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其中乾係，魏長青終於收起輕視之心，語氣多了幾分慎重，「若真如方家主所言，孫家確是不虧，魏家亦可以同等代價參與合作。」連稱呼也有了變化。

    終歸是士族之人，又一把年紀，當年海貿鼎盛時期也是經歷過，自然看得清楚。寶參雖然珍貴，但換取一份能持久經營的暴利產業絕對值得。

    寶參得到不易，不是錢財可以衡量，哪怕是他們郡城大族，亦要花費不人人脈和巨大利益，才能得到一份購買的機會，可以說，每一支都是維持家族地位的底蘊。

    但海利同樣驚人，更難能可貴是能長久經營，甚至，若這小子的話無虛言，一但合作，藉助他的人手，家族獲取的利益怕是還要超過當年的鼎盛時期。

    畢竟魏家雖大，可攤子也大，加上郡城勢力參雜，不可能像方塵一樣掌控大量人口。再者，扶餘終歸隔了一地，家族行事遠沒郡城那麼方便，更無法長期調大量人員安置在外，所以，與扶餘當地勢力合作纔是最佳方式。

    而當時的扶餘勢力雜，各自為政，互不統屬，本沒有方塵這種能掌控半城的強勢地頭蛇，是以，能給魏家幫助的也就幾家合作勢力罷了。

    若是能與這小子達合作，魏家就能獲取更為龐大的利益，有了足夠利益，說不定用普通資源就能堆出幾個先天，這不比死守著幾支寶參強？

    況且，就連隻有一位先天的孫家都有魄力以寶參合作，而有兩位先天坐鎮，穩若山嶽的魏家，又如何不敢拿出來？

    但他想得雖好，方塵卻並不答話，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魏長青暗惱，知道對方的意思，今日之事他雖口說稱量，但實際如何大家心裡有數。既然做了，那還想與孫家一樣代價，自然不可能。

    真是貪得無厭的傢夥，魏長青暗罵，他堂堂先天強者，沒想到有朝一日竟會被一個後天境土鱉拿，想想就憋屈。

    「那不知方家主有何條件？若能做到，魏家絕不推辭！」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先天強者不要麵子的麼？但拿不下這小子，海貿又事關重大，他也隻能下不滿道。

    方塵也不客氣，笑瞇瞇道：「魏家乃郡城大族，方某亦早有合作心，自然不敢太過放肆。如今即以出海為合作，然海域廣闊詭譎，方某初涉此道，心中常懷敬畏，聽聞魏家當年乃航海大家，不知可有海圖，方某堪印一份便知足了。」

    魏長青臉微變，海中利益巨大，可不僅僅隻是沿海貿易，利益最大的還要數海外。如往南的浮羅海域，島嶼眾多，有些兇棲息，有些生長著太康沒有的新奇之，甚至有些島上還蘊育出珍貴的靈，任何一座都蘊含著巨大利益。

    更有極南之地據說還有一片大陸，上有人居國度，文明特產，若能探得安全航線，往來一趟，何止沿海貿易十倍百倍。

    這等巨利，魏家曾經自然也有過心思，橫浮羅海域不敢妄想，但蘊含利益的島嶼卻也找到幾個。所以，南海海圖自然是有的，但這等海圖同樣是底蘊之一，向來而不宣，豈能輕易拿出來。

    可如今這小子卻以合作為由開口索要，又不好直接拒絕，畢竟海圖雖然重要，魏家卻也沒有實際損失，確實算不得過份。

    隻是海圖價值，豈能以財貨衡量，當年為了探索海圖區域，魏家耗費之大，損失之重，簡直難以估量，甚至就連一位先天長輩都隕落在海手中。

    魏長青臉晴不定，有心想要否認，方塵卻是搶先開口道：「前輩不必急於答覆，合作一事過於倉促，不如回去與貴家主好好商議一翻，方某亦需仔細思量，來日到扶餘再詳細商談如何？」

    小狐貍！魏長青暗罵，知道自己的反應已被看在眼裡，再想否認也沒用，隻能被他拿住。

    他輕嘆一聲，現今隻能如此了，他雖是先天，權利很大，但很多事也不好太過逾越，還是需要和家主商議一翻才能定奪。

    想罷，長劍鞘，點頭道：「如此也好，來日再到扶餘拜訪。」

    「恭候前輩！」方塵抱拳說道。

    魏長青沒再多言，幾個騰挪消失在荒野中。

    待他離開，方塵才長舒口氣，目閃爍了幾下，最後出幾分無奈。

    「老師！」

    「家主，這……」

    牛剛和一眾弟子這才上前，眼中都有些茫然，剛才他們離得不遠，武者耳聰目明，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楚。怎麼都弄不明白，明明是來截殺，上一刻還大打出手，生死相搏，怎麼打著打著畫風就變合作了？

