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箭！」

「是，算算時辰，已經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恐怕況不太好，不過這位主家懂醫，就不囉嗦了。

寒香雙手環，依然帶著麵紗，靠著廳柱，宮人沒有從屬關係，隻有主雇關係，所以說，不需要卑躬屈膝，因為不是下人，不是奴才。

「人在何？」

「宮中織錦宮，皇帝該是去看過了，醫去了一群...不過，宮中那些個老東西，狡猾狡猾的，裂箭中了箭，大難不死，也是傷...」

寒香搖了搖頭，頗為悠閑的分析著，這小姑孃的未來相公可是生死一線啊。

不過，總好過嫁過去了纔出事，年紀輕輕守寡日子可是有些難熬....

「你很閑？」林霜語眸子突然沉了幾分，掃了對方一眼。

喲嗬！小姑孃的眼睛好毒啊，這是開了天眼了？這才走神一下下...嘖嘖，了不得啊，這樣的小姑娘，當真就是為這後宮周旋之地而生的，嫁皇家，準吃不理虧，皇家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一般小姑娘還真不適合。

這個嘛...瞧這架勢，想著，這才發現自己不自覺竟然站直了...

「小姐有事吩咐便是。」主家覺得閑，派個差事給就好。

「帶我進宮難不著你吧？」

瞪眼！這時候？還真是...宮中現在層層戒備，宮門外幾步一巡，崗哨明的暗的，人還沒靠近就無所遁形了。

平日帶個把人進去還的費一番功夫，那啥地方，天子安寢之所，要是什麼人都能說進就進，皇帝還睡得著？

虧說的出口，難不著...

「怎麼，不行？都說，狗有夠道，鼠有鼠路，這偌大個皇宮，不可能沒有道，而宮人，不可能不知道道吧。」

林霜就是再自負，也沒想著大搖大擺這時候進宮，又不是嫌命長。

宮人再厲害，也是人，總不能飛天遁地隔空穿牆...

狗...鼠...嘿！這小姑娘，這話說的..「小姐真是看得起宮，不過...皇宮的道，還真有，小姐確定要進宮？」

看在小姑娘這麼擔心心上人的份上，送進去沒問題，隻是進去之後...

「送我到織錦宮。」林霜語一句多餘的話沒有，因為裂箭清楚厲害，而宮裡那些醫...不是說他們醫不高，而是在權衡利弊之間，會取利驅弊..

京都這盤棋，他不能出事...那夜，城中遇伏，他出手相救，他仗義，也不能見死不救。

「好！」主家有命，照辦就是，總之，比之前的任務有趣一些。

起碼，這小姑孃的膽識，還是頗為欣賞的，年輕人啊...轟轟烈烈的，當真是羨煞旁人啊。

因為宮人的規矩，除了主家的人，其他外人麵前，一概不會現，包括主家親眷，至於為何...還是不要說了，否則，容易氣出傷。

林霜語避開了老太爺和林宏圖單獨見的寒香，要進宮，總還是要跟老太爺打聲招呼，免得老人家瞎猜更擔心。

「祖父，我去去就回，您放心，不會有事。」

「大丫頭...你小心些。」老太爺知道，此時要出去，必然是與閑王有關。

林霜語點了點頭，看向林世同，「林總管，守好府上，在我回來之前，府上任何人不要出府，什麼事，都等我回來再說。」

「大小姐放心！」

「大姐姐...你非要去嗎？」林霜語沒明著說進宮，可林宏圖知道，大姐姐是要進宮，而且，不是明正大的進宮，這便意味著危險。「那你千萬小心。」

「好！」林霜語沒多耽擱，代完立刻離開。

裂箭的威力...吐了口氣，他一定要撐住。

宮中，一時間風聲鶴唳，各宮的人都不敢，隻派人了去打探訊息，皇帝帶著群臣，就這麼安靜在金鑾殿等著調查的結果。

而織錦宮，一幫子太爺冷汗連連，皇上說了，命一定要保住，那左臂...萬不得已的況下，也隻能棄了，先保住命再說。

有了這麼句話，醫們總算拿出了一個統一意見，先開傷口放出淤，然後順著箭傷口割開，取箭，取箭後，迅速理傷口檢視是否穿過肩胛骨，肩胛骨是否損，據損程度再看是否需要深開口子清骨。

年強忍著，聽的太醫們商量的法子，看著臉越來越難看的易九兮，再忍不下去，「諸位醫，若再不醫治，我家王爺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不了差。」

床上的人似乎聽到了，強睜開眼，說不了話，隻能沖著年微微搖頭，示意他千萬不要手...他的命著呢，剛才裂骨之痛他都了過來，接下來也一樣。

年看懂了，別開眼。

不可能，若是這些醫有什麼不妥，他絕不可能袖手旁觀，看著主子丟了命。

易九兮現在是一點力氣都沒了，好在最疼的那會已經過去了，他現在養蓄力，知道一會還要遭大罪。

不過，這些傢夥的確要快些了，他覺意識有些迷糊了，怕是失過多。

醫們對年可沒那麼客氣，「這位管事，我們要醫治王爺，請讓讓。」

年製著怒氣挪開幾步，為了主子，且忍一忍。

兩個太醫，一左一右，扶起側躺在床上的易九兮，「王爺，臣等要為王爺放淤拔箭，您一定的忍著，這參片，您舌低上顎含著，咬住穩木，千萬忍著些。」

對易九兮，太醫們還是客氣三分的，首先人家是皇子，是王爺是主子，另外，大家可沒忘了，這閑王是因何的箭傷，是為了救剛回來的雍親王。

這皇上對雍親王那意思...誰都看的出來，是皇上心中儲君人選，閑王這可是救命之恩，這往後，說不定又復起了。

就像端親王一樣...

