，不能喝酒就喝飲料，剛握起飲料杯，包裡的BB機響了。

田聯係，林文珺用西餐廳的電話打過去，田問：“文珺，你在哪兒？我能來找你嗎？”

林文珺有些意外，田的新工作非常忙，但依舊在按時上課，兩人用來互相鼓勵的本子，上麵的字也一直沒斷過。

隻是已經有些天沒打電話聯絡了，沒想到田會突然找。

“行，我把地址報給你。”

林文珺等了一會兒，看見田下出租車，跟出租車師傅說著什麼，林文珺看了一會兒趕站起來。

不夠錢付出租車費。

怎麼搞這樣子？

兩人坐在西餐廳裡，林文珺給田了杯咖啡，服務生問：“要加加糖嗎？”

“拿過來，我自己加。”往咖啡裡加了五六塊糖，把牛杯裡的牛全倒進去，用小勺子飛快攪拌，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杯底還有沒來得及融化的糖粒。

田微紅著臉，咬牙開口：“文珺，我想問你借點錢，下個月一發工資，我馬上還給你。”

“當然可以，但你總要說說你這怎麼了？”

“我提離婚了。”田新工作乾了大半個月，已經乾得很出，主管被調走開新門店，田是他第一個提出要帶走的員工。

就因為這個，田的丈夫覺得妻子在外麵有花頭了，怎麼彆人不帶，就要帶呢？

田早就有離婚的想法，被丈夫這麼一鬨，更覺得過不下去，一提，家裡就鬨翻了天，丈夫把的份證，戶口本全藏起來了。

“我現在是……一沒證件，二沒錢。”更彆說存折房本了，好像這樣，就能控製，就能讓不提離婚。

“你吃飯了嗎？”這都下午兩點了。

田沒有說話，一看就連飯都沒吃，林文珺歎息一聲，給點了客牛排，一份意麵：“吃這個吧，吃才有力氣！”

田低頭切，每一口都嚼得很用力，不敢告訴媽，也沒辦法跟兩個哥哥開口，他們會勸回去好好過日子。

是想像那種口氣，就無法忍！

“你現在準備怎麼辦？”林文珺問，“你總得有個住的地方吧。”沒有份證，連租房都問題。

“我有地方住，我就是想跟你借點錢。”這個月工資還沒發呢，不好意思跟現在的同事們開口，哪有才乾了大半個月，就跟人借錢的。

也不想跟原來的同事朋友借錢，人人都知道把鐵飯碗給砸了，怎麼能現在去借錢？

但每個月固定要給鬆江的媽媽打錢，是給兒子的生活費。

“當然可以了，錢不是問題，但你住哪兒啊？”

林文珺問了半天，田才答：“暫時住在公司倉庫上麵的閣樓。”除了一張單人床，什麼都沒有。

每天還要爬上爬下倒痰盂，一清早和大半夜，都有工人裝貨卸貨。

林文珺想了想說：“你等一等，我給朋友打個電話。”

林文珺翻出電話號碼本，給高明打了個電話，們搬走以後，江燁特地請他吃過飯，林文珺當時也是找高明，又加買了兩臺購價的空調。

“小高，不好意思啊，原來我們住的房子，還空著嗎？那太好了，我有個朋友想租，租金你還給我原來的吧。”討價還價這種話，現在已經很練了。

家都是現的，搬家的時候就沒帶走，高明一聽就答應：“門鎖也沒換，直接住進去就好了，房租帳戶也是原來那個。”

林文珺把況說給田聽：“是單位的空置房，房租比外麵便宜，就是沒有單獨的衛生間，煤氣應該還有大半罐，夠你用了。”

田一直沒說話。

“你這麼忙，住在閣樓裡怎麼能休息好？而且那邊離小學也近，你要是將來想把兒子接過來，也有地方讀書。”市區的小學，師資還是要強一些的。

冰箱櫃全都是現的，雖然是共公浴室，那也比用痰盂要強多了。

“走，我們去買點生活用品。”林文珺挎上包，一把拉起田。

田人還懵著，跟在林文珺後，看門路的買臉盆皂洗頭膏，又買牛麵包，進房間把門窗打開氣，笑瞇瞇對講：“還好現在秋天了，夏天那個熱呀。”

田一開始還站著，接著就跟林文珺一樣忙碌起來，拖地床桌子，很快就把這間一居室又重新收拾出來。

林文珺認真說：“這房子，我住了兩年，日子越過越好了，你一定也能越過越好。”

從頭到尾，沒有勸一句，彆離婚。

田忍了又忍，才把眼淚給忍回去，其實隻需要這一個月的支撐，等發了工資就能周轉過來了。

“等我發了工資，馬上就把錢還給你。”

“急什麼，你等有閒錢了再還也行，我可不怕你賴帳，這前後左右的鄰居我可都認識，還怕你跑了？你還會為這點錢，書也不讀了？”

林文珺跟開了玩笑，看看時間差不多，準備回去接兒放學。

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打開包，在包裡打開名片盒子，拿出裡麵第一張名片，塞到田手裡。

“這是我的名片。”

田有些吃驚，們一起報名讀書的時候，林文珺還說讀書是為了找工作呢，怎麼現在就乾個了。

“你開公司了？”低頭看一眼。

“就是個桿經理。”現在是珺寧禮品公司的林經理了。

田握著這張帶印花的小紙片兒，看著上麵燙金的字，想到一個月前，還是工人，林文珺還是全職太太，現在們都不一樣了。

“我也會越乾越好的。”田把這張名片，夾在五鬥櫥的玻璃板下。

“那肯定的，我一直這麼覺得。”林文珺這麼說，不是為了安田，是真的這麼想。

田跟一樣大，丈夫沒指，孩子也七歲大，三十二歲辭職換工作力爭上遊，做了林文珺上輩子就該乾的事，還有什麼理由過不好呢？

“那你這個禮品公司，給不給人送樣品啊？要是有，你給我一份，我給我們主管，我們集團大的很呢。”田這麼說，也是去總部培訓的時候才知道，集團下屬有這麼多的企業，這麼多公司，現在能力有限，以後一定會升的。

“像我們超市，要進我們的渠道，都得先有樣品。”主管的權力很大，能夠決定是不是上門店的櫃臺，想上櫃可不容易。

“要是你那兒有什麼地方土特產，我替你推一推。”

林文珺一下握住田的手，樣品！

不能發名片，還要印宣傳手冊，定製樣品，給大單位大公司送去！

“在做了，等樣品禮盒做好，我給你送過去！”

林文珺回家就在紙上寫寫劃劃，宣傳手冊要怎麼做，禮品的範圍還得再擴大，不能那老三樣，禮盒上可以印各公司單位的聯係方式。

滿腦子是這些，江燁提早回來，都沒注意。

“哎，給我弄點吃的。”他把包一扔，往沙發上一沉，“這幾天你先彆忙了，彆讓寧寧自己上學放學，每天都要接送。”

林文珺停下筆：“怎麼了？”

江燁著眉心：“程誌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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