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信前腳從山裡返回舍, 後腳就收到了山裡送來的訊息，當即便出門往山裡趕。

剛剛出城，一名護衛來報, 主已經由軍所兵馬護送出了山，去了軍所。

他二話不說，又打馬匆匆趕往軍所。

神容坐在山宗的營房裡，拿著塊帕子, 慢慢著頸邊。

被帶來這裡是為了洗去上跡, 免得就此城引得不必要的驚慌, 尤其是哥哥。

到了這裡纔算心定下來, 沒有那些驚心魄的場麵了。

外麵天早已徹底黑下, 桌上一盞燈火, 旁邊一隻銅盆裡的水已經染了半紅。

都是上被濺到的，渾上下幾乎毫發無損。

放下帕子, 過耳邊被吹的發，又理一下裳，聽見了推門聲。

山宗從門外走了進來，上換回了黑的胡服，眼睛看著。

神容幾乎立即想起了他在山裡抱著的形，當時鼻間幾乎全是他上的腥味，不知道他是如何回到山裡的，攔住了多關外兵馬。

後來是張威過去找他們, 他才拉著出了那片樹影。

看了看他上“你是不是傷了？”

山宗剛從胡十一的營房裡清洗完過來, 扔下手裡跡斑斑的刀，走過來坐下“沒事。”

這營房裡沒什麼地方可坐的, 神容坐在他床上，他此時就坐在旁。

神容一下腳, 便已挨著他“既然說的是沒事，那就是有傷了。”

山宗看著的眼裡有幾分疲憊“難道你還想看看不？”他拉了下胡服的領口，歪下頭，“在背上，得了才能看到。”

神容不知他說的真假，眼還真朝他背上看了一眼，心裡想又不是沒看過，但沒說出來。

山宗看到眼神，手就了過去，搭在腰後。

他的確有些疲憊，關外增了一波人來阻止他關，直至趕到跟前時，手裡的刀幾乎沒停過，多多還是掛了彩。

神容瞄一眼他搭在腰後的手，還沒說話，腰上一，山宗已摟住了。“我們在關外去過薊州的事是個，隻有你我知道。”他低聲說。

神容被摟在他前，正對著他的臉，燈火將他的臉照出深刻的明暗，直的鼻梁下薄薄的抿著，更顯出一疲憊，他甚至都不多一下，唯有手臂依然有力。

“隻有你我知道？”將這句重復一遍。

“沒錯。”山宗聲似乎更低了“我知道你書卷的事，你知道我去薊州的事，算是都有對方的了，不是正好？”

神容忽而覺得他這句話裡有難言的親昵，一時沒有做聲。

門忽被敲響，胡十一的聲音在外道“頭兒，長孫侍郎來了。”

神容收神，朝房門看了一眼，不想哥哥知道先前的兇險，趕要起出去。

山宗的手卻還沒鬆開。

“我答應你了，不說就是。”瞄著他，低聲提醒“我哥哥來了，還不鬆開。”

“阿容！”長孫信人還沒到，聲音已經先到了。

山宗仍摟著沒鬆，直到已能聽見腳步聲了，才終於鬆手，咧了下角。

這裡不是關外了，到都是眼睛。

外麵，長孫信一路走到那一排營房外，看見東來在那裡守著，就已鬆口了氣，隨即便見神容朝自己走了過來。

他腳步一下快了，上前握住手臂，口中連問“怎樣，你可有事？”

神容搖頭“沒事，你都看到了，我好好回來了。”

紫瑞跟著長孫信來的，手裡拿著件披風，見麵就搭在了神容上“主可算回來了，郎君急壞了。”

這麼多天了，長孫信每日都追問軍所形如何，後來胡十一才告訴他山宗竟親自出關去了，出了什麼事卻一概未說。

但他豈能猜不出一二，必然是有什麼狀況，姓山的才會親自出關。

如今是怎麼回來的，就是看看現在這軍所裡也該明白了。

長孫信朝後看去，又看了看左右軍所人馬，知道不是說話的地方，嘆口氣“算了，回去再說，你人沒事就好。”

神容朝後瞥一眼，往軍所大門走去。

長孫信故意落慢一步，往來看，山宗胡服玄黑，逆著燈火，正斜靠在門口，朝這頭看著。

看的是誰，不言而喻。

他輕咳一聲，施施然邁步過去“這次有勞山使如此費心費力了，阿容已安然回來，我就不多謝了。”

山宗看他一眼“不必客氣。”

“客氣還是要的，畢竟阿容的安危原是我長孫家的事，勞山使幫忙而已，還你親自奔波，怎好意思，改日我會命人送來謝禮的。”

