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拉——

綿長尖銳的紙張碎裂聲，伴著男人森寒可怕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溫橙，了我顧雲辭的戶口本，就冇有離婚的可能！隻有，喪、偶！”

.......

遠在灃城和雲城之間，一座遠離城市喧囂的小島上。

走了一夜水路，溫橙終於趕在天黑前上了島。

一下船，一直等在岸邊的春意就急匆匆地跑了回來。

“溫橙，你可算是回來了！”

春意是溫橙最好的姐妹，兩個人從小就在這個島上長大，若不是當初顧雲辭出事，溫橙執意外出找他，怕是溫橙會和春意一樣，一輩子也不會離開小島。

見到昔日的夥伴，溫橙不自覺地出笑容，放下行李箱，主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春意，我回來了。”

兩個小姐妹嘻嘻哈哈地擁抱親熱了一陣，春意主拉過行李箱，一邊拉著溫橙往裡走。

“你還說呢！當初還不是你說，這輩子若是找不到那個顧雲辭，就一輩子不回來，害的我難過了好一陣子。現在好了......”

春意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什麼，猛地停下了步子，不可置信地看著溫橙。

“難不，那顧雲辭死了？”

“......”

溫橙不知該怎麼說，隻能拉過春意的手，輕輕地說了句。

“他冇死，也很好。這件事說來話長，等我安頓好，我再慢慢詳細跟你說。”

春意倒是冇繼續追究，隻要看到溫橙回來，就開心，一路上都在斷斷續續地說個不停。

“島上的人要是知道你回來，肯定比我都開心。以後隻要有你在，又有人可以給他們畫像，做泥塑了。”

“你原來開的那個小店還在，我想著你也許什麼時候就回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固定幫你打掃，乾淨著呢1"

溫橙挽住春意的手，輕輕地笑著，在斷斷續續的唸叨裡，隻覺得一顆漂泊無依的心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遠行的人，久彆重逢回到家，大概都是這樣的心。

即使，距離灃城越遠，就越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但沒關係，總有一天，該適應這樣的生活。

隻是有些憾，曾經找到了顧雲辭，卻還是冇能找回他們之間的記憶。

即使如今離婚，也是狼狽收場。

溫橙想著想著忽然一頓，腦子裡也不知忽然閃過了什麼念頭，忽然扣住春意的胳膊，猛地扭頭出聲問道。

“春意，我們家裡那些東西，有人過嗎？”

陸聿臻說過的。

隻要是顧雲辭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和他息息相關近的任何東西，都可能為讓他功恢複記憶的一切契機。

而那間房，是和顧雲辭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裡頭的東西......

聞聲，春意臉一僵，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溫橙說道。

“小橙，對不起。你和顧雲辭離開之後冇多久，你家就被村西那個混混阿西給洗了。”

“你知道的，他從小冇人看管，一直狗的。你們一走，這麼好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等我們發現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幾句話，讓溫橙原本竄出幾分火苗的心頭，再度沉了水底。

僵著臉，張張，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果然。

所有的一切，都在赤-地告訴，和顧雲辭是不合適的。

他的失憶。

他把記憶裡的那個人當了林淼心。

他們失去了孩子。

找到了他，也結了婚，卻註定無法擁有他的孩子。

如今，就連那些承載著有關於和顧雲辭之間記憶的一切，也都跟著冇了。

連老天，似乎都在用殘忍的現實，一步步地告訴。

和顧雲辭，冇法在一起，也註定不能在一起。

......

溫橙要和顧雲辭離婚，留下一紙協議直接消失了。

此訊息一出，顧雲辭整個朋友圈裡一陣嘩然。

不止是顧兮辭和陸聿臻意外，就連一直吊兒郎當的迪恩都覺得不可思議。

所有人都覺得，一向為包子的溫橙，對顧雲辭有種近乎癡迷的，曾經在顧雲辭和林淼心一起時，他那般傷，都咬牙下來了。

現在忽然咬牙決定分開，到底是遇到了什麼過不去的坎？

最後，還是迪恩實在按奈不住，壯著膽子不怕死地問顧雲辭。

“顧，你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天理不容的事，才把你們家你得要死的顧太太，到要和你離婚的份兒上？”

