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醉人，花迷眼。

不知不覺，貪了杯，微醉了一場，醒來，人已在馬車上了，眼睛尚未睜開，便聞到一淡淡的花香。

睜開眼，手裡竟多了兩支花，一桃一李，白相應，煞是好看。

「大小姐醒了，你醒了，這孩子還睡著，你們這姐弟兩，都沒酒量，卻都是小酒鬼，拿著酒就不鬆手。」

大太太今兒高興，因為兒子高興。

賞了一天花，竟一點事沒有，現在，終於有些相信，兒子真的會有好的一天。

「讓太太費心了。」看來，自己的酒量，大不如前，可還是一樣，嗜酒。

抬手想要額頭，著手中花枝瞬間清醒許多，這是...

「大小姐酒睡時，不知何時手裡多的，你拽的，就...」大太太見林霜語拿著花枝知道是不記得了，解釋一句。

原來如此，隻是，自己何時折的花？開了兩三朵，還有含苞待放的扔了到也可惜，隨手放在一旁，俯看了看林宏圖的況。

「大小姐，這孩子也睡了一個多時辰了，快到莊子上了，怎還不醒？」多有些擔心。

「我看看。」把脈，車安靜了下來。

片刻，將林宏圖的手放下，又看了看對方的臉，「五弟沒事，就是頭一回喝酒，酒勁大了點，一會醒了，弄點粥給他喝。」

藥效已經散出來了，總算沒白折騰一趟，又葯有方子，在淮安也可以治，不過是想讓這孩子沒心理負擔，也想讓他多點自信，瞧著，今天這出來一趟，不也沒事。

以後就會好了，十四了，是該多出去走走。

「沒事就好，這孩子頭一回沾酒，哎！不知不覺，就這麼大了，霜...語，那葯是大夫代的嗎？這用藥的法子可是奇特。」這些年，心驚膽戰的，如今，總算有盼頭了。

雖然喊著有些彆扭，可大太太也在努力的適應。

「恩，大太太放心，再服用三次，往後，他就不會這般懼怕花揚塵了，有件事，正好與大太太商量一下。」

林霜語做好，要去京都的事，還是早些跟大太太說一聲，也好讓準備準備，還有這孩子秋闈之事，老太爺那邊，估著已經有打算了。

商量？大太太還沉浸在喜悅裡，再用三次葯，兒子以後也能賞花賞景不用一到春季就關在屋子裡了？這一切，好像做夢似的。

「大小姐隻管說。」怕是林霜語現在說什麼，大太太都會點頭的。

「上次與祖父下棋，提及五弟的事，我和祖父的意思，是讓五弟參加今年的秋闈，所以...過幾日，祖父送大哥他們京趕考，也會帶上五弟，也算是增長見聞。」

知道，宏圖這些年，離家次數屈指可數，而且，這一去，起碼就是月餘，即便林家後麵都會搬到京都，恐怕舉家搬遷，還的一段時間。

秋闈？京？

大太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從表來看，這事，好像真的從未想過。

「這是...老太爺...說的？」要讓稚兒參加秋闈嗎？「隨老太爺京的多久...老太爺真要帶著稚兒去嗎？」

大太太一時間說不清自己什麼覺，很多緒雜在一起，心頗為複雜，以前從來沒想過的事...秋闈，如果參加今年秋闈中了，那三年後就是春闈，兒子就會踏上一條未曾設想過的人生路。

在兒子的人生裡，從沒敢去規劃未來，隻盼著，每天醒來，兒子都好好的，如今，卻好似看到了兒子後，一條很長的路在等著他走。

那條路後，是兒子的將來。

兒子有將來了...

「太太回去，也該為宏圖準備準備了，另外...大太太自己也做好準備，你放心，五弟若去，我便會跟著，保證他沒問題。」

林霜語不管大太太聽完心裡衝擊多大，一腦說著。

車安靜了許久，直到馬車漸停，大太太才輕輕點了點頭，喃聲道：「知道了。」準備，回去就準備。

大太太孃家，在前朝，也是門，其父雖不是多大的，但也是，也是家小姐，不過後來改朝換代，父親不在為，王家老太爺是個有些迂腐的愚忠之輩，加之年歲也大了，沒了那份心思。

家裡有些底子，大太太大哥是個在經商方麵有天分的人，這些年，他們王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日子到是過的富裕。

