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同行了許久，但項青牛對沐小腰還是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即便是不得已同一輛馬車之中，他還是選在距離沐小腰最遠的地方坐下來。方解確定過，這個人絕對不是以這種低劣的手段來換取沐小腰的主意的賤人。因爲項青牛每次見到沐小腰，確切的說是每次見到人，都會出汗。

方解曾經問過項青牛，是不是某個人給了他年慘痛的磨難，以至於現在這個胖子見到任何一個人都會畏懼，還是那種發自真心的畏懼。

但項青牛隻是不說，捱揍都不說。

所以方解解決了他一就渾沒有力氣的病之後，他立刻拉著方解從馬車裡鑽出來，跑到前邊挨著大犬坐下，大口息了幾次之後才恢復了平靜。對於他來說沐小腰這樣妖一般的子，給他的力實在太大了。

項青牛發現方解在看向前面幾百米之外的紅袖招車隊的時候，眼神中有些不易覺察的失落，他知道是因爲紅袖招那邊的人刻意拉遠了距離，這讓方解心裡有些不舒服。

項青牛笑了笑說道：“其實這也是人之常，你沒必要怪們冷漠。”

方解搖了搖頭：“這世界本就冷漠，我自己也是隻管自己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人，怎麼會奢求路遇危難別人拔刀相助這種事？其實人本就薄涼，哪裡有故事中那麼多豪傑那麼多俠？”

“那你還這副樣子。”

項青牛譏諷道：“一邊心裡發酸，一邊還掩飾……矯了。”

方解一怔，忍不住想把這個胖子再次踹下馬車。胖子連忙做出求饒的手勢，諂道：“其實要我說，你又何必裝得這麼難？直接追上去就和們同行，趕都不走。反正要是我，我就這麼辦。”

“沒必要連累別人啊。”

方解嘆道：“雖然我不是什麼好人，但有些事終究還是做不出來。”

他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轉頭看向在一邊騎馬而行垂頭不語的崔略商。這個世家出的公子哥接連遭到打擊，臉難看的要命。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因爲護衛之死而難過，已經一整天不言不語了。自從方解他們就地掩埋了那些之後，他就沒有和方解他們談過。

方解勸過他幾句，他只是默不作聲。

“崔兄”

方解了一句，崔略商轉過頭看著他卻沒有迴應。

方解想了想說道：“有件事我不好說出口，但還是不得不說。我知道崔兄仗義，但事關生死我還是不得不勸……你和我本來就不是一路的人，這件事你沒必要牽扯進來。前面紅袖招的車隊裡有高手保護，你可以過去尋們同行。哪怕只是騎馬跟在們的車隊後面，也比跟在我邊安全百倍。”

崔略商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方解繼續說道：“說起來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你真沒必要和我同行。你想必也猜得出來那些刺客來路不俗，若是被纏是極麻煩的。你有大好前程，何必白白送死？”

崔略商沉默了一會兒，看向方解認真的說道：“你我不是泛泛之。”

方解氣的想樂：“不管什麼，你都沒必要留下來。”

崔略商嗓子沙啞著說道：“暮山下你救過我一次，那是救命之恩。崔某雖然算不得什麼大丈夫，但還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現在換做你有難，我若轉逃了他日還有什麼臉面立足於世？”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而且……我的隨從都死了，現在已經不是沒有我的事了……殺我家人，哪怕只是些僕人，於我來說也是海深仇！”

方解心裡一震，他實在沒想到崔略商居然會有這樣的膽魄。本來還想再勸幾句，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項青牛嘆了口氣道：“倒是一個好男兒，可惜太白癡了。”

崔略商瞪了他一眼說道：“大丈夫有所不爲有所必爲。”

大犬想了想說道：“你父親知道，會生氣。”

崔略商沉默了一會兒後搖頭說道：“他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兒子，若是不幸我死了，下輩子做牛馬報答家父養育之恩。若是我僥倖不死，家父只怕也會覺著我這樣做是對的。”

方解了鼻子，忽然一把掐住項青牛的脖子惡狠狠問道：“看到人家這種膽魄氣概了麼？再看看你這貪生怕死的齷齪德行！你要是再不說那些人什麼來路，信不信現在就把你了用馬鞭子開你的後-庭-花？！”

“不需問他……我知道。”

崔略商看向李閒肅然道；“我雖然不學無，但家父曾經提及的一些朝廷聞卻還記得。家父曾經說過，這個世界最可怕的人不是那些武學高手，而是一羣紀律嚴明的刺客。剛纔你們談論的時候我猛然想到，或許這些刺客就是家父曾經提到的那些人。”

“誰？”

“大隋……衙。”

……

……

崔略商知道的也不過是一些他父親偶爾提起的聞，而這些聞來源於崔家在皇宮裡的那個貴妃，只是之前份不高，也不知道太詳盡的事。再說這些事對於崔略商來說本引不起他的好奇心。只是今日心傷之際，卻忽然想了起來。可他知道的本來就不多，說來說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對於大隋衙，知之者甚。

