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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 醒悟

說著,蘇容卿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方白絹,一手托住李蓉的手,一手將白絹覆到李蓉手上,作輕打了結,他垂著眼眸,淡道:「我信殿下,殿下不必拿這傷口給微臣看。」

李蓉沒想到蘇容卿這麼好說話,不由得愣在原地。裴文宣找到了卷宗,高興回頭,便看見蘇容卿在給李蓉包紮傷口,李蓉愣愣瞧著他。

裴文宣心裡彷彿是被猛地刺了一下,一時竟有些僵了。

蘇容卿給李蓉包好傷口,低聲道:「尚書平日不在刑部,日常刑部由我主事,殿下若有什麼麻煩,可直接來找微臣,不必為難下麵的人。」

「嗯。」

李蓉聽蘇容卿平緩說話,緒一時也緩了下來,裴文宣拿著卷宗走到李蓉後,低聲道:「殿下,卷宗找到了。」

「既然找到了,」蘇容卿聲音平淡,「那微臣送殿下出去吧。」

「人這麼多,」裴文宣笑起來,「就不勞蘇大人送了。擾了刑部清凈,蘇大人見諒。」

蘇容卿聽裴文宣的話,抬眼看他:「殿下乃監察司司主,在這裡理所應當,不知裴大人是個什麼份,今日如此強闖刑部?」

「殿下初涉朝堂,有諸多事還需人指點,在下乃殿下丈夫,殿下所託,在此幫著殿下,不可嗎?」

蘇容卿冷冷看著裴文宣,裴文宣靜靜候在原地,片刻後,蘇容卿淡道:「裴大人既然覺得無妨,那明日早朝,到看陛下怎麼說。」

「恭候蘇大人。」

裴文宣拱手行禮,轉頭同李蓉道:「殿下,我們走吧。」

「那……」李蓉正打算和蘇容卿行禮,就被裴文宣一把拽著,李蓉還沒反應,就直接被拖著走了出去。

剩下的人都有些茫然,上雅一雙眼滴溜溜轉著瞧著周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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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川收劍走到上邊,淡道:「別看了,走吧。」

說著,便領著一行人走了出去。上雅笑著同蘇容卿行了個禮,追著李蓉趕了上去。

裴文宣拉著李蓉出了門,李蓉終於開口,哭笑不得道:「你這什麼脾氣啊,蘇容卿說要參你你氣這樣啊?行了你別拉著我往前了,人還在後麵呢。」

裴文宣聽到這話,終於停住步子,他麵不太好看,轉過來,隻道:「你手沒事兒吧?」

「能有什麼事兒?」

李蓉看裴文宣將手舉起來,認真端詳,李蓉笑起來道:「就剛才我自己用戒指劃了一道小劃痕,又不是什麼大事。」

裴文宣沒說話,他盯著李蓉手上的白絹看著,上雅和荀川領著人走出來,上雅笑道:「殿下,卷宗到手,也算大功告了。」

「對,你現下哪兒去?」

「我得回去了。」

雅想了想,又道:「殿下不如送我一程?」

「行啊。」

李蓉知道上雅有話要說,轉頭同荀川道:「你領著他們先回公主府,我一會兒回來。」

荀川抬手行禮,李蓉和裴文宣領著上雅上了馬車,三人坐好之後,上雅道:「送我到聚賢茶樓,一會兒我從那回去。」

「你這戲做得足。」

雅笑了笑,沉默著沒說話。

裴文宣沒管們兩姑孃的對話,將李蓉的手拉過來,小心解開了蘇容卿的白絹,抬手扔到一邊,他端詳著李蓉的傷口,確認沒什麼大事之後,從旁取了清水和藥膏,替理傷口。

雅看著兩個人互,片刻後,收回眼神,緩聲道:「殿下,我長話短說,這話可能冒昧,但是也隻是個建議。」

「你說。」

「若按照殿下今日所說,其實殿下也在找下一任合適的人選,何不就找蘇容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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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裴文宣作僵住,李蓉挑眉,聽上雅分析道:「我觀今日蘇大人神,對殿下似乎並非全然無意,若殿下如今能將蘇大人爭取過來,日後行事也會方便許多。」