就說著東林的莊子，這麼好個地方，多人出高價想買，王家都沒賣，改造一番之後，這裡經常用來待客。

與大家想想的莊子不同，這裡有樓閣，有賞景的小院子，有專供莊子吃食的小菜園子，若再次住上一段時間，也能自給自足。

幾匹快馬，也已離了東林。

去趕考的學子，也該上路了。

「聶兄，剛才那些也是人嗎？」因著是淮安到京都的必經之路，所以同行的人都以為是遇著人了，隻是剛纔好像有三匹馬，另外兩個人到是沒清楚。

聶牧應付著點了點頭沒有多說，隻是目著京都方向若有所思。

九公子？說是與梅先生有的朋友，還從梅先生那聽聞過自己的名字所以到打了個招呼。

從談吐和氣度來看，這九公子都不是凡俗之輩，也是，能讓梅先生稱之為友的，本就不是泛泛之輩。

雖隻是閑聊幾句，他卻能約覺到，這位九公子出不凡，一個人言語之間，就能捕捉到許多資訊。

甚至，那位九公子在看著自己的時候，讓自己有種無遁形之，而且，這種眼神，好似有些悉。

「聶兄，走吧。」

「嗯，走吧。」

聶牧回神，跟上同伴，不再多想，剛才那位公子說，京都再會...

「主子覺得，這聶牧如何？」老打馬跟上易九兮，還不忘詢問一句。

「梅之千所言非虛，若是不出意外，這次春闈，這聶牧，應能大放異彩，不過，此人還需歷練。」

「畢竟還年輕嘛，這麼說，主子有意招攬？」既是人才就不能錯過，況且，這聶牧現在名聲不大，若是等春闈之後，真的高中，那找上門的可就多了。

招攬？易九兮搖了搖頭，「不急！人才易得，良才難求，他確有學問，可人品貴重更重要，你再好好看看吧，若是心存大誌顧念百姓社稷之輩，終會殊途同歸的。」

江山代有人纔出，一代新人換舊人，江山社稷，需要這些年輕滿懷抱負的青年才俊，因為他們，會讓現在的大夏朝堂欣欣向榮，會給大夏帶來新的格局，該放他茁壯長纔是，如此，眼界才能更寬廣。

沒錯，他若使些手段，對這些初社權勢的才子來說，很容易招攬歸於自己門下，甚至有意培植，他們便可為自己朝堂的新勢力。

隻是這樣，便也折了他們的羽翼，自己又與其他幾個正在京都廣結善緣的有何區別？最終，這些所謂人才，都會被葬送在爭權奪利的鬥爭裡，於江山社稷，有害無利。

這也是自己，一直未的原因，他讓老去關注，初心，並非招攬，不過是不想這些真才實學的才子，在將來的大位之爭中毀了。

老馬稍，抬頭看著已策馬向前的背影，最終搖了搖頭駕馬跟上，本以為，主子會因貪墨案有所改變，如今看來，是他多想了。

主子，始終初心不改，或許，這也是他們這些人至今追隨的原因吧。

罷了罷了，主子走的是一條康莊大道，若有朝一日，能榮登大寶，不論自己能否看到，他相信，主子必是千古一帝。

眼下，便陪主子，閑看雲捲雲舒吧。

「主子，剛才下山之前，你好像折了兩枝花，怎沒見帶上？」

好似贈了某位酒醉的佳人。

前頭馬背上，傳來一聲大笑，聽著，心大好，「有花堪折直須折，也算手留餘香，不枉白跑一趟。」

贈人與花，手留餘香嗎？主子這回可是大方了，老搖頭一笑。

跟隨左右的銀星，聽的滿頭霧水，什麼花啊香啊的，是在說臨走時，林大小姐帶了酒意惦著腳折花折不到，主子便回尋了兩枝不錯的折了送過去的事嗎？

原來，主子送花給人這麼高興啊。

一場東林之行，總算是圓了林宏圖的一個心願，酒醉到晚上才悠悠轉醒，第二日啟程回去的時候，還嘟囔著跑到東林來睡一覺便回去了，沒過癮。

大太太又是笑又是無奈，這孩子，原來也有這般孩子氣的一麵。

本來，王家大舅爺要來的，說是臨時有事沒來，讓人送了許多稀奇的小玩意來，還特意給林霜語也備了一分禮，十分客氣。

「娘，明年咱們再來吧。」

「好，明年再來。」這是玩出野子來了，大太太出來一趟，自己也是暢了許多。

「那明年，讓祖父祖母也一起來，等到三月底四月初的時候，聽順子說，那時候的花開的才漂亮，走在樹下，飄的一花瓣。」

林宏圖雙眼亮的發，原來，詩句裡的景，都是來自於天地間最原本的模樣，眼見為實，書上寫的，遠沒有自己親眼看的人心魄。

這隻是一個東林，大夏這麼大，那些自己從未見過的景緻該有多？江河澎湃的樣子、高山聳立雲端的樣子、廣闊無垠的草原、冰封千裡的塞北、還有一無際的黃沙...

