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霖川搬出小桌子放在床上,紙筆擺放整齊，做了個請的手勢。

葉芽極其難，小手背後,囁嚅著說：「明……明天寫好不好？」

「不好。」兩個字冷又強勢。

「可是、可是我有的字不會寫……」聲音很小，為難與不願雜在眼底。

葉霖川笑了,自口袋掏出張皺的紙條，葉芽一眼認出那是自己從畫冊上撕下的那張，心一,表立馬變得心虛起來。

葉霖川輕咳聲,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條斯理念給聽：「親的哥哥，我要出門去啦。不用擔心，芽芽已經一百歲了,可以……」他頓了下，「z，h，a，o，g，u……」

葉霖川對著紙條,把那歪歪扭扭幾個單詞一個不落地唸了出來。

唸完挑眉：「忘記你沒接英語訓練，那麼我換一種你懂的。」他以漢語拚音地形式繼續讀,「資，喝，啊，喔,哥，烏。」

葉霖川很有耐,六個拚音字母咬得清晰標準。

他念一句，葉芽腦袋就第一分，最後完全不敢抬頭看人。

「好自己的。」

結束。

葉霖川垂眼看，「寫得不錯，簽名很個。」

指的是最下麵的四葉草葉子。

「用我抱你上去寫嗎？」

葉芽癟著，踢掉小鞋子坐上床，看了看鉛筆，糯糯說道：「鉛筆太長啦，芽芽抓不住。」

嗬。

葉霖川心頭冷笑，單手握起鉛筆，隻能哢嚓一聲，剛還完整的鉛筆瞬間一分為二。葉芽倒吸口涼氣，眼睛瞪得大大的。

「需要削嗎？」

見逃不過，葉芽認命握住筆，在雪白的紙上落下一個小點。

仰頭，求知慾極強：「檢討這倆個字怎麼寫？」

葉霖川拿起另起一筆在草稿上寫下檢討，避免小姑娘看不懂，特意沒連筆。

葉芽瞭解，照著樣子在自己的本本上寫下檢討書三個字。

眼珠子轉轉，小腦筋轉起來，結果還沒完全張開，葉霖川便無拆穿心底那點小計謀：

「好好寫，別想那些歪點子。」

嚶。

葉芽耷拉著頭，一筆一畫寫檢討書，沒什麼力，直的脊樑隨著失落的心緩緩墜下，小子歪扭扭像一團棉花球。

葉霖川皺眉，掌心抵上小姑娘額頭，強行將那顆小腦袋抬高，不滿地教育：「坐好，眼睛要鑽進去嗎？」

葉芽不不願坐好。

葉霖川垂眉，看見紙上多了幾行字――

【我今天不應該跑，害哥哥和shenshen著急……】

嗯，寫的還不錯。

「繼續。」

天已晚，月亮高高掛起，窗外的燈一盞接著一盞滅，放在床頭櫃上的時針馬上要指向十一。

看著因握筆而發紅的小手指頭，又看看鐵麵無充當監督員的葉霖川，撅撒：「我困啦～」

「困啦？」葉霖川眼底帶著笑。

「嗯。」葉芽重重點頭。

「那快寫，寫完就能睡了。」

葉芽靠著後麵牆壁，一雙小腳撒氣般蹬了蹬他的，「電視上說小寶寶的睡眠時間不可以超過11點，對大腦發育不好。」

葉霖川麵不改：「電視上還說小寶寶的年齡不可以超過100歲，對地球人口承載力不好。」

「……」

葉霖川催促：「，快寫。」

「嗚……」葉芽屬實難過，趴在桌上絕無助地哭了起來。

葉霖川長疊坐在床邊，不言不語靜靜看著哭。

這小崽子明的很，仗著點聰明勁兒為非作歹，今天要是不是點苦頭，以後苦頭有的吃。

葉芽哭半天沒人哄，終於放棄，噎著坐起，拿起鉛筆，一邊嗚嗚一邊寫檢討書，麵上難過，卻沒像剛才那樣撒耍無賴。意識到萌混過關那一套在葉霖川這邊本不頂用，還不如好好寫完。