「你這什麼意思?」裴文宣冷眼看向上雅,上雅似是歉意一笑,緩聲道:「冒犯裴大人了,今日我已在公主那裡聽聞了二位日後的打算,所以給個建議。若殿下有心,蘇大人無論是人品才貌、家世地位,與殿下都再合適不過,殿下何不此事就出手,先將蘇大人穩下來,既爭取了蘇大人的立場,讓殿下監察司組建更為順利,又解決了殿下日後婚事,以免二位和離之時,合適的青年才俊都已婚配,徒留憾。一箭雙鵰,在下以為,很是合適啊。」

「你說這個,我也在考慮。」李蓉緩聲道,「隻是我尚未確定對蘇大人的想法……」

「沒有確定,就是有些好都是培養的,」上雅思索著道,「隻要殿下不介意,不如我來安排。

「你要安排什麼?」裴文宣直接道,「殿下的婚事不應當與這些事染上關係。」

「若是單純為了權勢犧牲,那自然不該,」上雅笑著道,「但若殿下本也有意,這難道不是順水推舟,錦上添花嗎?裴大人,你我都是殿下朋友,自然都是為殿下著想的。」

「還是說,」上雅似笑非笑,「裴大人有其他想法?」

裴文宣無言,他盯著上雅,馬車到了茶樓門口,車夫在外麵恭敬道:「殿下,聚賢茶樓到了。」

「呀,真快,」上雅站起來,朝著二人拱手,「在下先行,殿下若是想好了,同在下說一聲,在下安排。」

說完,上雅掀了簾子,走出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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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後,馬車重新啟程,裴文宣給李蓉好藥膏,包紮好傷口,低聲道:「的話,你怎麼想?」

「唔,」李蓉思索著道,「倒也不錯,你如何想呢?」

「殿下,」裴文宣抬眼,「你我就是因權勢親,我與殿下和離,是希殿下能找一個喜歡的人,不要沾染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如果今日殿下是為權勢和蘇容卿相,那與你我有何差別?」

「這自然是不一樣的,」李蓉笑起來,「我當然是要等我確定喜歡他,才會在一起呀。」

「那殿下為何不等確定此事呢?」

裴文宣問得認真,李蓉思索著道:「那我要如何確定呢?」

裴文宣被問愣了,李蓉緩聲道:「你對我說過,如今的蘇容卿與上一世不同,我若不去接他,如何又知道我喜不喜歡呢?」

「而且,」李蓉笑起來,「阿雅說得也的確不錯,這事兒就是順水推舟,錦上添花。文宣,我知道你這個人看得重,容不得裡麵有雜質,但是很多事不是一定要分得這麼開的。我不能每次都和刑部這麼起衝突,總得有個在中間緩和的人。」

「那我幫殿下去談。」裴文宣立刻道,「若殿下是覺得在刑部行事不便,還有其他法子,我幫殿下……」

「為何就不能是蘇容卿呢?」李蓉皺眉看著裴文宣,「不是你同我說的,應當同他試一試嗎?」

裴文宣被問住了,他看著李蓉認真中帶了不解的神,他覺得口發悶,他心有種說不出的酸湧上來,他靜靜看著李蓉,什麼都沒說。

李蓉緩了片刻,慢慢道:「文宣,我知道你對蘇容卿一直有敵意,但你慣來不是用事的人,你能否給我一個理由?」

裴文宣慢慢冷靜下來,他看著李蓉詢問的眼神,好久後,他垂下眼眸:「殿下說得是,是我用事了。今日同他起了爭執,心中一時有氣,聽著上雅這麼說心裡不舒服,殿下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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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蓉聽著,笑起來道:「你這個人怎麼小孩子一樣?越活越回去。」

「人老都是越來越像小孩子的。」裴文宣苦笑,垂下眼來,換了話題,「殿下今日為了個書令史劃傷自己不妥當,日後不要這樣了。」

「知道了,」李蓉見裴文宣婆媽,擺了擺手,「也不是什麼大事。千金之軀都是說給別人聽的,不都是個人嗎?劃道痕而已,你這麼包紮已經很過分了。」

「殿下還要珍重玉。」

裴文宣言語有些疲憊,李蓉聽了,回頭看向裴文宣,想了想,湊了過去,裴文宣抬眼看,聽李蓉有些關心道:「裴文宣,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沒什麼。」裴文宣苦笑,「就是想著明日朝上蘇容卿肯定要參我了。」

