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能得賞？」

上雅不可思議，開始迅速思索著會有什麼謀，李蓉在前麵聽著，抿笑起來，轉過頭提醒上雅：「你的香，能寫你的名字嗎？」

上雅立刻反應過來，震驚道：「是蕭……」

李蓉抬起手，輕輕按在了上。上雅心領神會，立刻表示明白。

福來聽三人說話，便走上前麵，方便三人說話，李蓉退了幾步，走在兩人中間去，轉頭看旁邊秦真真道：「你知道換了你香爐？」

秦真真遲疑片刻，應聲道：「知道。」

「不說？」

秦真真抬眼，看向旁邊環含笑的上雅，搖了搖頭：「我沒有放東西進香爐，若害我，我可以證明那香爐不是我的。若不是害我，當有自己的難，我順手幫忙，也無所謂。」

李蓉聽到這話，有幾分無奈。

上雅嘆了口氣道：「那你可得慶幸，今兒個遇到的是我。」

秦真真笑起來：「若不是上小姐，我也未必會幫這個忙。」

「哦？」李蓉有些好奇，「為什麼是你就幫忙？」

「因為我父親說過，」秦真真看向水中倒映的明月，眼中有了幾分懷念，「若想知道一個人可不可信，就看的眼睛。」

「那你看我呢？」李蓉有些好奇，秦真真轉過頭來，靜靜看著李蓉，許久之後，秦真真溫和道：「殿下是很好的人。」

「那你就看錯了。」上雅抬手搭在李蓉的肩頭，探過半邊子，笑著道，「這位殿下，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李蓉被上雅搭了肩膀，淡淡瞧了上雅一眼，上雅倒也不怕，笑著迎向李蓉的目，李蓉和對視片刻後，忍不住笑了，推了上雅一把，小聲道：「你膽子倒是大得很。」

上雅被一推，嘻嘻哈哈笑起來，隻道：「反正最差的一麵也讓殿下知道了，不如放肆一點。殿下要有興趣，改日找個時間，和我一起去詩社喝茶？」

「喝茶？」李蓉冷笑一聲，「要不要多帶點銀子賭個大小？」

上雅被這麼一問，頓時有些尷尬，了鼻子，小聲道：「在宮裡，不能問得委婉一些嗎？」

三人一路玩鬧著，就到了正殿，李蓉抬眼先看到高座上的李明，隨後是李川，然後往下是蘇容卿，之後是裴文宣。

裴文宣見李蓉看過來，端著酒杯一挑眉，似乎是有幾分邀功的模樣。

李蓉看著裴文宣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目從他上不著痕跡掃過，而後回到李明上，笑著同李明行禮：「見過父皇。」

「起吧。」李明在高臺上，抬手讓起，而後將手撐在膝蓋上，笑道，「朕記得你以前在香道上也沒怎麼擅長，今個兒可真是大放異彩。」

「那得謝謝駙馬，」李蓉笑著將目落在裴文宣上，「我今天配香的方子，其實都是駙馬教的。」

「朕就說呢，」李明轉頭看向旁邊的李川，「就你姐姐那三腳貓的功夫，朕能不清楚？」

說著，李明打量了李蓉後的秦真真和上雅，慢悠悠道：「雅兒的本事，我是聽說的，不過今日這個秦二小姐，有些麵生啊。秦小姐，」李明瞧著秦真真，抬手道，「你上前一步，讓朕看看，能調出這樣的香的姑娘，是個什麼模樣。」

秦真真皺起眉頭，看了上雅一眼，走上前去。

李明靜靜端詳著，所有人心都跳得飛快。

李蓉飛快思索著，如果此時李明找一個由頭要賜婚，應當如何應對。

下意識抬眼，本是看向裴文宣的方向，不想正對著的方向坐的是蘇容卿，蘇容卿也在看，於是抬眼那一瞬間，目接而上，李蓉便愣了。

蘇容卿似乎是看出了擔憂什麼，李蓉尚未反應過來，就聽蘇容卿突然開口道：「陛下，三位姑娘一直這麼站著，怕是累了，您還是早些賞了東西，讓們先退下吧。」

這話頗有些沒規矩，若是蘇容華說，倒也不奇怪，但是出自一貫自持的蘇容卿之口，就有些詭異了。

所有人看過去，蘇容卿麵上含笑，恭敬看著李明。

李明思索了片刻，笑道：「蘇卿說的是。川兒，你替朕將東西給三位送過去。」

李川應了聲，他站起來，領著侍從端著東西走到李蓉麵前，他將一對金銜珠步搖給李蓉，朝李蓉眨了眨眼，小聲道：「姐，謝謝。」

他好似很高興，李蓉愣了愣，沒想到李川竟然會這麼高興。

李川將東西遞給，笑著離開。李蓉站在原地，順著李川的目看過去，就見李川到了秦真真麵前。

秦真真恭恭敬敬，李川看的眼裡卻有了幾分調笑：「孤沒想到，秦二小姐不僅拳腳功夫不錯，調香一道也如此擅長。」

「殿下謬讚。」秦真真垂下眼眸，看著地麵，沒有半點逾矩。

李川將東西給秦真真，秦真真規規矩矩謝過，李川便走到上雅麵前。

上雅和他算是表親，但也不是很悉，李川對恭敬許多，將東西給上雅後，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三個人領了賞，李明似乎是有些疲憊了，隨後道：「天夜晚了，朕有些乏了，你們年輕人自便吧。」