「瞧這孩子...」大太太笑著點頭。

林霜語含笑不語。

馬車氣氛正好，馬車突然晃了晃，而且靜越來越多。

車三人正想看看外頭怎麼了，就聽的一陣急切的馬蹄聲呼嘯而過，一聲刺耳的馬嘶聲後，他們的馬車急停了下來，幾人沒準備，子朝前沖了一下，險些摔倒。

「怎麼回事？」大太太就在車門邊上，開車簾問話，剛才差點把兒子摔出去了，幸好拉的及時。

「太太沒事吧？」袁媽媽也是心驚膽跳，張看向車。

「大雙？」林霜語眉頭沉了沉，坐穩之後，朝著車外喊了一聲。

大雙也是有些措手不及，不過比長生好些，長生已經嚇的說不出話了，「小姐，剛纔有幾匹快馬過去，速度太快，馬了驚，沒事吧。」

都未看的太輕，但是這種馬，馬蹄聲重，速度奇快，而馬背上的人還能穩住，是好馬，騎馬的人技也不差。

「大太太，小姐、爺，沒事吧？」事發突然，東福帶著家丁上前一番檢視，也是嚇著了。

「這是道，這些人都不看路嗎？」袁媽媽拍著口，額頭還滲了汗。

「我們沒事，這快到淮安城了，趕路吧。」林宏圖小小男子漢，已經有模有樣了，很快審視了大姐姐和娘一遍，見沒事便吩咐趕路。

虛驚一場，大家再次趕路，坐在馬車外的大雙眼中帶了點點疑，回頭看了兩樣，最後搖了搖頭。

「大哥，據說大夏建國後，民風已經開化了許多，我看和以前一樣，這麼好的天氣，這些個夏人出門就坐馬車，怪不得夏人文弱。」

「安紮，不可以偏概全，你這一路看來，大夏繁華鼎沸，商市熱鬧非凡，百姓也算安居樂業，隻是民風不同罷了。」

「是是，所以大哥纔不遠千裡而來？可我還是覺得，咱們大桑待著舒服，瞧著沒，剛才那馬都咱們的馬給嚇著了。」

另一馬匹上的男子大笑一聲，揚鞭前行，「取長補短，咱們見識見識大夏的長就好，千山萬水，咱們大桑人，不管走到哪裡，都著故土，安紮想家了。」

「對，想家了，等見識了天底下最繁華的京都城，咱們就回大桑了。」

不太標準的大夏荒話，隨風而散。

數千年前，這片土地自開始聚集時，稱為大荒，所以，一直以來，這裡的話就為荒話。

孫子平安回來，老太爺和老太太這懸著的心可算放下了。

回來之後，老太爺便發了話，各院都收拾一下，兩日後，準備出發去京都，這一次，大房的老五和大小姐也一同去。

老太爺親自送考，好似顯得有些隆重，這次四爺也跟著一起去，這一下子，林家就去了一大半的覺。

「憑什麼，祖父帶小五去也就罷了，為什麼帶林霜語去？祖父太偏心了。」

勵院，林允月心裡委屈的不行，聽了訊息，就跑去跟祖母說，也想跟祖父一起去，去京都看看祖母，可祖母一口就回絕了，為什麼？

林允月的脾氣，下人都知道點，怕被波及，每次聽到都躲的遠遠的，三爺最近心思都在兒子上，兒子馬上趕考，這會還拉著兒子在書房說話，所以對兒這邊就些看顧了。

畢竟是個大男人，本來就來院來的。

林允星聽的靜，輕嘆了口氣，本想去問問的，最後還是沒出門，往常也是如此，發一陣氣就過了。

不過，這次祖父帶大姐姐一人去，也難怪姐姐這般生氣。

「小姐，別生氣了，不就是老太爺可憐那姐弟兩，不過，大小姐還是會招人疼的，咱們府上，哪位小姐可以想去遊玩就去遊玩的。」

別人都走開，倩兒卻湊了上去，看似小聲勸說，實則暗地裡挑撥。

一說到遊玩，林允月的就越發覺得憋屈，要是娘在，哪裡需要這麼委屈，們想去娘就會安排，娘不在，爹爹管著，祖母不讓，所有人都欺負。

「哼，不過是個沒爹沒孃的，有什麼了不起的。」

「小姐，有句話，奴婢不知當說不當說。」

「婆婆媽媽的，有話就說。」林允月正在氣頭上，滿臉不爽。

「當初，三太太的事，大小姐可是功不可沒...所以，大小姐才得了大太太歡心，也讓老太爺另眼相待。」

「林霜語！」倩兒話音剛落，林允月順手一掃，桌上的茶杯擺壺都被掃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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