時間慢慢流逝，筆尖在紙上落下挲聲，覺後背，葉芽把手到後麵費勁撓了撓。

「阿弟，我……」葉芽眼睛水汪汪的。

葉霖川輕睨：「別找藉口，沒用。」

葉芽癟著。

沒找藉口，真的。

葉芽撓撓後背又撓撓小肚子，強忍著意寫完檢討書，遞給葉霖川：「寫完啦。」

「念一遍。」葉霖川眼睛半閉，眉眼間是明顯的倦意。

葉芽小心翼翼瞥他一眼，著小音複述紙上的容：「我保證不跑，不走，我深刻知道錯誤，知道這樣子是不對的……」

葉芽唸完保證書，了乾的，忐忑不安等著剛篡位的一家之王下命令。

葉霖川拿過檢討書，抖落開大意掃了一遍，表頗為滿意。

「睡覺吧。」葉霖川搬走桌子順道鋪開床，起離開房間。

葉芽可算鬆了口氣，小手笨拙緩慢地去子，撈過睡準備換上時頓時愣住。

雪白的麵板上不知何時冒出紅的小疹子，不算很多，但很。

葉芽想撓又不敢撓，坐在床上半天沒緩過神。

故事書上不聽話的小孩子會到巫婆詛咒，不但鼻子會變長，人還會變醜，……不聽話，不聽話還跑，肯定讓巫婆不開心了。

可是……

可是巫婆一個外國人，為什麼要大老遠詛咒一顆華夏草。

葉芽想不通，索不想了。

閉眼前再次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的錯誤，蜷在被子裡閉上眼睛。

葉芽睡得不踏實，像有無數螞蟻在上爬，讓人的厲害，眉頭皺在一起，從左邊翻到右邊，右邊翻到左邊，意總算打倒睏倦，讓昏昏沉沉從床上爬了起來。

軀幹上的紅疹擴大水皰，額頭很燙，葉芽茫然環顧著空漆黑的房間，目定格在窗簾後麵。

巫婆會不會在後麵呀？

怕。

很怕很怕。

葉芽恐懼難安，赤腳下床跑進葉霖川房裡，小背影慌慌張，活像是有鬼在後頭追。

「阿弟……」葉芽站在床邊，推了推他。

「有、有巫婆抓……抓我。」

葉芽怕，結結地呼喊。

葉霖川本就是個睡眠淺的人，在葉芽推第一下的時候就醒了過來。他閉著眼索開燈，突如其來的亮讓葉霖川擰眉，隨即將雙眼瞇細。

目所及，小姑娘髮蓬鬆，眼淚婆娑，睡敞開的麵板眼可見米粒大的皰疹。

葉霖川瞬間清醒，一個激靈從床上跳起，拉過葉芽掀起上的服。

皰疹擴散在前後背，麵板很熱，顯然是在發燒。

「你這是怎麼了？！」葉霖川眼睛微微瞪大，四打量著上的況。

恐懼在心底炸開，葉芽眼淚不值錢，止不住哽咽：

「我……嗚……頭痛痛，我要媽媽……我要找媽媽……」

「媽媽……」

怕吵到哥哥，實在不敢哭得太大聲，可是又很難過，淚珠控製不住的掉

瘙很重，葉芽不自覺想要去撓。

葉霖川急忙拉住：「別撓。」

葉芽還在哭。

的哭音三百六十度環繞耳畔，讓他思緒混，大腦一片空白。

葉霖川很無措。

他沒有麵對過這種況，以前家裡有醫生，孩子們有個發燒腦熱的醫生會提前理，他們是專業的，但他不是。

葉芽哭聲逐漸微弱，呼吸比剛才急促許多，渾渾噩噩，裡不住著媽媽。

葉霖川顧不得思考，匆忙起換好服，隨便找了件外裹住葉芽，抱起向外走去。

「叔叔？」

沈晝已經被吵醒了，站在門前看著他們。

葉霖川邊忙著換鞋，頭也不抬的說：「葉芽上起疹子，我現在帶去醫院，你幫忙看著點家裡。」

說完撈起鑰匙，匆匆下樓。

這種況讓葉霖川不放心留一個人坐在後麵的，於是委把小孩放在了副駕駛位。

葉芽上車後變的很安靜，歪著小腦袋睡在一邊，每次不安分想撓時，都會被葉霖川阻止。

是克隆。

就近的兒科急診不敢去，為保謹慎，葉霖川隻能繞遠路去常去的那傢俬立醫院。

車子在午夜無人的馬路上飛馳。

葉芽半睜著眼看看向旁側，暗燈籠罩下的側臉像極了父親，張擔憂的神更像，在此刻到了些許父的溫暖，便也不是那麼害怕了。

不自覺的，葉芽又掉下兩滴眼淚。

葉霖川餘掃過，大手拭去小姑娘臉上的淚痕，順便試了試溫，語氣不像以往般冷，「乖，馬上去醫院，一會兒就能好了。」

「……會給芽芽紮針嗎？「葉芽又驚又怕，有氣無力地說。

「不給芽芽紮針。」

得到承諾，葉芽放鬆下來。

半個小時後，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

葉霖川抱起葉芽向裡麵沖。

急癥科室還在工作，葉霖川在這裡預存了一筆巨額的治療費，哪怕他現在不是葉氏總裁，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樣得到專屬服務。

醫院很快為葉芽安排好醫生，檢查沒耗費多長時間，葉霖川坐在椅子上焦灼等待結果。

「您兒起的是水痘，之前沒有接種過水痘疫苗嗎？」

醫生的話讓葉霖川啞然沉默，開始思考克隆人是否也需要疫苗。他垂眼著懷裡睡過去的小姑娘，薄輕抿，低低嗯了聲。

「初期癥狀不嚴重，後續注意保養，一般發過就能好了。」

「不用住院嗎？」

「用不著，我給你開點葯回去喂上，晚上睡覺看著點，千萬別讓孩子撓，也注意不要讓其他小孩接，避免接傳染。」

「水皰一般2-3天後就能結痂，這段時間先和學校請個假，家裡通風也要做好，三餐注意清淡。」

醫生耐心說著注意事項，葉霖川聽得極為認真，最後接過藥和單子，抱著葉芽再次離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