說著，李明由福來扶著起，在一片恭送聲中離開。

等李明走後，三個姑娘一起走出大殿，上雅看了兩人一眼，笑道：「你們現下回去麼？」

「我應當自己先回去了。」

秦真真說著，抬眼看向上雅：「你呢？」

「我爹可能還有一會兒，」上雅指了指大殿，「我先回花園同幾個朋友再聊一會兒，你們自便。」

「去吧。」李蓉點頭道，「我等駙馬一起回去。」

「你們不錯呀。」上雅挑起眉，李蓉恨不得踹一腳，明顯發現，上雅似乎是覺得們有了什麼，便有些放肆起來，於是催促道，「趕走，改日茶樓找你。」

「好說。」

上雅應下，便轉離開了去。

上雅走後，秦真真轉頭看向李蓉，恭敬行禮道：「殿下，若無他事，民先告辭了。」

「等等！」李蓉住，秦真真回過來，看向站在臺階上的李蓉。

秦真真著素雅，五寡淡，風輕輕吹來，揚起素衫。

似乎因為習武，整個人總是有種難言的拔，似如鬆竹亭立，又似寶劍出鋒。

在這個宮廷裡，哪怕隻是站著，都顯出一種明顯的格格不，和當年李蓉所見到的秦真真，相似又不同。

心中驟然，一瞬之間，腦海中就閃過方纔李川同說笑的模樣，那畫麵和後來秦真真出殯的畫麵疊，激得頭髮，無形的惶恐麻麻蔓延。

看著月下靜候著言語的姑娘，許久後，終於道：「今日上雅換了你的香爐，本是想讓你替被賜婚為太子妃。」

秦真真出詫異神，李蓉繼續道：「我幫你，是人所託。我與裴文宣兩人沒有，我與他約定好的，日後等我們擺了這些束縛，我們會和離。」

秦真真聽著這些話，慢慢睜大了眼，李蓉笑起來：「宮中是非很多，日後你若出行宮中，還要需得小心一些。」

說完，李蓉也沒等秦真真答話，便轉過，步大殿去找裴文宣。

裴文宣正和人告別完，回頭見李蓉在門口等他，他心中一暖，笑著上前去，停在李蓉邊，將上下一打量，彎了眉眼道：「殿下今日大獲全勝，似乎很是歡喜？」

李蓉低頭一笑：「今日裴大人似乎也很高興。」

「除非殿下欺負我，不然我有不高興的時候嗎？」

裴文宣同李蓉一起回去，好奇道：「你們花園裡是怎麼的，今個兒這麼熱鬧？」

李蓉將花園裡發生的事兒同裴文宣說了一遍，兩人一麵說一麵上了馬車，裴文宣慨道：「人的世界，總是如此彩。」

「你可以加啊。」李蓉笑起來。

裴文宣趕擺手：「罷了罷了，不必了，這種局麵，也就公主大人能應付。」

李蓉輕笑不言，轉頭看向窗外。

此刻他們已經出了宮城，窗外明月高照，靜靜凝視著月亮，緩聲道：「月缺總會月圓，裴文宣，你說註定的事，是不是總是難以更改？」

裴文宣有些奇怪李蓉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他不由得道：「你是在問什麼？」

「我今天，突然知道為什麼川兒會喜歡秦真真。」

李蓉轉過頭去，看向裴文宣：「以川兒的心，在宮中遇到這樣的人，喜歡並不奇怪。」

裴文宣不說話，他看著李蓉的眼睛，一瞬間，他彷彿明白了的意思：「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

「你想過和離後做些什麼嗎？」

李蓉好奇看著他，裴文宣靜靜瞧著李蓉，他覺得有種酸蔓延上來，可他邊笑意不墜：「沒想過太細。」

「上一世秦真真死，你不憾嗎？」

裴文宣不說話，他笑著看著李蓉，李蓉繼續道：「我知道你心裡有，上一世去的早，你心裡對有愧疚。你這個人喜歡誰，從來也不想著要什麼，可這輩子為了好，你應當去努力一點。」

「努力做什麼？」

裴文宣雙手攏在袖中，靠在馬車車壁上，聽李蓉冷靜道：「現在在適婚年紀，你我和離順利的話大概要三年，你若現在不同約定好，怕到時候會先提前嫁人。之前我同你說話大多是玩笑，但今日我卻是認真同你說，」李蓉抬眼看他，「你應當做點什麼。」

