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青牛第一眼看到方解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傢伙絕對不是一個良民。雖然他看到方解的時候，方解閉著眼睛靠在車廂上休息。但項青牛確定這個傢伙肯定也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原因很簡單，因爲他自己竟然是先注意到了這個年然後才注意到了那個趕車漢子手裡的。

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那個年不是個凡人。

至於他爲什麼這麼肯定，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從一開始就不得不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攔住這輛馬車。如果那個年真是個深藏不的，那自己會不會不蝕把米？虧本的買賣，他是絕對不肯做的。

但最後還是他妥協了。

因爲他覺得那個車伕手裡的看起來真的很好吃。

他發現那輛馬車的時候大概距離百米，他覺得方解是個應該比較難纏的人的時候馬車離他只有二十米，他橫下心打算攔住這輛馬車的時候距離還有十米。

然後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經過慎重考慮和確計算後，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於是，在馬車距離他大概還有三米的時候，他閉上眼哎呀了一聲倒了下去，橫陳在道上。如果馬車不停下的話，車肯定會從他上碾過去。但他計算過，三米的距離車伕肯定有所反應，車卻是必然停不下來的。

搞不好車會碾在他上，但絕對滾不過去。

按照這輛馬車的大概重量，估計不會太重的傷。

當然，他計算這些就是爲了要讓馬車到自己，如果自己不鑽到車下面，怎麼能賴上他們？而且如果不真的傷難以行走，怎麼能賴上很長時間？爲了坐車爲了蹭飯，就算被車碾一下也是值得的。

就是這短短片刻，項青牛的腦子裡就想了這麼多事。

這不僅僅是天分，還有經驗。

當初他從清樂山一氣觀出走的時候，上可是一個銅錢都沒帶的。用了六年他完了對差不多一整個大隋的探索，一開始靠的就是這種天分，後來靠的就是越來越多的經驗了。

出塵子知道他用六年在大隋走了一圈的時候，心裡的是這個小師叔真是有大毅力的人。而清樂山蕭真人知道了以後，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搖頭：“六年走遍大隋，只怕是我也做不到。小師弟天縱奇才，難得，也可怕。”

大隋很大。

普通人用一百年也未必能把大隋仔仔細細走一邊。

項青牛也一直認爲自己是個天縱奇才，只比他二師兄差那麼一點點而已。

項青牛的計算沒有一點誤差，當他倒下的時候車離他只有十釐米左右。他閉眼，然後運力於左，試圖將車扛住。這輛馬車雖然有些破舊，但框架很大，應該不下千斤，運行中車的碾力肯定很大，但只要防護的好應該不會傷了筋骨。

閉眼

運力

三秒鐘後項青牛有些疑的睜開眼，先是看了看自己的，然後看了看車。

車距離他依然還是有十釐米，本就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穿黑書生長袍的年從馬車上跳下來，在項青牛邊蹲下，看著項青牛胖乎乎的臉認真的說道：“這位道長，好練的法啊。”

項青牛心裡一，隨即生出一不祥的預。他裝出很悽苦的表，甚至真到額頭上開始冒出汗水。

“這位公子，貧道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意思……貧道剛纔走路忽然子一，支持不住就倒了下來。沒嚇著您吧，唉……這些天長途跋涉估著是太累了，你看我這麼瘦就一定知道好多天沒吃過飯了對吧。”

那個年嘿嘿笑了笑道：“嚇著倒是不至於，就是看著你有點親切。”

項青牛詫異問道：“爲何？”

那年沒回答他，而是對那趕車的猥瑣漢子笑道：“遇到個同行，你說算不算緣分？”

那趕車的點了點頭道：“咱們從南燕大理到樊固這一路，這事你也沒幹。不過看起來……這傢伙好像也很練嘛。”

項青牛臉一紅，從車下爬出來拍打了幾下上的塵土扭頭就走。他現在才明白，爲什麼自己看到那年的時候，竟然有一種警惕。媽的……真特麼背氣，遇到個同行。

“喂！”

項青牛走出去四五步後聽到後面那年喊，他回頭瞪了那年一眼道：“算你眼毒，今兒我認栽了還不行？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別過後會無期了吧！”

“真了？”

那年笑呵呵的問。

項青牛怔了一下，隨即起讓二八都嫉妒的脯傲然道：“不！”

“哦……”

那年搖了搖頭嘆道：“那就是我自己肚子在？明明才吃飽的啊……”

……

……

“這位公子，我看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看就不是凡人，要不要我給你看個手相？這人生來命運早定，但若是能提前窺破一二分天機，遇人遇事早作準備，必然是無往而不利。貧道早年在清樂山一氣觀中修道，雖然不，但也能看破前後三十年。”

項青牛把最後一塊塞進裡，一邊咀嚼一邊說道：“承蒙款待，這一卦我就不收你錢了。”

方解忍不住笑了笑，看了看面前這個胖子一本正經的臉忍不住搖了搖頭：“我這個人，最不信的就是命運。”