「這你別擔心,」李蓉抬手拍拍他的肩,「明日父皇頂多做做樣子扣扣你的俸祿,他給你明麵上扣的,我都給你私補回來。以後我要是和蘇容卿了,我讓他十倍補給你。」

「謝謝了。」裴文宣淡道,「都是小事,微臣不會記在心上。」

李蓉見裴文宣麵上還沒什麼改善,鼻子,也不再說話了。

回過頭去,隻道:「把秦家的卷宗給我吧。」

裴文宣應了一聲,將卷宗遞給李蓉,李蓉開啟卷宗,在馬車裡靜靜看著。

卷宗包括三個部分,第一個部分記錄了秦氏案整來龍去脈,第二個部分則是如何查辦以及經手員的報告和批文,第三個部分是所有證人的口供謄抄、以及證據記錄。

口供和證據保管在其他地方,李蓉大概一時半會拿不到,李蓉便仔細看了整個案件經過。

按著記錄,這個案子是由史臺一個溫平的監察史發現的,溫平收到一封舉報信,說戎國與大夏開戰之,秦家鎮守黃平縣,守軍三千,敵軍來犯三千,而後秦家楊烈指使,偽裝戰敗,棄城逃竄。

溫平得到舉報信後,從兵部調來了當時這一戰的方記錄,的確是守軍三千,敵軍三千,最後敗走棄城。按照常理,攻城人數應當遠大於守軍纔有勝算,在軍力相等的況下,正常不該有這樣的失誤。於是溫平察覺異常,寫了摺子提給了刑部,要求刑部立案。

刑部主事崔書雲理此案,找到了當初參與此戰的副羅倦,羅倦供認當初的確是在可以贏的況下棄城,於是崔書雲據口供和兵部行軍日誌、檢舉信提請查封秦府,收押相關人員。秦府查封當日,從秦家搜到了楊烈寫給秦家當家人秦朗的書信,言及如果秦家假敗,就給秦家一千兩黃金,之後又從秦府地窖之中,搜查出了一千兩黃金。

而後秦朗對此事供認不諱,說自己楊烈行賄,指使兒子秦風放棄黃平縣,假作敗走。

於是此案定案。

李蓉細細看過謄抄後的楊烈的信、秦家人的口供、以及兵部的行軍日誌,看了一會兒後,笑起來道:「他們也花了力氣了,一千兩黃金買秦府一家人,出價未免也太低了些。」

裴文宣聽著李蓉提到正事,緩了緩緒,他抬起頭來,從李蓉手邊拿了卷宗,和李蓉一起看過後,緩聲道:「此案大約有三個切點。」

「首先要找到那個寫信的人是誰,然後找到羅倦。」李蓉開口道,「羅倦的供詞肯定假的,得把當初參戰的人,再找幾個出來。」

「然後是楊烈的信,」裴文宣接著道,「需得拿過來辨別真偽。」

「最後是那一千兩黃金,」李蓉思索著道,「得把當時查封秦府的人找出來,隻有他們才知道,那一千兩是怎麼放進去的。」

「明天讓荀川去找羅倦和參戰過的老兵,拿到他們對當年案件的口供。楊烈的信和搜查秦府的人……」

李蓉遲疑著,裴文宣直覺不好,正要開口,就聽李蓉道:「若是蘇容卿能開口,就再好不過了。」

裴文宣沒說話,他低垂著眉眼,許久後,隻道:「若蘇容卿不肯鬆口呢?」

蘇容卿不鬆口,他們要拿到楊烈的信這些證據,恐怕要大費周章。至於搜查秦府的人,怕是更難知道了。

畢竟信還可以通過層層施拿到,可搜查秦府的人,一句忘了,便打發了。

李蓉聽裴文宣的話,隻能道:「若是蘇容卿不肯鬆口,怕就是兩手準備,一方麵看刑部還有沒有其他合適的可以收攏的人選,另一方麵就是要走正規的程式,誰不給我證據,就找誰麻煩,一直找到他們給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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