但是很顯然，方解確定項青牛肯定知道的很清楚。紅袖招那邊的老瘸子，肯定也知道。不然他臨走之前，不會用那種眼神看方解一眼。也不會說出那句：“他們本是殺刺客的刺客，殺斥候的斥候。”

方解是邊軍斥候，他能理解殺斥候的斥候這幾個字裡面著的強大。

最終在方解不給吃不給酒喝的威下，這個毫無節可言的胖道人終於鬆了口。可這口也不是白開，他從方解手裡要去了所有的糖果存貨。

“世人皆知大隋帝都裡有個司職守護皇城保護大隋皇帝陛下的衙門，而且也負責緝拿朝廷黨叛逆，雖然這衙門領頭的員職位並不高，但權勢極大。帝都百姓也好，員也好，聽到這個衙門的名字都會心生畏懼。即便是正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員，見了這衙門的統領也要客客氣氣說話，甚至獻者也不在數。”

項青牛清了清嗓子說道：“就是大侍衛。”

方解一怔，忍不住問道：“你是說之前埋伏刺殺我的是大侍衛的人？”

項青牛擺手道：“不是不是，大侍衛如果都這點本事，那天下間想殺大隋皇帝陛下的人那麼多，怎麼大隋皇帝還活得好好的？你雖然不能修行，但好歹也知道天下間最稀缺的是什麼吧？”

“是什麼？”

“白癡！當然是九品高手！”

項青牛一本正經的說道：“這個世上能修九品境界的人麟角，可在大侍衛裡就有兩個。一個是大侍衛統領羅蔚然，很多人都知道他是皇帝陛下的護衛，據說當初商國餘孽派出不高手準備在皇帝南巡江都的時候設伏刺殺，商國殘餘勢力的高手傾巢而出，可還沒手就被查到了行蹤，那一次羅蔚然赤手空拳震死了二十三個商國高手。”

“你一直自詡爲高手高手高高手，那你是幾品？”

大犬忍不住問。

項青牛臉一紅微怒道：“想不想聽？想聽就別打岔！”

他往裡丟了一塊糖一邊咀嚼一邊說道：“表面上大侍衛的司職很簡單，只負責皇城戍衛陛下的安危，在必要的時候配合府緝拿逃犯叛逆。但實際上……大侍衛本就不是一個衙門，而是兩個。”

他得意的挑了挑下頜：“知道這個的，都是大隋朝廷裡的重臣。雖然這不是什麼刻意瞞的事，但因爲另一個衙門職責的緣故，所以皇帝還是嚴令知道的人盡力不要外傳。所以一直到現在，知道這衙門的人也不多，恰好……我就是其中一個。”

“很多重臣都不知道，爲什麼你會知道？”

方解問。

項青牛得瑟道：“這你別管，你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就算你用黃金萬兩來買這消息，我也不賣。”

“實際上，大侍衛分作兩個衙門，一個職責保護皇帝，另一個則神的多，做衙……當然不是專門負責談說的衙門，而是專門負責蒐集報，甚至是刺殺行的一羣瘋子變態。衙是由大侍衛副統領侯文極督管，他還有一個職做衙鎮使，當然……他就是我說的另一個九品高手。大隋帝都場上最特殊的兩個人，一個就是大侍衛統領羅蔚然，一個就是衙鎮使侯文極。”

“這兩個，可以說一個皇帝的鷹，一個是皇帝的犬。”

項青牛頓了一下，或許是因爲糖果太甜膩了嗓子，找了口水灌進去後繼續說道：“衙，主要的職責就是暗中清查所有對皇帝不利的人，不僅僅是大隋朝廷部的人，也不僅僅是大隋民間反對朝廷的人，還包括清查別國潛大隋的細，必要的時候還會隨軍出征，清理敵軍的斥候。”

“所以紅袖招那個不知道來頭但見識不俗的老瘸子纔會說，衙的人是專門殺刺客的刺客，專門殺斥候的斥候。”

聽到這裡，方解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氣：“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被衙的人盯上了？”

“十之八九，便是那些人了。”

項青牛說道：“衙的人，本就分辨不出來。或許帝都城裡賣的張三，走街串巷的貨郎李四，甚至是青樓的-公王五，賭場的護院孫六這些不流的小人，都有可能是衙的探。衙下屬到底有多人，只有侯文極和皇帝陛下兩個人知道，便是羅蔚然都不知道。”

“衙裡有一支專門負責刺殺的隊伍，非但高手如雲，還有一些經過專門訓練的普通人，殺起人來比高手還管用。因爲這些普通人，纔是最防不勝防的。”

他炫耀完了自己的知道的聞，得瑟著說道：“現在你們是不是覺得，遇到我是你們天大的運氣？”

“你到底是什麼人？”

方解看向項青牛認真的問道。

項青牛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蔚爲壯觀能讓嫉妒的脯自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麼？我是那種很高很高的高手，而且我還有著極其神的來歷，有著深厚的背-景。雖然我一直刻意表現的很低調，但依然藏不住我風流瀟灑的本和睥睨天下的修爲。”

他想了想後補充道：“另外，我真的是今年演武院招生的監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