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鐵到站, 乘客陸續下車。

月月和小布丁有專人照看，們倆格外聽話，隨著其他人排隊下車, 沒去打擾慕靳裴和季星遙，邊往前走還不忘湊一起小聲嘀咕。

說到開心，笑容掩飾不住。

“星星慕叔叔。”月月跟小布丁咬耳朵。

“慕叔叔也隻星遙媽媽一個人。”

“我你。”

“我也你。”

“哈哈。”

慕靳裴牽著季星遙, 刻意跟們隔了段距離。

季星遙以為到站了慕靳裴就能鬆開手，結果出站後他還是抓不放, 好像一鬆開就會不見一樣。

用指甲輕輕刮刮他手背, 示意他放開。

慕靳裴若無其事，一直盯著前麵兩個孩子的一舉一, 保證們在他視線範圍裡。

季星遙轉臉盯著他看，墨鏡藏了他所有的緒，看不見他到底在想什麼。“慕靳裴。”

“嗯？”

慕靳裴把墨鏡拿下，直接架在鼻梁上。

季星遙“”

想要說的話，也被這個墨鏡打岔過去。

走在前麵的兩個孩子，好奇回頭。

月月則盯著他們握的雙手, 歪著腦袋瞅，終於看仔細了, 於是也學著慕靳裴那樣, 跟小布丁十指扣。

的小手, 溫度正好。

兩人對視, 做個鬼臉，不約而同笑出聲。

季星遙不知道們的笑點在哪。

“言傳教，以作則, 這兩個詞，你還記得嗎？”慕靳裴偏頭, 眸溫和看著。

當然記得。

在法庭上，就是用這兩個詞回懟何楚堯。

“怎麼了？”

慕靳裴“沒什麼。”

季星遙莫名其妙，過了半刻，反應過來，慕靳裴是用這兩個語來給自己一直牽著找個合適的理由，因為要給孩子們營造一個有的長環境。

那兩個孩子又鬧騰，模仿力強，這會兒早就十指扣上。

他的強詞奪理，無言以對。

上車前，慕靳裴才放開季星遙。

手分開那瞬，兩人都覺空的不止是手。

汽車後排，慕靳裴跟季星遙各坐一側，兩孩子在中間。

小城的初秋來得不是很明顯，但比盛夏涼快不。

季家院子在古城區，青瓦白墻，小河泛著碧波。道路旁，青草綠樹依舊蒼翠，隻是了滴，沒了盛夏裡的那份清新。

不過這一點不影響它的。

小布丁看呆了，“媽媽，要是下雨，這就是煙雨江南，對嗎？”

季星遙點頭，“嗯，等明年夏天帶你來一下梅雨季節。”

小布丁祈禱著可以再多活一年，那樣治癒的希就更大了。“媽媽，我想靠窗看。”

月月也想，“慕叔叔，我跟你換個位置，可以嗎？”

於是兩側臨窗位置被孩子占據，季星遙跟慕靳裴又坐在了一塊兒。

知道他肯定會牽手，這回有先見之明，把手揣口袋裡。然後就到了冰冰涼涼的東西，是他給的那枚戒指。

慕靳裴把季星遙所有的小心思全都收盡眼底，他若有所思。

“遙遙。”

“嗯？”季星遙抬頭看他。

慕靳裴已經把手到麵前，“戒指給我一下，我看看戒指托。”

季星遙沒設防，以為他有什麼用，把戒指掏出來給他，慕靳裴沒要戒指，連同的手一塊攥住。

季星遙“”

發覺這趟回來，沒帶腦子。

但也不得不承認一個悲哀的事實，被他牽著時，心是安的。就像一條在波濤洶湧的大海裡歷經風浪的小船，終於靠了岸。

“到啦到啦。”月月激喊出聲。記得這裡，上次來小城，每天都要在河邊玩水。

石橋窄，汽車停在路邊。

鄰居阿姨正在整理院子門前的花壇，頗為熱，放下手頭的活兒就過來跟季星遙打招呼。

其實更關心的是，季星遙跟侄子這次見麵有沒有進展，侄子還在國外，每次打電話過去都被侄子以見客戶為由搪塞過去。

“遙遙回來啦，比上次又漂亮咯。”

季星遙笑了笑，寒暄幾句。

鄰居阿姨看向後的慕靳裴，“這就是你堂哥吧，你們長得還真像，跟親兄妹差不多。”

季星遙“”

