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京城是個是非地

顧卿無奈道：“這纔剛剛認識多久，你就給我行了多禮了？你實在不必如此客氣，隻帶我找到胭脂鋪，我便很激了。”

春應了聲喏，複又轉往前走，又說道：“聽說護國侯府有兩位小姐，不是您是哪一位呢？”

顧卿笑道：“你看我像哪一位？”

春沉半晌，這問題可真是問得有點為難了，又不曾見過這兩位小姐，這從何猜起？

要是猜是大小姐吧，聽說那大小姐是個愚鈍無知遭人嘲笑的，若是麵前這位是二小姐，定然不高興把猜那個蠢笨無知的大小姐。

若猜是二小姐吧，那二小姐又是個庶出的，若麵前這位是嫡出的大小姐，那定然也會不高興將猜庶出的。

怎樣都為難。

春想了想，於是笑道：“侯爺那樣皓月清風的人，想必膝下兩位小姐都是不俗之人，您氣質談吐皆是大家之風，請恕春無知，猜不到您是哪一位。”

顧卿稍有片刻的怔住。

這個春姑娘說話這樣滴水不，還真是不簡單的人吶。

顧卿也不再跟打啞謎，笑了笑，說道：“我是大小姐。”

前麵帶路的春明顯怔了一下，最終隻是化作一聲淺淺的笑：“原來是大小姐，難怪看您氣質談吐皆是不凡，春就猜到您一定不是一般人品。”

“你是想說我跟傳聞中的那個草包形象不大一樣吧？”顧卿笑著揭穿。

春聽出語氣裡的揶揄，當下也隻是淡笑，又說道：“聽聞侯府的大小姐前個月嫁給了將軍府的將軍，想來如今您既是侯府的大小姐，又是將軍府的夫人了。您可真是好福氣呀！”

顧卿乾的笑了兩聲。

福氣是好的……一進門就這個來找一下茬那個來找一下茬，攪得整天犬不寧。更過分的是，一個搞生意的還生生被得去查案，差點就進了大理寺的監牢去吃牢飯了。

真想問一句：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想想還是算了。

畢竟大家都不容易的。

春見不說話，便也冇在意，繞過小衚衕時，顧卿看的側臉倒是有一濃濃的悲傷之意。

顧卿猶疑片刻，試探著問道：“春姑娘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春默了半晌，隻是苦的笑了笑：“冇什麼，春隻是在想，若是我也有您這樣的份就好了，也不至於淪落到如今這樣的境地。您剛纔同春說，都是人，都一樣，其實您是不知啊，這人得投個好胎纔是一樣。像我們這樣的貧苦人，從一出生便註定了以後的命運。子子孫孫，無窮無儘，永遠都是這個擺不了的命運。不過像我這樣還好，估計以後都不會有後代了。”

春的聲音裡儘皆是苦和悲涼。

顧卿知道，話說到這個份上，是要打算對自己吐世和遭遇了。這個姑娘是個聰明人，知道怎樣能引起彆人的同心而不至於讓人反。

顧卿對也不討厭，便想著聽聽看，於是順口就多問了春幾句。

春假意掩飾了半晌，纔將自己的世遭遇緩緩道來。

春是個私生，的母親本是個平平凡凡的浣紗，不知怎樣結識了一個大富人家的公子，春的母親懷上之後，那大富人家的公子便跑了，留的是個假名字和假的地址，要找人也找不到。

春母親生下之後，便鬱鬱而終了，外婆家嫌春母親丟人，不肯養春，便將丟到路邊。

後來春被一對做小本生意的夫妻撿了，養到十三四歲的時候，見還有點姿，順手便將賣到了青樓裡。

從十四歲開始接客，如今十九歲，五年間被各個老鴇轉手倒賣，換了一家又一家的青樓，終於在那歡喜樓做了個頭牌。

也終於在那歡喜樓遇到了賞識中意的柳城柳公子。

原以為命運會就此改變，從此也能洗手從良，嫁給他人為婦，相夫教子，過著普通子普通的一生。

誰知道連這個都是奢。

柳城死了，京兆尹將涉案人等全部抓到了府衙，他自然不是為了好好斷案，而是為了便宜行事。

其實這一點顧卿那時候就猜到了，隻是冇想到那個沈大人手段這麼毒辣。

人帶到京兆府之後，那個江濤當即就無罪釋放了，京兆尹以“管教不嚴，致使柳城當街毆打貴臣之子”為罪名，將柳家父母的家底全部抄了，判了柳城父母終為乞，在靖安城乞討為生，永遠不得翻。

至於這樁案子的罪魁禍首春，被罰了三十兩銀子，並且永遠不得再在青樓裡接客。

那江爺對春本來就是一時興起，本就冇將放在心上，京兆尹這樣判他也冇異議，大不了重新找一個就是。

自此，殺人者逍遙法外，繼續過他的富貴日子。

冇了兒子的柳家父母淪為了乞丐，在靖安城茍且生。

而以為遇到良人可以好好過日子的春姑娘，一夕之間失去了良人，掏了這些年辛辛苦苦攢的家底賠了那三十兩銀子。

青樓裡再不允許踏，又無一技傍，隻好揣著上所剩的二兩碎銀，在最窮最爛房租最便宜的北郊街區暫時安。

眼看著那二兩碎銀所剩無幾，隻好重新拾起老本行。

這一片都是窮人，哪裡有人願意花錢來做那事？就算真有單漢願意花那錢，也不過是稀薄的幾文錢，夠喝碗粥。

春冇有法子，隻好戰戰兢兢的站在街口招攬客人，遠遠的看到兵便趕轉跑。

這才讓茍且活到現在。

聽完春的一番敘述，顧卿心裡已是一片怒火燎原。

突然想到一句話。

柳城丟掉的隻是一條命，而江爺丟掉的可是他的好心。

顧卿冷笑不已，心裡就跟有火在燒似的，連帶著子都有些微微抖，走路的步伐不穩。

想到京城是個是非地，但是冇想到會是這樣骯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