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塵一行走在街頭，不斷打量著縣城環境，一路都是冷冷清清，不但是主幹道，就是兩邊支幹道亦是如此。

沿街商鋪也是空的，一路走來有客滯留的竟是屈指可數，更多小廝無所事事，有氣無力的打著瞌睡。更甚的是，路上他們還看到不閉門的商鋪，一些商鋪門外乾脆還著轉讓告示。

這在扶餘，簡直就是不可思議之事，縣商鋪競爭極為激烈，各大勢力為此暗鬥不斷，又默契聯手排斥縣下勢力進，而縣下勢力亦是想盡辦法城中。

可以說，扶餘縣城的商鋪若有人轉手，想接手的怕是能從縣衙排到城門口。

這還是以前的扶餘，開海後，更是湧大量外來商戶，新建的港口商鋪和方塵弄的大市場，不到半年就被爭搶一空。而且，那市場商鋪還是隻租不賣，租金高昂，就這仍然讓外來商戶搶破頭皮。

可以江安這裡，居然會有如此多空置店鋪。

「家主，江安不是雲鶴派地頭？怎的如此……」走了許久，牛剛忍不住皺眉道，在他預想中，雲鶴派可是本郡第一大派，高手眾多，江安縣則是所屬領地，有這等大派管理，應該差不到哪去。

誰知看到的況，卻和預想反差太大，大得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方塵不覺勾起一抹笑意，道「山高路遠嘛，商路不暢很正常。好了，別人家的事不要多管，先尋雲鶴派名下客棧吧。」他不願多談此事止住了話題。

確實沒什麼好說的，就是說了牛剛也不懂，正因是雲鶴派地盤，江安縣變這樣纔不奇怪。

無論哪朝哪代哪個世界，就沒聽說過以武治國的，更何況江湖門派？

雖說天下之大，難免會出些能人，但整個江安縣城的上方，明擺就掛著個『窮』字，顯然是沒有這種能人。

江安縣的況可以看出很多問題，這裡的百姓很窮，消費能力極低，甚至連士族大戶日子也不算太好，這才造縣城如此蕭條。

此外，雲鶴派和士族關係必然很差，甚至私下的利益爭鬥十分激烈。但偏偏有監天司和皇朝鎮，誰也無法徹底滅了對方，形永無休止的爭鬥，使得江安本無法正常發展，反而形拖累，造經濟衰退。

否則就是什麼都不管，放任地方自然發展都不會變這個樣子。

開宗立派，可以把所在縣城化為宛若封地的地盤，雖然沒實際行政管理權，但種種特權對縣城的掌控和影響比縣尊都大。

但偏偏這些江湖門派都是群莽夫，本不懂治理地方，隻知一味爭奪門派利益，眼睛隻看得到現有的東西和士族手上那點利益……

不過，看到江安這副窮樣，心底不知為何卻莫名有些愉悅。

雖然兩家不在一地，沒有衝突，但仍然是有潛在競爭的，誰讓它是南山第一大派呢？林要揚名天下，第一步肯定要先超越它。

隻是，從之前鄒雲書話語中出，雲鶴派似乎有礦啊……

牛剛總覺得不對，山高路遠是問題麼？當初扶餘可是有飛鯊寨和海寇威脅，通往郡城亦有六夥山賊，水陸三麵幾乎都被賊人圍死了，也沒窮這個樣子。

家主的神應該是看出了什麼，可他不說，自己也不好多問。

詢問過路人，很快就找到一家雲鶴派名下客棧，拿出請帖，到掌櫃熱招呼，並親自引著他們來到一座小院安置，待了一些事項才恭敬退下。

當初方塵就向鄒雲書問過請帖之事，知道能得雲鶴派親自派出弟子送的，都是各縣頂尖勢力或是影響不小的人。

如扶餘白水幫那種，連後天圓滿都沒有的勢力，本不被雲鶴派放在眼裡，自然是沒有請帖。

而這等小勢力和江湖散人，以雲鶴派的地位和聲，隻需放出訊息就夠了，他們自己就會跑來。

兩種來客待遇也不一樣，有請帖的單人或人，會安排天字型大小房，人多的則有小院安置，食宿都是免費。

沒請帖的，隻能自己想辦法，一切都要自己花錢，而且有錢都住不進天字型大小房。

所以，方塵如今也算了一把貴賓待遇。

送走客棧掌櫃，關上門，方塵轉道「離大典還有十餘天，我待一些規矩，第一，在此期間不得出城；第二，若是出門需多看多聽多想，但要說議，萬事回來再提；第三，不得主滋事，畢竟我們是來做客的，省得讓人說我林不懂禮數；第四，若有人主挑事，也無需怕了他們，對方若強要手，打得過就無需客氣，打不過就讓人回來通知為師，萬不可墮了本門名聲！」