慕靳裴比季星遙就更鬱悶了，他怎麼就了季星遙的堂哥？

像，那也有可能是夫妻。

鄰居阿姨這麼說不是信口開河，有依有據。上次月月過來，覺得月月有些像季星遙。

因為季星遙不可能認月月，而月月的父母隻會是周羽西和駱鬆，尹荷也不想跟外人說太多，就隻好說了謊，說月月是季星遙堂哥家的孩子。

堂哥家的孩子跟季星遙長得像，很正常。

鄰居第一眼看到慕靳裴就覺得他是月月爸爸，眉眼間太像，特別是他跟月月走一起時，沒人會懷疑他們不是父。

由此斷定，慕靳裴就是季星遙堂哥。

再加之慕靳裴跟季常盛氣場氣質差不多，叔侄倆沒錯了，這就更加作證了的判斷。

季常盛和尹荷聽到門外熱鬧聲，迎了出來。

月月牽著小布丁，把介紹給尹荷跟季常盛。月月跟他們並不陌生，雖沒見過麵，可這些年經常會視訊。

“麗的尹老師，我們終於見麵咯。”

尹荷見到小布丁心裡更酸了，以前視訊還不覺得小布丁有多矮，可當跟月月站一塊，明顯覺出來。

十二歲，月月六歲，們卻差不多高。

尹荷笑著，彎腰，“讓尹老師抱抱我們漂亮聰明的小寶貝。”

季常盛則抱起月月，兩孩子著急想吃食，特別是小布丁，“我期待著品嘗跟月月一樣漂亮可的餅。”

月月咧笑，“我好害。”

季常盛，“爺爺給你們準備好了月餅的材料，今晚就給你們做。”

他們說的是英文，把鄰居給聽呆了，不是鬱悶自己聽不懂，是詫異季常盛和尹荷的英文，跟在電視新聞上聽到的差不多。

從來都不知道，的鄰居竟然這麼厲害。

明明是一個年代的人，也隻記得二十六個字母了，簡單的打招呼的單詞，說不定還能聽懂一個半個。

跟鄰居阿姨招呼一聲，季星遙他們邊聊著，邊進了院子。

大門關上，鄰居站在自家花壇前還是沒法平靜，這更堅定了要撮合季星遙和傅寒的決心。

沒了整理花壇的心思，把工給阿姨，回屋去。

決定做些茶點，明天給季星遙送去。

家裡還有上好的新茶，市麵上買不到，也拿一些，給季星遙的堂哥。

那個堂哥一家也住紐約，傅寒也經常去紐約出差，有時一待就是大半個月，以後讓堂哥多撮合撮合他們倆。

隔壁，季家。

孩子們在院子裡玩，季星遙靠在花園邊，欣賞那兩盆蘭花。

季常盛和慕靳裴兩人在廚房，這是第二次，兩人搭檔做飯。

十多分鐘過去，廚房沒一丁點聲音。

有些裂痕，不是不關注了，就不存在。

它依舊在那。

也許很多年後，它會被忘在某個角落，落滿了灰，再也沒人靠近。

生煎好了，季常盛夾出幾個放在盤子裡，等著冷了先給孩子吃。這是月月的最，他忙活了一上午，就是季星遙小時候也沒過這樣的待遇。

慕靳裴想起上次吃的生煎，月月給他放在保溫盒裡帶回酒店，他還沒捨得一次吃完。

他拿起筷子，先嘗了一個。

季常盛瞅了他一眼，後來也沒說什麼。

“剛出鍋的好吃。”慕靳裴打破了沉默。

季常盛沒吱聲，又從鍋裡夾了幾個放盤子裡。

慕靳裴到廚房來不止是幫忙打下手，他還蔚鋒之托，跟季常盛聊聊有沒有意向到蔚鋒公司。

“前些日子，蔚鋒特意給我打了電話。”

他點到這裡，接著吃生煎。

都是明白人，有些話無需說。

季常盛早就猜到慕靳裴此行的目的，因為他同期培訓的一個同學，就是蔚鋒的死對頭，而那個同學不止一次向他丟擲橄欖枝，請聘他做ceo。蔚鋒肯定也有所耳聞，就讓慕靳裴來牽線。

他婉拒了慕靳裴的好意，“蔚鋒那邊我就不考慮了。”

慕靳裴的手微頓，‘嗯’了聲。

季常盛開始洗菜，“傅寒你知道吧？”

慕靳裴“見過。”

“星遙前兩天跟我打電話時，問我對科技這個行業不興趣，傅寒跟他的合夥人不懂管理。”洗菜池的水漸漸漫過綠的菜葉，季常盛關了水龍頭，“我還是樂意跟年輕人打道，特別是技出，跟我互補。”

