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
月上中天,夜深重,略帶了幾分清寒。
「亦宏啊,夜深了...」
乾元殿,墨亦宏正與皇帝下棋,皇帝拈著棋子,盯著棋盤語態深沉,整個乾元殿,隻有花行一人伺候,殿門閉。
墨亦宏不敢輕言,靜靜聽著,小心盯著棋盤半分不敢分神,這位皇上,心思太重,稍不留神,今日所言前功盡棄。
此刻,皇上將他留在宮中,一是在考證端親王,二便是在考他,縱然,在皇上這裡,他做了這麼多,也不能完全讓他信任。
皇帝嘛,坐在這個皇位上,要防的太多,疑心重也是環境造就,要說皇帝真信的人,恐怕隻有旁這位默默伺候的花總管吧。
「皇上,您也說夜深了,該休息了。」花行拱手上前細聲說了句。
看了看棋盤,又側頭看了看花行,棋子往棋罐中一扔,抖了抖袖指著花行啐了一,「就你囉嗦。」
「奴才該死,請皇上責罰。」花行笑著請罪,趕上前收拾棋盤,生怕對方再下一樣。
「瞧著沒?朕想痛快下盤棋都不行,罷了,時辰也不早了,再不讓你回,恐你家中人要擔心了。」
墨亦宏笑了笑,卻沒說什麼,陪著應付,小心謹慎。
「你今日話到是,想當年,咱們剛相識那會,你那侃侃而談意氣風發的樣子,朕現在還記得。」
負手起,踱步到榻椅上坐下,接過花行遞上的茶抿了一口,似是有而發。
「皇上記好,臣都不大記得自己當年的樣子了...」墨亦宏配合著一臉追憶的樣子,眾人都以為,他是投誠的降臣,卻不知,他也有從龍之功。
若論功行賞,他如今一個公爵也的了。
「朕怎會不記得,當年,咱們偶遇,相談甚歡...引為知己,一眨眼,這麼些年就過去了,眼看都老了。」
墨亦宏低眉沉思,皇上今日說這些,究竟是想表達什麼?真是憶當年嗎?都說,年紀大了,容易憶當年,他不也一樣嗎?
「皇上正當年啊!臣記不好,卻還是清楚記得皇上當年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意氣風發,而今,大夏國泰民安,一片海燕清平,離皇上所盼的太平盛世已不遠了,臣先恭祝皇上大誌得!將來史書上,必是一筆輝煌。」
「哈哈哈哈,你到是會說這些恭維話了,是啊,這大夏如今之勢來之不易,誰若想毀了這大好的局勢,朕絕不輕饒。」
笑語中,藏鋒利,大有氣吞山河之氣。
墨亦宏滿收斂心神,拱手而應,「皇上在,誰敢!」這一句話到是回的簡潔有力。
「說的是,朕在,誰也別想這大夏江山分毫,行了,今日這盤棋,怕是下不完了,的確是不早了,你也回吧。」
皇帝揮手,一副不再留人的樣子。
「時辰不早了,皇上早些休息,臣告退。」躬行禮,後退三步,這才轉而去。
知道踏出殿門,墨亦宏才長舒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夜空,不再停留朝著宮門方向而去,這一趟進宮,以進未退,算是過了。
哼!閑王還是了些,想要一擊即中,太小看他墨亦宏了,若無半點依仗,他如何敢在驚做這些小作,他的一舉一,可從沒『瞞』過皇上,所以,他們縱是找上皇帝,也無用,因為,許多事,都是皇上授意之下做的。
比如,拉太子下馬,遊走在幾位皇子之間...還有...
縱是如此,二三十年了,皇上對他依然保有幾分底線不是嗎?並非所有的事都告知了,就如藏兵圖...
皇上啊,並非臣不記當年相識相之義,隻不過,你從未將這份義放在心上,我墨亦宏又何須記著?
不過是一場,互相就互相利用罷了,今後,當真的謹慎再謹慎啊。
今夜這一盤棋,險些就走不出來了。
低頭,借著夜看著腳下步子,一步步邁的沉重。
「花行,朕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三十幾年過去了,都不再年輕了,朕是不是真老了!」殿燭昏暗,皇帝頭枕著榻椅的墊,看著屋頂發愣。
「皇上哪裡老,皇上正當年呢,皇上與墨相相識三十餘載,可人總是會變的,不過,要說他有異心,到不至於吧。」
幾乎是權傾朝野了,也是這個年紀了,墨家如今還不夠風嗎?這墨相怎還會想不開去折騰什麼?
縱是將來新帝登機,恐也不了墨家的好,圖什麼?
「誰知道啊...外頭如何了?」
「訊息放出去了,端親王去尋了長公主。」
「哼,他到是聰明,知道求到皇姐,他這親王,這些年是把日子過的太舒坦了,以至於忘了君臣之別。」
皇位之爭,他竟敢手,縱是一母同胞,他若不知好歹,放著眼前的福氣不,他也不會客氣。
花行低下頭沉默不言,有些話,他能,可有些話,他絕不能接,在皇上心裡,端親王,長公主,是皇上心裡最後的一線。
他們是患難手足,和別人家的姊妹兄弟有著不同,有著不一樣的年。
「皇姐可有靜?」
花行搖了搖頭,「端親王離開後,長公主便睡下了,許是今日累了!」
「也是,皇姐今日主持的這一場簪花節,空前盛大,著實辛苦了,你說...皇姐明日會進宮嗎?」
「奴才...」花行故作一臉為難,心裡卻暗暗一驚,皇上這最後一句話,可是在猜度長公主?