    方塵看出他們疑，嗤笑道：「有何奇怪，魏家和雲鶴派一樣，無非是以為我死定了，為免方家產業落鍾、劉兩家手裡，所以想提前把我宰了一起瓜分。可手後，卻發現拿我不下，又開始擔心我在扶餘勢大，會憤而排魏家，這才轉為合作。」

    眾人恍然，孫含玉憤憤說道：「老師，即如此，那為何不拒絕了，再回去把魏家趕出扶餘。魏家那麼可惡，跑來截殺我們，還要瓜分我們產業，截殺不又想合作，哪有那麼的事。」

    這種時代一般大事上都是由長輩做主，後輩弟子沒有允許輕易是不能逾越的，但方塵不是本世界土著，對這些規矩倒不怎麼在意，聽著氣憤之言，搖頭好笑道：「你呀，想得太簡單了，若真如此，失了海利，魏家怕是要發狂了，待回去後，我們要麵對的就不是兩家，而是鍾、劉、魏三家。況且，與魏家合作亦非沒有好，之前已和孫家達合作，再有魏家參與，便可牽製鐘、劉兩家，到時我等要麵對的就隻剩一個玉武館罷了。」

    「正所謂，主不可怒而興師，將不可慍而致戰，凡事都要多考慮每個決定的利弊得失。若因一時泄憤而盲目決斷，反而會造更為嚴重的後果。」

    眾弟子聞言都若有所悟，牛剛也陷了沉思。

    方塵心裡一嘆，其實還有更多的東西沒說出來，因為沒必要，就算說了這種時代的人也未必能理解。

    你當他不想弄死魏家？說起來，他和魏家沒有半點仇怨，甚至還有食、果蔬的商業合作，但就因不想便宜鍾、劉兩家，便派人截殺，想提前瓜分方家，半點不講麵，也沒想過幫忙抗衡來達合作，當真是貪婪到極點，又不想有毫付出。

    這就是士族臉，骨子裡隻有香火延續和利益掠奪。

    那孫家同樣不是什麼好東西，隻看他們指使賊寇襲殺就能知道，攜重禮登門，亦不過是孫家勢力，爭不過那六家，這纔想賭一把。但他們真正要賭的可不是自己，而是那位江三公子，希冀他為了績庇護自己，從而讓孫家得利。

    但想又能如何？不管前世還是今世，哪朝哪代不知這些世家大族的危害？但皇室依然不得不倚仗這些士族治理天下，哪怕宋、明、清三朝科舉興盛，依然無法擺地方士紳豪族。

    方塵要發展扶餘，同樣離不開士族幫助，畢竟士族掌握的資源遠遠不是商賈和百姓能比的。何況還有麵上的事，在皇朝大勢下，若不想被府針對刁難，同樣需要士族頂在上麵，很多事不是開宗立派有了特權就能解決的。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想在大海縱橫，以強弩戰船為先，但強弩戰船都不得私造，需得向府和軍方購買。以江湖門派的份，隻有區區一百私兵，再想多要，府不賣，你也莫可耐何，戰船更不用說，想都別想。

    但由士族出麵一切就簡單了，他還沒立派就輕易拿到了一百強弩，戰船隻要七家願意，隨時都能買到。

    因為掌控朝廷大勢的，就是皇室和士族，隻有士族才能更好接士族，同個圈子好說話，外人想足都不可能，甚至還會到限製和打，就如購買藥材一樣。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基在扶餘，哪怕滅了魏家，也無法像鐵拳幫和靈蛇門一樣，直接獲取他們的產業和勢力，他手下就小貓三兩隻，就是得到也守不住。

    最多就喝點湯水，大頭隻會落到那六家手裡，為他人做嫁的事沙雕才幹。

    此外，還可能會讓士族集團兔死狐悲，把他當雲鶴派一樣的階級敵人，這特麼就蛋疼了。

    可以說，幹掉魏家隻能圖個爽，完全沒有一點好。

    不但是魏家，就是鍾、劉兩家他也一直在考慮如何理，哪怕明知他們要謀財害命，卻也不能真一桿子打死了，最多讓他們吐出一定利益，拿到足夠好。

    這種結果雖然不爽，可卻是最佳選擇。

    記得前世有人說過：妥協是種藝。

    方塵心裡一嘆，果然，為上位者需要全盤考慮問題，不管願不願意都要向政客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