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的第一反應便是子一退，躲到了馬車車壁後頭。

李有得奇怪地看向。

陳慧低聲焦急地說：「公公，那個戚盛文也在……他認得我！」李有得還記得這個人，目往遠方一眺，便看到了跟在幾個將領後走來的戚盛文。他對戚盛文沒什麼好，這個人給他的觀很不好，當時若不是機緣巧合，他早就打了

他一頓了。

不過，見陳慧對戚盛文避如蛇蠍，李有得心裡暗暗欣喜一瞬，便低聲道：「那你便躲好！讓你四招蜂引蝶，還要我替你善後，真是個惹事的主！」

說完他便往前邁了一步，確保那些人不會看到躲起來的陳慧。

陳慧瞪了李有得一眼，這戚盛文哪是招來的啊，招蜂引蝶的人明明是他自己！要不是那次跟李有得一起去書肆被這人看到了，他本就不會注意到的啊！

陳慧安靜地在車壁後頭，聽著他們的對話。「李公公，這半日的行軍速度，可還習慣？」先開口的是個略顯渾厚的男聲，陳慧聽著覺此人可能對李有得有點兒結的意思，話中語氣並不諷刺……不過李有得就坐了一

上午馬車，又不用他用自己的兩條跑，習慣啥啊！還幫他了呢，他當時不要太舒服哦。

「還吧。」隻聽李有得倨傲地回道。

「李公公有馬車，可比咱們騎馬的舒坦多了。」另一個冒冒失失的聲音道，「這樣大的車子，裡頭再藏兩個人，別提多舒坦了！」

「薛參將！」先前那個聲音道，「說話還是要注意些，小心禍從口出。」

「禍從口出個屁！老子替皇上守邊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果一句話就能要我腦袋，這參將不當也罷！」薛參將卻大大咧咧地說，完全沒有顧及到李有得的。

陳慧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李有得原先的搞事可能或許隻有三，被這口不擇言的人一激，噌的一下就能漲到九啊！李有得是那等寬宏大量的人嗎？

下一刻便聽李有得用那標誌的細細嗓音怪氣地說：「薛參將說得是呀。」

隻是他這話語中秋後算賬的意思，但凡腦子有點數的，都能聽出來。陳慧甚至能想象得到此刻李有得微微瞇著雙眼皮笑不笑的模樣。

又是一嘆，這位薛參將人緣是有多差啊，居然都沒人攔著他，看看其他人，就算做不到第一個說話的那人一樣拍馬屁，也閉別說話啊。

李有得記下此人後便不再搭理他，反而越過他們看向戚盛文：「戚公子？你怎麼也在這裡？」態度顯得咄咄人。

戚盛文倒是不懼，笑道：「李公公，在下不值一提，不過是獻醜提出些許或許可用的計策。」

「你一個白，誰允許你隨軍的？」李有得聲音一厲，「怕不是羲族派來的細作吧！來人，快把他給我抓起來，好好審問！」

「李公公，戚公子是同末將自小一起長大的，絕不是羲族的細作。」一個略顯溫和的聲音立即說道。

李有得冷笑一聲：「哦？也就是說，此人是你帶來的？那麼你們兩都很可疑了！」

「李公公，你這不是口噴人嘛！戚公子能跟來，郎大人是同意了的，難不郎大人也是細作了？」薛參將不滿地大聲道。

「這便要等審問過後才知道了！」李有得冷笑。

「李公公，還未與敵人接便將褚參將下牢，並非明智之舉！」原先沉默的高階將領中有人終於憋不住了，連忙開口規勸。

李有得冷哼道：「若等到他們通敵了纔拿下他們，那就來不及了，這罪過，你們承得起嗎？」

當然沒人敢誇下海口說萬一仗打輸了自己能負責，連郎大人都不敢，若因此打輸了仗，那是要砍頭的！「公公……公公……」陳慧李有得。聲音很小，隻有離得近的李有得才聽得到。但他假裝沒聽到，這會兒他正盛氣淩人得很爽快呢，本不想被打斷。他得把那戚盛文

拿下，狠狠打上一頓才行！

「你們都聾了嗎？還不快拿下他們！」李有得厲聲對那幾個高階將領道。

起先說話的那人想了想，走到褚參將麵前，低聲道：「先委屈一下，等郎大人過問了便好。」

褚參將無奈地點點頭，出了自己佩劍。那人將褚參將的手反剪在背後，看向李有得，誰知原先站著人的地方此刻卻沒人了。

「李公公呢？」最先說話的男人驚訝道。

其餘幾人當時正目沉重地盯著褚參將，沒人注意到李有得那兒如何了，隻有戚盛文看到了是怎麼回事，但他隻是低低笑了下，並沒有說什麼。

此刻，李有得正被陳慧拉著袖，一起躲在車廂後。「你做什麼？」他氣惱地問，他是被生生地拉扯過來的，若不是當時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褚參將上，他被拉了個踉蹌的醜態怕是要被所有人看到了。而他此刻還不

能太大聲！

「公公……就不能別理那個戚盛文了嗎？」陳慧皺眉道。

李有得麵一沉：「你捨不得他刑？」

「當然不是！」陳慧道，其實隻是不想李有得出發的第一天就樹敵而已，大家一起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嗬，那你急這樣做什麼？」李有得冷笑。