「是，老師！」一眾弟子欣然應道，他們都是大戶出，基本的家教禮儀都是有的。但都第一次出遠門，昨晚又了些驚嚇，心裡難免會有些不安，如今有老師的話，不覺寬心了許多。

就和熊孩子出門在外，有家長撐腰和沒家長撐腰，膽氣是不一樣的。

方塵一笑，他這次是抱著考查學習的態度來低調走個過場的，並不想鬧點事出來裝出風頭。

畢竟這次雲鶴派舉辦的是掌門大弟子的先天大典，基調就是彰顯後繼有人，含義和世家豪族的嫡長子年禮，前世考上名牌大學的升學宴是一個尿，本質就是炫耀後輩。

而林武館創立不久，弟子最高隻有神力境，本不備裝的實力。

當然，若有不長眼的主挑事，他也不介意教他們做人，以大欺小是不太好，大不了連老的一起『教育』一翻就好了。

而後，方塵轉向牛剛道「這幾天你也城裡好好轉轉，打聽一下江安況，雲鶴派勢力，產業，還有與士族大戶的關係如何？」猜測畢竟是猜測，還需證實一下為好。

何況他此次最主要目的，就是要看看門派是如何對待士族，有用的東西可以學習，不好的則吸取教訓盡量避免。畢竟開宗立派後，扶餘形勢必然會有變化，再想如現今這樣，連他自己都不願意。

他想要的，是以他為主導，整個扶餘都按他意願行事，而不是現在這樣分為幾派，互相妥協，將就著過日子。大的方向方塵已經有了，但如何平衡度過，讓那些士族順從聽命，不會抱團對抗，還需要好好思量一翻。

「諾！」牛剛點點頭，這些他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麼況，才能把好好一個縣城弄這副鬼樣。

雲鶴派安排的小院廂房不，方塵很自然的要了主室，其餘就隨他們自己挑選。

回到房裡，關上門，方塵隨意打量了一圈，發現房間已經仔細打掃過了，床單被子也全都換了新的，書桌、椅子、油燈齊全。

他不由滿意的點點頭，房間雖然簡樸，可也能看出是上心了。這些可以學學，以後林也是要舉辦開派大典的，回去可讓人提前準備一下，以免賓客雲齊手忙腳。

而後走到床上坐下，把鐵棒隨意靠在牆邊，拿起段西平的長刀，再次打量起來。

這把刀份量著實不輕，尋常這種尺寸的鋼刀有個五、六斤就算不錯了，此刀卻足有三十多斤。而質地也十分驚人，那滲了墨鋼的鐵棒隻是磕了一下，就出現了個指頭大的豁口，其中雖有先天力的因素，但刀的品質纔是主要原因。

「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玄鐵鍛造？」方塵輕著刀出一疑，可惜卻得不到答案，他本不懂材料也不會鍛造。

思索片刻，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管他什麼材料，能用就行。有了這把刀，倒也不怕被神兵利削死了，自保能力有了很大提高。

但騰挪和追殺方麵仍是沒有進展。

「先天啊！希能有所改變吧！」方塵苦笑一聲，空有一強大力量卻難以施展，真特麼太憋屈了。

百年寶參用是不用？

再想想吧！

…………

方塵一行在小院安置下來，牛剛每日外出打探訊息，梁平和幾個弟子年紀輕，在家又較為得寵，難得出門一趟都呆不住，也是老往外麵跑，什麼都覺新鮮。

倒是石通、車胄幾個年紀較大的弟子，在家中都是旁支庶子，經歷過不磨礪，心已經沉穩下來，在冷清的縣城轉了一圈就沒了興趣，呆在院裡繼續苦修起來。

方塵也是轉了一圈就沒了興緻，江安確實太蕭條了，就連擁有青樓賭坊的街道都熱鬧不起來。江安縣的市集，亦不像扶餘是整條街的大集，而是分為東西二市，麵積都不大，就像兩個菜市場。