項青牛把嚥下去，覺得舒服了不。他聽方解說不信命運，忍不住起了爭強好勝的心思。

“不信也好，信也好。都已經是天定的事，不信你出手來我看看，若是說錯了什麼你一腳把我從車上踹下去。”

“真這麼神？”

方解笑了笑，把手出去說道：“若是真能看出來什麼，我倒是對你們修道之人要刮目相看了。”

項青牛哼了一聲，拉過方解的手看了看。

視線在方解的手心上停留了幾秒鐘，項青牛忽然啊的驚了一聲，一把將方解的手甩開，滿臉都是驚恐。他看向方解的眼神裡，著一制不住的驚懼。這個小胖子道士竟是嚇得面無，驚了一聲之後挪子就想跳車逃走。

可就在這時候從車裡出一隻纖修長的手一把攥住了他的腳踝，項青牛被嚇得魂飛魄散竟是沒有躲開。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你走你的修羅道，我走我的人間道，井水不犯河水！今天算是我倒黴遇到你。你高擡貴手，我也裝作沒看到你！”

他閉著眼睛大喊，這片刻的時間上的服就已經被汗水溼。

也不知道他到底從方解的手相上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不過看他的表和作怎麼都不像是裝出來的。

項青牛甚至嚇的不敢睜開眼，雙手合什不住的作揖乞求：“這位好漢……呃不是，這位修羅道的同行，不管怎麼說咱們都是修行之人，雖然不屬一個世界但遇到就是緣分對不對。我剛纔吃你的我還你錢好不好？暮山道觀的觀主是我師侄，暮山觀後面小院裡我至存了幾千兩銀子，我都給你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抓著我了，就當沒看到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十九年人生雖然坑蒙拐騙但沒做過大惡之事啊……”

“不是我抓的你。”

方解也很詫異，也很震驚。

他看著項青牛說道：“你就不能回頭看看？我哪裡像是什麼修羅道的鬼？”

“不對不對！”

項青牛一邊掙扎一邊說道：“鬼道里才都是些吃人魂魄和香火的鬼，修羅道里哪裡會有鬼？”

他睜開一條隙看了看，見攥著自己腳踝的是一隻很漂亮的手忍不住又驚呼起來：“啊！你車上怎麼會有人！”

方解心裡也了一下，搞不清楚這個胖道人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忍不住扭頭問車裡的沐小腰：“什麼修爲？”

車裡的沐小腰沉默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的回答道：“沒有修爲……但你也知道，如果修爲到了一定高度我是覺不出來的。樊固城裡……”

沒說完，但方解明白。

樊固城裡有個狗鋪的老闆娘，還有紅袖招裡那個老瘸子，沐小腰都沒有覺到他們的實力，對於沐小腰來說對信心這絕對是個打擊。

“他這樣的會像是修爲極高的那種高手？”

方解忍不住撇了撇。

“我當然是！”

項青牛聽到他懷疑自己的修爲，立刻辯駁道：“你從哪裡看得出來我不是高手？我告訴你趕放我走，要不然我一個手指也能把你們全滅！”

這句話說完，方解更不信了。

……

……

“你放我走好不好？”

項青牛看了一眼坐在不遠的那個紅子，嚇得又立刻把視線收了回來。也不知道他爲什麼如此怕人，好像比見了方解的手相還要懼怕幾分似的。

“放你走也行。”

方解看著項青牛認真的說道：“你告訴我，你從我手相里到底看到了什麼？”

“別嚇唬我行不？”

項青牛委屈道：“我就當什麼都沒看到，您來人間道做什麼都跟我沒什麼關係。我就當沒遇到您，您也當沒遇到我好不好？”

“你不說，我自然不會放你走。”

“您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什麼命格，還是在逗我玩？”

方解想了想回答道：“我只想知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如果你說的錯了……那麼今天你無論如何也下不去馬車，如果你說的對了，我就放你走。”

“真的？”

項青牛試探的問道。

“自然不會騙你。”

“那好……你可不許反悔。”

“說！”

項青牛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道祖說，天地之間有六道。一爲天道，就是掌管天下的神靈……二爲修羅道，是……是專門與天道對著幹的惡魔。以殺人爲樂，以貪婪爲。你……從你的手相看……你本就應該是個死人……而且，而且還是修羅道里出來的。”

“你如何確定？”

方解皺眉問。

“道祖說……是一本道祖留下的大道義，裡邊對六道有仔細的講解。”

“六道，不是佛宗的說法嗎？”

“那是佛宗不要臉，明明是道祖先說的。”

“呃……不提這個，那你怎麼確定我是修羅道的？”

“一般人手心有四條最清晰紋路，普通人最多三條紋路相，若是四道紋路有一個匯點，且這個點上有一顆紅痣的話……那就是修羅道的惡魔。反正……反正道祖說上是這麼記載的。”

“所以你確定？”

方解認真的問。

“我……”

項青牛愣了一下，苦笑著帶著哀求的語氣問方解：“那您說，我是該確定啊……還是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