陳慧一臉為難地看著李有得，下一刻突然湊近了他低聲道：「公公，我想更……我快憋不住了！」

李有得一愣，看著陳慧那焦急的模樣，心裡突然有些不自在：「那你去便是，喊我做什麼！」

「可是，這兒到都是男人，萬一被人看到了……」陳慧臉有點紅，「若走得遠，我又怕走丟了或者遇到危險……」

「那讓阿大阿二陪你去！」李有得別開視線道。

「不要。」陳慧拉著李有得不放，「怎麼可以讓他們陪我去！」

「那你想如何！」畢竟還惦記著外頭的事，李有得想也沒想便匆匆問道。

陳慧小聲道：「公公，你陪我去好不好？」

李有得一愣，瞪了陳慧一眼：「陳慧娘，誰給你的膽子說出這種話來？」

陳慧一把抱住了李有得的手臂，耍賴道：「公公若不肯，慧娘便不放開公公！」

「為了此事，我寧死不屈！」陳慧非常有骨氣地表示不放。李有得因從小凈的緣故，力氣跟普通男人是比不了的，也就比陳慧大上一點，但那是在平常形下，這樣抱著他的手臂，他甚至沒法子用力，更何況，他也怕掙紮太

過傷了。

「陳慧娘，你忘記我們的約法三章了？」李有得低聲怒斥。

「沒忘，但我不放。」陳慧道，想哎呀還押韻了。

「李公公？」

約聽到車廂後有聲音，那幾個高階將領邊詢問邊靠近。

阿大和阿二自然見到了陳慧和李有得的拉扯，但這會兒他們隻能當做看不見，可那幾個將軍若要過來，他們自然不能放人，忙走上前去，沉默地擋住了他們。

這些將領忌憚李有得，卻不會給他手下的小宦什麼麵子，不過此刻李有得畢竟還在，他們隻能暫且停下腳步，又一次說道：「李公公，不知您是什麼意思？」

李有得惡狠狠地瞪著陳慧，企圖將嚇退，可陳慧仰著頭與他對視，一副凜然就義的堅貞模樣。

李有得咬牙道：「陳慧娘，你可知道秋後算賬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我不識字不讀書，啥也不知道。」陳慧賴皮地說。

李有得知道自己事後有很多辦法能懲罰陳慧，可就在這當下，若不答應，萬一那幾個人過來，見他跟個小黃門模樣的年拉拉扯扯不統，他一世英名都毀了！

「……行了！我陪你去！」李有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話。

陳慧驚喜一笑，那笑容如雨後晴空般澄澈：「謝謝公公，慧娘最喜歡公公了！」

李有得心頭一跳，不自在地別開視線道：「還不快鬆手？」

「公公您可不能反悔。」陳慧道。

李有得斜了一眼：「放手。」

陳慧諂地笑了笑，便鬆開了他。李有得撣了撣被陳慧弄皺的裳，正要往外走，卻聽陳慧又道：「公公，戚盛文什麼時候都可以收拾，您這會兒便暫且饒他一條狗命好了，否則掰扯不清的，我真的快憋不

住了……」

李有得瞪一眼：「你一個姑孃家，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我現在是小猴子，不是姑孃家。」陳慧理直氣壯地看了回去。

李有得惱怒又無奈地再瞪一眼，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對那幾個高階將領道：「既然是郎大人同意的，你們一會兒讓郎大人來解釋！」幾人愣了愣，明白他這是暫時放過戚盛文二人了，總算鬆了口氣，即便不知他是怎麼在片刻之間改變主意的，也都懶得再追究，這些不男不的，總歸是晴不定喜怒無

常的。

幾人跟李有得告辭後便往回走。

戚盛文和褚參將走在最後，褚參將小聲問戚盛文：「盛文，這莫非就是……那位陳姑孃的功勞？」

「我看**不離十了。」戚盛文輕笑一聲，「看來，我這無意間抓著的牌，還真能派上用場。」

褚參將苦笑一聲：「無意間？你從前在賭坊，哪一次不說自己是運氣，是無意間抓著的好牌？誰信你啊！」

戚盛文一臉無辜道：「登高，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他這回可真沒有說，一開始接近那位陳姑娘，不過是運氣，並沒有想真做什麼，除了陳姑娘之外，其餘的關係人，他也在攀著，隻不過這回運氣夠好，攀著的這

個，還真能派上大用場。

「你啊，就拿你這張臉騙別人吧，我是不會再上當了！」褚參將快步跟上同僚們。戚盛文回頭了一眼，他在隨他們走過去之前就看到那位扮男裝的陳姑娘了，因此被李有得發難時並不太張。不過，此刻他真是由衷地佩服那位陳姑娘，居然連李有

得這樣的人也能拿下。

另一邊，李有得讓其他人原地等待，和陳慧一起走了林子中。

林森，走了一會兒，李有得說：「就……在這兒吧。」

陳慧回頭，還能看到李有得那輛大馬車，不滿道：「太近了！」

「再往裡你想去哪兒？」李有得就是不肯再走。

陳慧想了隻好妥協：「那就那邊吧……公公你站坡上幫我看著，我下去……但是公公您別看。」李有得：「……快下去！」他真想一腳把踢下這山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