慕靳裴明白了，季常盛不去蔚鋒那裡，但也沒打算去蔚鋒的對手公司，這算是給足了他麵子。

可季常盛決定去傅寒那裡，一切又變得不明朗。

也不知道季常盛是不是跟隔壁鄰居阿姨一樣的想法，覺得季星遙跟傅寒在一起合適，所以決定親自去幫未來婿。

他又咬了一口生煎，突然覺得，剛出鍋的生煎，沒那晚的好吃。

這種無法言喻的沉悶，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下午才稍稍有了好轉。

季常盛和尹荷帶著兩個孩子去逛小城，家裡就剩他跟季星遙。

季星遙擺了畫布，坐在院子裡畫那兩盆蘭花。

慕靳裴在旁邊陪著，即便一句話沒有，也不覺得抑。

時隔多年，他又找到了以前在畫室畫畫的覺。

他們可以好幾個小時不聊一句，就這麼靜靜陪著對方。

門外傳來鄰居阿姨的聲音，慕靳裴過去開門。

鄰居阿姨拎著一提包裝的蛋黃，還有幾罐茶葉。

蛋黃是親手做的，可是費了功夫，平常沒那個耐心，就算是自家孫子想吃，也是到外麵買。

至於茶葉，是準備了送給客戶的，不過眼下，傅寒的婚姻大事更重要。

季星遙放下筆，起來打招呼。

鄰居阿姨揮揮手，“你忙你的，不用跟我客氣。”

“這是給倆孩子吃的，我自己做的，不值錢。”說著，把茶葉遞給慕靳裴“遙遙堂哥，這個給你，可別嫌棄，這是從我親戚家茶園裡拿來的，沒花錢。”

遙遙堂哥這個稱呼，特紮心。

鄰居阿姨坐了會兒，跟慕靳裴聊起來，當然，話題離不開傅寒。

臨走時，還不忘說一句，“遙遙堂哥，以後傅寒跟遙遙，可能就要讓你多費心了，他們倆，還都是個孩子。”

慕靳裴“”

傅寒三十了，怎麼就是個孩子了？

等鄰居阿姨離開，季星遙沒忍住，笑了聲，不過手上作沒停，還在畫畫。

慕靳裴靠近，“笑什麼？”

“沒什麼。”季星遙“想到好笑的了。”

慕靳裴俯，把從後環在懷裡，“想到什麼好笑的了？”

他的呼吸就在耳後，季星遙一個激靈，心底說不出的覺就像這蘭花一樣，冷艷綻放。

又像此時的晚霞，輕吻著落日，浪漫灑滿了天邊。

“快畫吧。”還不等推他，慕靳裴識趣放開。

這個擁抱，徹底了季星遙的心。

花了十多分鐘才慢慢平靜下來，再次投到畫裡。

慕靳裴坐斜後方，看著的背影，想著的卻是厲赫文跟傅寒。

如果以後要去lt藝學院任教，到時他的敵，可就不止兩個。

他現在不清楚傅寒什麼況，對季星遙有沒有別的想法，不過厲赫文是來勢洶洶，不管是追季星遙，還是想鉗製他在k的權利。

也不知道謝昀呈能抵擋多久。

在小城待了兩天，他們回到北京，慕靳裴明天約了人見麵。

季星遙原本打算讓兩個孩子跟慕靳裴住一塊，自己一人住酒店，慕靳裴公寓附近就有五星酒店，可孩子不允許，纏著不讓走。

“星星。”

“媽媽。”

一人拽著一隻手，可憐看著。

季星遙“我保證明早在你們醒來前就過來，還會給你們準備好盛的早餐。”

“不要。”

“不好。”

季星遙隻好先答應們，等們睡著了再走，明早六點就過來。

哄著們，“你們去睡覺，我給你們準備明天的早飯，好不好？”

月月和小布丁高興了，手牽手，不忘十指扣，哼唱著小曲回們自己房間去了。

“星星，不許不見哦。”

關房門前，月月不放心，又叮囑一遍。

門關上，家裡瞬間安靜下來。

自始至終，慕靳裴都沒話，他站在落地窗邊的吧臺前煮咖啡。

季星遙去給孩子準備明早要用的食材，復雜的不會，隻會做點沙拉。

剛拉開冰箱，突然燈熄了，餐廳一片漆黑。

“慕靳裴！”下意識就去喊他。

“我在呢，沒事，燈是我關的。”

說話間，落地窗的窗簾緩緩自開啟。

“星遙，過來看看。”

借著視窗的，季星遙走過去。

被眼前的夜景給震撼到，比在畫室看到的還要，流溢彩。好像整座城市都在眼底，能它的波瀾壯闊，也能一睹它的繁華璀璨。

“這麼好看的夜景，你怎麼不讓月月和小布丁看？”

轉頭，問他。

慕靳裴看著的眼，“這是給你的驚喜。”他選了那麼多地方，隻有這裡能看到最佳的夜下的北京。

季星遙不知道要怎麼回應，剛要轉臉接著欣賞，卻被慕靳裴一把抱起，他沒像平時那樣把抱離地麵，而是將放在吧臺上坐著。

慕靳裴兩手撐在側，俯，抵著的額頭。

這一瞬，季星遙呼吸是停滯的。

慕靳裴著的側臉，“我你。那天那條簡訊，就是跟你說的。”也沒給季星遙反應的時間，他含住的。

無邊夜，兩人廓模糊，氣息纏繞，分不清是誰的。隻有狂的心跳聲是清晰的。

風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