刀劃開表皮，淤瞬間湧出，一看這架勢，幾位太醫臉大變。

「不好出太多...傷口很重，恐怕是骨裂了...」

「那怎麼辦？還能取箭嗎？」箭拔出來，肯定會扯到碎骨，要開大口子，這失這麼多...要不先用生丸，把傷口理乾淨淤清凈再...」

「不可不可，二次開口...王爺如何承的住！」

年實在聽不下去，再這麼商量來商量去，主子的手就真的廢了...這般混賬。

剛要開口將這些人轟出去自己手，卻見正商議熱鬧的醫們紛紛倒下...

「老，別喊...」隨之，一個清冷的又有幾分悉的聲音傳來。

林霜語從大床屏風後突然現，阻止正要大喊的年。

林霜語？王妃？....年傻眼，看著莫名出現在眼前的林霜語，怎會在此？？難道真是妖類？

「老，關門，吩咐外頭就說醫們要安靜醫治，沒有召喚，不要打擾。」

林霜語扭看了一眼屏風後的窗戶算是解釋了，代完，直接走到易九兮跟前。

易九兮麵前，寒香是不會顯的，不過銀星已經察覺到了。

銀星一直在暗，那一箭太過突然，更沒想到自家主子會去擋，這宮裡他不能輕易現，主子已經中箭，他也無能為力。

這會再顧不得，一警惕顯出形。

寒香暗眉頭一皺，是這小子..也就不藏匿了，，這小子是主家相公的人。

「老人...」

「臭小子...」

異口同聲，原來高手之間打招呼是這樣的。

「二位，什麼恩怨，出宮再鬥，」林霜語沒空也沒心去理會這兩位高手之間的暗流，因為閑王的況比想的還要糟糕。

年雖然錯愕，卻很快反應過來，王妃這手段最是乾脆，如此也好。

「肩胛骨裂穿了，傷口撕裂厲害，怎麼現在還不拔箭？」林霜語眉頭一沉，帶了幾分銳氣，瞟了地上東倒西歪的幾個醫一眼。

「縣主，你懂醫，咱們快些為主子理傷口，主子的左臂...」年一聽就知道林霜語的醫如何，也不拖遝，剛才的確耽擱太久了。

「銀星，你來拔箭，速度要快，寒香幫我封住他肩胛周圍的道。」

兩位高手同時愣了下，一個是為了主子點頭，一個是因為主家發話不得不點頭。

「老，幫我燒銀針！」林霜語就站在易九兮跟前，冷靜而又清晰快速的吩咐著，目囧囧盯著對方。

「王爺，你的傷太重，傷口撕裂都要修補，否則你的左手就會因為萎壞死和筋骨斷裂而廢掉，還有肩胛骨被箭穿的周圍可能有碎骨，要及時從中挑出清理乾淨，一定會很痛很痛，刮骨療傷都不及此，你忍不住，所以...我要用銀針暫時封住你的痛，隻是...很有可能，從此以後，你會失去痛，但相比命和左手，也隻是失去疼而已不是嗎？活著就好！」

權衡利弊取其輕的道理，相信他比誰都明白。

林霜語語速很快，但每一個字都清晰耳，易九兮靜靜回，想要出一抹笑，卻實在難為，臉上因為疼痛早就沒了知覺。

錐心之痛都已經嘗過了，這世上，還有什麼疼能抵得過，痛而已。失了便失了，的出現，就好像一道曙，就如當初在雪地裡一樣。

這就是冥冥中的註定，在他最狼狽不堪的時候，就這麼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拋掉所有的灰暗...

「疼不疼？放心，我會輕一些...」看著對方的眼睛，林霜語聲音不自覺放，知道，很痛很痛，裂骨之痛...想想都會渾發抖，他...是個男人。

易九兮的心，瞬間了。

一句話，勝過世間許許多多的千言萬語，是心疼也罷，是同也好，是說的就好，這世上，終於有人問他一句，疼不疼...

父皇進來，隻隔著人群看了一眼，卻並未走近，他雖說了讓醫們保住他的命，卻忘了問他一聲，疼不疼。

也沒叮囑他，要活著。

林霜語一邊看著對方，一邊冷靜的示意大家走好準備，再耽擱不得，接了年遞到手中的銀針，心中默數，幾人的配合，不能出任何岔子...

「拔箭！」話落，箭出。

沒有閃躲，任由對方的噴濺在臉上，「點！」

聲落，銀針落在對方頭上，「刀！」還有一句沒說，這一針下去，若是手抖一下，這人就從了傻子。

所以，醫者手中的一切，都是雙麵的，一麵向，一麵朝暗。

年將備好的刀遞上，心裡卻早已佩服不已，他想到了封閉痛，卻不敢...因為毫釐之差，這麼湛的金針，他也是第一次開眼。

他沒阻止，是因為別無選擇，這份痛，與意誌無關...是人所能承之極限，主子已經經了裂骨之痛，已經到了極限...

「老，配止藥，癒合散，合針準備好。」

林霜語手上未停，順著傷口，一點點的劃開，小心翼翼清出碎骨，看著森森傷口，幽聲道：「王爺如此為大夏，何人知曉？值當？」他救的不是手足，而是為了避免一場社稷的。

他傷，皇上會怒卻不會失去理智，若是那個親手教養了十多年的兒子突然這麼死了，皇帝必然失去理智，君王失去理智....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男人....換自己，做不到如此

－－－－－－題外話－－－－－－

啥也不說了...我的九九啊....心疼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