長孫信說完還頗有風範地搭手見了一禮，不等他開口，轉去追神容了。

山宗懶洋洋地靠著門，掃了眼他背影，他這是特地來劃清界限的。

“頭兒，”胡十一從軍所大門那裡過來“金回去了，我聽見長孫侍郎臨走前吩咐東來說要給咱軍所送禮呢。”

“送來就退了。”山宗轉回房，笑一聲“那也不隻是長孫家的事。”

後麵一句胡十一沒聽明白，不往門裡了個腦袋“啥？”山宗已在床上坐了下來。

胡十一這纔想起他上還有傷在，背上中了兩刀，雖不在要害，但那件錦袍下來的時候都浸了滿背了，還是不多與他說話了，好他好好休息。

張威從營房另一頭過來，老遠就朝他招手。

胡十一幫山宗掩上門，走過去，小聲嘀咕“瞧見頭兒上的傷沒？聽回來的兵說，關外那群狗賊裡有人認出了他，才會急調兵過來增援堵人的。你說說，他多派些人去找金不就得了，派你我去也行啊，居然又為金出一回幽州。”

張威一板一眼道“那不一樣，我在山裡瞧見頭兒一直拉著，親得很。”

胡十一聽了撓撓下，直點頭“怪不得，我早覺得頭兒跟這前夫人有點什麼了。”

……

神容當晚回到舍，刺史府的人就來探了。

其實去關外的事本是瞞著的，外人並不知道，但山宗一個幽州軍政首不在，還是會人察覺。

趙進鐮近來正忙於料理趙扶眉嫁去檀州的婚事，日子都定了，卻得知又出一茬事，憂慮非常，一得知訊息就連忙派人前來問候。

長孫信將人打發了，對方忙又連夜趕去軍所問候團練使去了。

主屋，神容徹徹底底梳洗了一番，換上了襦，好好飲了一盅溫補的暖湯，放下碗時，就見長孫信進了屋。

他穿著月白袍子，眼下有些青灰，可見這幾日也沒睡好，走近來問“你們在關外……一切順利？”

神容坐在榻上，將書卷拿出來看了看，又收回錦袋，點頭“都順利，地風穩了，礦脈的偏差會回去的，往後你就可以安心采礦了。”

自然不能告訴他都發生了些什麼，是了一回銷金窩就沒法說出口。

長孫信早察覺地風穩住了，這是岔開了話，不想告訴他。

但見這幾日奔波，好似都瘦了一圈，又於心不忍，他們長孫家的小祖宗，何嘗出過關外那等危險地方，還不全是為了礦。

他再不忍追問什麼了，朝紫瑞遞去一眼，示意好生照顧著，出了房門。

到了門外，恰好一名護衛從廊前快步而來，送來了一封信函。

長孫信接了，一看是他母親裴夫人的親筆，借著廊前燈火就展開看了。

前些時日趙國公就來信問過神容近況，剛好那時候神容去了關外。

長孫信當時著把冷汗，哪敢不說實話，乖乖說了神容為了礦山的事去關外探地風去了，但沒提到山宗，也沒說還沒回來。

不想現在他母親的信又到了。

裴夫人自然也是為神容去關外的事寫信來的，再三叮囑要回信去報平安，言辭間恨不得親來幽州。

這封信特地寫給他，是將臨別前的話又叮囑了一遍，他不要再讓神容冒險，也不要讓再與姓山的小子有任何瓜葛。

長孫信心想這信可真是時候，早一日都不知該如何回復。

他將信折了折，納袖中，瞧見東來換回了護衛裝束，正在廊前站著，走過去，招招手，小聲問“此番關外之行，姓山的如何把阿容帶回來的？他們一路上如何？”

東來垂著頭“山使說為主著想，全聽憑他命令列事即可，回來後若有任何事存疑，請郎君去問他本人，他一力承擔。”

長孫信詫異“這是姓山的說的？”

東來稱是“在關外時私下吩咐的。”

“他承擔？他當自己是阿容的什麼人，囂張！”長孫信著聲，看一眼後房門，怕被神容聽見，沒好氣地走了。

東來依然垂首，隻能當沒聽見。

……

舍裡安靜，這一夜，神容睡了個好覺。

次日，直至朝投至床沿，才起了，還有些麻，路上騎馬太久了。

坐在床沿，輕輕揭開素白的中看了一眼，腰肢上青了一小塊，是山宗在馬上時手臂摟太了。

房門推開，紫瑞端著水進來伺候，將中拉了下來。

“主今日可以多歇一歇。”紫瑞遞來擰好的帕子。

神容接了“不歇，我稍後就去山裡。”

紫瑞道“郎君說主不用去了，你這趟出去辛苦，往後就去山裡，好生歇著，餘下的事給他就好。”

神容著臉，停了下來“什麼往後去山裡？”

紫瑞近前，小聲在耳邊道“聽說主母來過信了。”

神容頓時就明白了，是因為山宗。

他定有過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