兩市倒也有些攤販擺賣時令果蔬，山貨野味和一些小手藝商品，但往來客人卻寥寥無幾。

於是也懶得再出門，大多在房裡潛修，不時也會指點一下石通幾人修練。

直到第五日，鄒雲書來到小院。

「哈哈，早聽聞方兄弟到了，奈何這幾日事繁忙，今日才得以趕來拜訪，還方兄弟莫怪！」剛一見麵，鄒雲書便朗笑一聲，抱拳行了個大禮。

方塵連忙扶起，道「雲書兄卻是見外了，如今大典臨近，自該以大事為重。」

兩人也算相了，都是江湖人，沒太多繁文縟節，便步院。方塵早在等著他來了，心裡正有些疑問要找他打聽。

了房裡，坐下敘了會舊，方塵就進了正題，「雲書兄，在下有一事相詢，此來江安途中，恰遇監天司追捕要犯，某便出手幫了一把。監天司卻言給某記下一功，雲書兄可能告之其中之意？」

鄒雲書出詫異之，並沒立刻解答，反而略有些吃驚的看著他道「監天司之人當真說了記功，而非其它？」

「正是！」方塵有些疑，可還是點點頭確定道。

鄒雲書得到確認，心頓時有些複雜，重新打量他幾眼，苦笑道「方兄弟當真是出人意表啊！愚兄之前還以為對方兄弟已經足夠瞭解，萬沒想又有如此驚人之舉，這實在是……」他差點就想說，實在是讓自己覺得活得浮羅犬上了。

方塵笑笑，沒有答話，足夠瞭解？說笑了！你要能說出佛爺穿越來的，還有掛，那就真服你了。

鄒雲書平復了心境，嘆道「方兄弟，當時監天司追捕的要犯必然是先天強者吧？」

方塵一怔，愕然道「雲書兄如何得知？不錯，確是先天，據監天司人所言，那人為絕命刀段西平。當時他們一追一逃，正好從前經過，某便順勢幫了一把。」

鄒雲書沒好氣道「不止順勢幫一把吧？想必那段西平亦是隕在方兄弟手上，否則監天司又豈會給你記功？方兄弟還要瞞作何？又非見不得人之事，遮遮掩掩好不痛快！」

方塵有些尷尬，本還想低調藏實力，沒想到直接被揭穿了，「咳，雲書兄莫怪，在下非是遮掩，實是難以讓人相信，反而讓人以為浮誇，憑白被人小視。」

鄒雲書這才恍然，確實，逆伐先天，著實讓人難以置信。後天圓滿和先天，看似隻一步之遙，實則天差地別，別說他雲鶴派，就是整個海州都沒聽說過，也就當世那幾大派中天驕，纔有過如此驚人壯舉。

而方塵隻是區區一個偏遠小縣豪強，要說能比肩大派天驕，誰能相信？

他神再次複雜起來，這小子到底哪冒出來的怪？就算他得到的是甚比大派傳承，可他修練條件和環境也該遠遠不如大派天驕纔是，況且，縱然是那幾大門派，也極出現這等天驕……

旋即，他搖了搖頭，罷了，管他是怎麼冒出來的，這等人盡量好便是。

想著，便開口說道「方兄弟有所不知，監天司亦是以軍功為賞，分首功，大功，小功，不足功者，武人記為忠勇，文人記為文策。十次忠勇纔算一小功，大功，首功亦是以十次為限。此次方兄弟能讓監天司記下一功，指的便是小功，而能跳過忠勇直接獲得小功者，必是擒拿或斬殺先天才能換取。」

方塵終於明白了，難怪鄒雲書會問是『記功而非其它？』，就是在確認這個問題。每種功績都是有價碼的，先天的價碼就是小功。

嘖，先天強者在南山郡已經是最頂尖的存在，竟然隻值一個小功？也太不值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