「比如？」

「我今日同說了，我幫是因為你。我也告訴了，我們沒什麼，三年後就要和離。沒反應過來，我先走了，後麵我們安排一些機會，你去接。你們本有，你對好一些，再同告白，等你們定下來，我們告知秦臨一聲，將送到北方去，讓躲過這三年。之後我們和離，」李蓉笑起來，抬眼看向裴文宣，「我去給你提親。」

裴文宣不說話，他靜靜看著李蓉。

李蓉有些疑：「你怎的不說話？」

「我有什麼好說？」裴文宣笑起來，「殿下不都安排好了嗎？每個人在你心裡，當做什麼，不都清楚了嗎？」

「你若有不滿，」李蓉緩聲道，「你可同我說。你是不是覺得，將送到北方去，委屈了？」

裴文宣聽不下去了，他起來，喊了一聲：「停車！」

馬車驟然停下，裴文宣掀了簾子就跳了出去。

李蓉愣了愣，隻得了裴文宣一個背影，就見人下了馬車。

也不知道怎麼了，就覺得他們彷彿是突然回到了上一世，裴文宣不滿，從不同多說，爭執了發了脾氣，他就走。

隻是以前吵，吵便吵了，今日裴文宣這麼走了，竟覺得有幾分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日事太多，讓心力瘁的原因。

控製著緒，平靜吩咐外麵：「派人跟著駙馬，免得他出事，先回吧。」

外麵忐忑應了聲，李蓉抬手扶額，覺馬車重新作。

裴文宣背對著李蓉的馬車往前走，他心裡氣不打一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生什麼氣。

他是知道李蓉的脾氣的。

李蓉這個人，認定的事，就會好好安排。

心裡認定他心裡還有秦真真，覺得秦真真是他一輩子的憾。

心裡猜想李川還會喜歡秦真真，覺得秦真真和李川不應該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

於是就選一個最好的結果，讓秦真真和他在一起。

到不能說錯了，把每個人都考慮了，每個人都希他過的好。

能怪什麼呢？

可是裴文宣就是覺得難，說不出的難，他背對著馬車往反方向走，聽到後馬車起來，他突然又頓住腳步。

他一瞬間想起上一世，他無數次見過的李蓉的背影。

他回過頭去，看著馬車漸行漸遠，他靜靜瞧著，片刻後，他咬了咬牙，沖了回去，追上馬車，大喝了著拍打上馬車車壁，大聲道：「停下！給我停下！」

李蓉被裴文宣嚇了一跳，馬車應聲停下，李蓉立刻用金扇捲了簾子，冷眼抬頭看向站在馬車邊上的裴文宣，怒道：「你發什麼瘋？」

車夫見兩人似乎是要吵起來，趕跳下馬車離開，一時之間周邊就剩下兩個人，裴文宣盯著李蓉，冷聲道：「李蓉我告訴你，以後如果你要決定我的事，你至要先問我一聲願不願意。」

李蓉愣在原地，裴文宣盯著：「你覺得我是什麼，你覺得我會想什麼，你覺得我該做什麼，你都該先問問我。」

「原來是興師問罪，」李蓉無奈苦笑，「比如呢？我今日是誤解了裴大人什麼，讓裴大人氣憤至此？」

裴文宣沒說話，他死死看著。

他說不出口。

可他卻清楚知道，如果他始終說不出口，如果他和上一世一樣，始終逃避。

那麼這一世和上一世，沒有什麼不同。

他了拳頭，盯著李蓉，好久後，才掙紮著出聲：「我不喜歡秦真真。」

「我知道。」李蓉聽他說的是這個，立刻理解，緩聲道，「畢竟過了很多年，你不可能和以前一樣喜歡。可其實……」

「沒有其實。」

裴文宣打斷：「我年時候，對就不是喜歡。」

李蓉愣住，裴文宣繼續道：「我從來不會思念，我從來不會想，我從來不會走在路上看見一簪子想要買給，我也從來不會想過要親吻。」

「隻是從小他們都告訴我，是我的妻子，所以我一直以為，這就是喜歡。」

「可是後來我遇見了一個人，」裴文宣看著李蓉，染了水汽的眼珠微，「我看見高興我就高興，我看見難過我就張，看過一簪子我就會記在心上，一笑我就覺得世上再無寒冬。」

「不在我思念，哪怕是去署我也會想著給寫紙條回去，我會想我們會有幾個孩子，我會想和白頭到老。」

「李蓉，」裴文宣深吸一口氣，「我對秦真真沒有憾。死了，我作為朋友，作為兄長，我儘力了，我沒想過要和重來一輩子，從一開始，我從沒想過和重來。如果我想過片刻，春宴我就不會去。」

「如果我有什麼憾。」

裴文宣聲音頓下來，他看著李蓉，好久後，才沙啞開口：「那隻有你。」

「因為我真的喜歡過，又失去過的人，」裴文宣笑起來，那一笑像哭了一般，「隻有李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