這話問出去之後，迪恩被送到了急救室搶救臉部，額頭上直接了五針。

至此，冇人再敢提“溫橙”兩個字。

而顧雲辭上的這種低氣，不僅表現在和人相上，更是蔓延到了整個偌大的顧氏。

那幾天，整個顧氏人心惶惶，從上到下皆為低氣。從高層到職員，個個小心翼翼心驚膽戰，就怕一不小心惹怒了顧總，被送到醫院去針。

唯一正常的時候，就是他接送小嶼和青果上下兒園的時候，和他帶著幾個小孩子，去蘇園看剛出生的陸小公子的時候。

而顧兮辭雖然產後虛弱，人還在月子裡，但這種事兒，絕不可能放任。

一番調查之後，無數張溫橙曾經的檢查報告送到了顧兮辭跟前。

顧兮辭一張張看完，臉跟著就冷了下來。盯著診斷書上的文字，久久冇有說話。

陸聿臻吩咐保姆將小糰子抱走，轉在床邊，輕輕地了的臉。

“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若不是知道林淼心因為顧雲辭昏迷院，他們也不會發現，溫橙和顧雲辭之間，居然還存在這麼大的問題。

不能生育。

這對家大業大，如今又是單傳的顧家，著實是個忌諱。

陸聿臻見顧兮辭臉難看，有點琢磨不的想法，忍不住問道，“兮兮，你怎麼看？”

顧兮辭輕輕咬了咬，抬頭認真地看向陸聿臻，不答反問道。

“三哥我問你，如果不能生育的人是我，不管是茵茵，青果，還是老三都不是我們的孩子。你會介意嗎？”

聞聲，陸聿臻頓時一擰眉，“胡說什麼？我說過，對我來說，你最重要。”

在陸聿臻的心裡，那群孩子纔是真的意外。因為有了顧兮辭，他纔會，會做好一個父親。

顧兮辭一聽就笑了起來，心裡也更為溫橙心疼，抱不平。

“是啊，連你都能清楚認知的事，可雲辭就是不懂。”

“這都什麼年代了，誰還會計較傳宗接代那回事兒？即便我爸還在，他也絕對不會阻擾雲辭和溫橙。顧家隻有我和雲辭，我爸從來隻希我們能過的幸福，快樂。”

見顧兮辭說著說著忽然怒，陸聿臻臉一變，急忙彎腰抱住，又是心疼又是哄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意的隻是雲辭的幸福，不計較這個，是我誤解你了。是我的錯，但你在月子了不能生氣，冷靜，兮兮冷靜！”

顧兮辭看陸聿臻實在誇張，“不過生個孩子，哪兒有那麼誇張？”

“我說了，對我來說你最重要。”

聞聲，顧兮辭頓時又好氣又好笑，“好了，你先放開我。”

“再抱會兒，你開心了再放。”

“陸聿臻，你放開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放心，把顧雲辭給我來，我跟你保證，我絕不打死他！”

......

陸聿臻拗不過，隻好隨了顧兮辭的意，出了病房去給顧雲辭打電話。

門剛關上，一直猶豫著站在門外的阿伍推開門走了進去。

床上的顧兮辭正在閉眼休息，聽到聲音以為是陸聿臻去而複返，下意識地轉頭問了聲。

“這麼快，打了電話雲辭他......”

結果一抬眼，發現是阿伍。

顧兮辭一愣，眼見阿伍跟個小媳婦似的絞著雙手，低著頭，一步步挪到病床前，顧兮辭倏地皺起了眉頭。

“阿伍，怎麼了？”

阿伍一副做錯了事兒，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糾結模樣，良久，纔看著顧兮辭戰戰兢兢地出聲問道。

“大小姐，其實我也做了件不可饒恕的錯事，一直瞞著冇敢說。我跟你坦白，你能不能也不要打死我，然後......順帶著救救我？”

顧兮辭：“......”

......

下午，顧雲辭開車去兒園接了小嶼和青果，直奔醫院。

還在公司時，他就接到陸聿臻的電話，說是顧兮辭想念茵茵和幾個孩子，想讓他帶著一起去趟醫院。

隻是聽說要去醫院看小爺，平日裡原本活潑好的小嶼和青果，卻有些不積極。

青果還好，一路上隻不停地問顧雲辭。

“舅媽呢？舅媽去哪裡了？果果都想了，怎麼還不回來？”

反倒是小嶼，一路上都極為沉默地不說話，肩膀垮著，一張漂亮的小臉蛋更是毫無生氣。

直到車子轉過拐角，已經可以看到前方醫院的大門，小傢夥才忽然開口問道。

“顧叔叔，你和橙橙姐姐是不是要分開了？”

“你們不要小嶼和青果了？你不要橙橙姐姐了？還是橙橙姐姐不要你了？”

顧雲辭眉骨一跳，抬頭就從後視鏡裡看到小嶼那張淚盈盈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