皇帝拍著額頭,閉上眼,像是在懊惱什麼,「朕的皇姐命苦啊,孤零零的一個人,連個後人都沒有,他若敢將皇姐拉下水,朕饒不了,弄清楚,他究竟與哪個混賬串到一起了。」
「....是!皇上...端親王一時糊塗了些,您彆氣壞了子。」哎,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摻合儲位之爭,明知道皇上最忌諱的就是這個。
幾位皇子中,究竟是誰搭上端親王這弦了,這是從皇上邊下手了,踩了皇上的底線,真是糊塗!
皇上最不想參合進儲位之爭的兩個人,便是長公主和端親王啊!幾位皇子都是聰明人,卻辦了糊塗事,端親王是位高權重,可也不想,端親王能有今日這尊榮,是誰賦予的。
「哼,當真是個糊塗的,什麼都不知道就胡手。」
花行不做聲了,皇上這一聲糊塗是說狀元宴及簪花節的事吧,這意思,皇上是說端親王應是不知林家手中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帝王心,深如海!
「應是不知吧...便是朕,也不敢確認的事...」皇上又是一聲輕聲嘀咕,可這一次,就是花行也不知道他話中是指誰了。
「花行,一定要替朕尋到帝王劍。」睜開眼,突然坐直子,花行嚇的小退半步。
「是,皇上放心,如今有藏兵圖,定能為皇上尋來帝王劍,皇上必能超越古今,為千古一帝。」
聽著這話,皇帝也神了幾分,「好!」說完招了招手,花行心領神會,轉從一個小閣間捧出一個盒子,將盒子開啟送到皇帝跟前。
皇帝手從盒子中拿出今日林霜語送上的兵書,拿在手裡,仔細端詳著,之後才慢慢翻開,「他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他花行聽出來了,是說閑王吧。
」世上,哪有不風的牆,閑王...」本就不是泛泛之輩,不過,這句話,花行沒出口,因為不妥。
但是皇上聽出來了,「他到是有些本事,不過...他的用心朕也懶得理會了,他能讓那林家子送到朕跟前,算他聰明,知道這東西不屬於他,能有自知之明,也算知道本分,既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提及了紫家舊案,總要有個說法,這件事,你去辦吧。」
「是,皇上,時辰真的不早了。」花行語重心長的又勸了一句。
皇上合上兵書了眉心,「休息吧!哦,對了,刑部的舊案,差不多就可以結案了,那個張湘,羅止今也沒必要咬不放,不過是當年了點委屈,也差不多了。」
這是朝堂上的事,花行低頭不,知道皇上並非是在跟他代什麼,不過是自言自語,他的記著本分,什麼能說,什麼不該說。
這夜裡的熱鬧,都掩蓋在這濛濛夜下。
「沒想到,紫家就剩這麼個子了,也算出眾,可惜...」皇帝又自言自語了一句,話說一半卻再沒聲音了。
可惜什麼...花行一知半解,夜終於靜了下來。
話說,簪花節過後,林家在京都的聲可謂一日千裡,之前二房的那點事也就漸漸被人選擇忘了,這簪花節才過去幾天,上林府來串門的可不。
但是,老太太最盼的事卻是一點訊息也沒有。
「娘,這兒孫自有兒孫福,婚姻大事,急不得,不著急不著急。」剛送走兩位夫人,門戶也不低,雖然都不是之家,可家裡旁支關係複雜,都有在朝為的,又是京都老戶,是有基家底的。
大太太知道,老太太是盼著有人上門說親,這府上幾位公子,可都是適婚的年紀。
「急有什麼用。」
「娘,聽說...宏誌過兩天的婚事...」四太太一時忘了四爺的叮囑,聽的信,這會又聽的說婚事,便順口就來了。
老太太聽到宏誌二字,臉一邊,厲聲道:「怎麼,是給你下帖子了還是你見著人家是個了,想要上去?你要去,老婆子不攔著,去吧。」
老太太從沒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對哪個媳婦下過臉子,這是頭一回,四太太當即就紅了眼眶,臉十分難看,不過說一句,娘這是打臉啊。
往後還有什麼臉見人!
「娘,四弟妹的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心直口快,原本沒那意思,就是順口一說,您別往心裡去。」大太太連忙說前圓說。
五太太也拉住了四太太,暗暗使勁了對方的胳膊,示意忍忍。
這二房的事,是老太太心頭的一刺,不得,這老四家的怎不記事,哪壺不開提哪壺。
也是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過分了,可讓老太太跟兒媳婦低頭服那是不可能的,隻能著頭皮別過臉去。
「大小姐...」
門口,春蘭一臉尷尬。
林霜語抬手示意不必開口,站在門口一側聽了會,「春蘭,去喊了三妹妹和七妹妹來。」
春蘭愣了下,林霜語了一眼。
春蘭低下頭去,連忙回話,「是,奴婢這就去。」該死,咋忘了,眼前這位是縣主了,還是未來的王妃。
這位頭兩日吩咐,在府上,還是大小姐,咋就能忘了...
「就說祖母心不好,讓們來陪陪。」
「是!」
看著春蘭走,林霜語折而去,看來,這幾位哥哥的婚事,從老祖母的心頭病了,也是,年紀大了,或許就盼著府裡開枝散葉人丁興旺。
「小姐,小雙回來了。」
「哦?讓到我屋裡來。」看來,張湘的事,有訊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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