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多個妖修立在珍寶巷口吸引了不人的注意, 一般來說，黑市只有花酒巷的男纔不戴面，而這些人不太像是從事這一行的妖。

他們當中多是妖, 有些人的妖族特徵是的耳, 有的則是絨絨的長尾, 種族各不相同, 卻都生得分外鮮明和漂亮, 甚至還有人在上面綴飾著華的寶石。

“那隻豹子……是花豹吧？他的尾上面居然還掛著一串紅寶石誒。”

“那隻鳥妖背後的翅膀上也粘著珍珠誒。”

沒見過世面的丹修三人組看稀奇似的悄悄盯著別妖看，俞悠瞅了瞅自己的尾，又看看別妖的, 有點納悶了。

“爲什麼就他們整這麼花裡胡哨的？”

啓南風是桐花郡本地人，從小就見慣了妖族, 而且他家的棺材據說賣到了妖族, 所以對此很有發言權。

“我聽我家店鋪裡一個妖族員工講過, 妖修將他們的妖族特徵視爲榮耀的象徵，只有最高貴的那些貴族妖修才能在尾或者耳朵上裝飾寶石, 而且寶石的等級也跟份有關，不能逾越。”

可惜就連啓南風都是個暴發戶認不全那些稀奇的寶石，加上那羣妖很快便進另一家法寶店中了，三人自然也無法判斷到底哪隻妖的份更高貴。

俞悠收回目：“他們大概是來看四境大會熱鬧的，別管了, 走吧。”

“也是, 畢竟大家都看熱鬧。”

不過他們到黑市的拍賣場去看時, 才得知拍賣會要等到後半夜纔會開啓, 眼下那座高樓閉著門, 本進不去。

三人對了幾眼。

“我們再去珍寶巷淘點寶貝？”蘇意致指了指俞悠：“小禿能夠幫忙砍價，不買就是損失。”

俞悠提醒：“我剛看過了, 極西城的法寶價格比我們東境的貴出三不止。”

“那就算了。”蘇意致拒絕得很乾脆。

俞悠倒是想去極西城的擂臺賽看熱鬧的，但奈何另外兩個同伴都是好和平的丹修，死活不願意再去那種斷斷手飛的地方。

最後三人終於還是迴歸初心，重新到了最寒酸的地攤一條街。

這條街是散修們的最，平時殺了人奪來的寶，或者歷練時找到什麼靈藥靈礦，再或者是號稱祖傳的某種神功法，拍賣場看不上的，都糟糟地堆在這兒賣。

以往這裡最熱鬧的肯定都是賣法寶的攤位，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這次俞悠再來，卻看到多出了許多賣靈丹的人。

更可怕的是他們裡吆喝著的臺詞——

“賣靈丹了，二品靈丹，四境大會丹鼎宗弟子親手煉製！”

“賣正版丹鼎宗特辟穀丹了啊，買就送四境大會俞悠親筆簽名了啊！”

“黑市獨一家丹鼎宗招牌丹藥，由三位天驕攜手煉製的丹藥！獨家供應！”

這一幕太可怕了，比先前雲華郡中打著丹鼎宗招牌賣假丹的還誇張，這次居然直接打他們三人的名頭了！

四境大會的影響力太大了，黑市的地攤上甚至還有說書的講起了四境大會中的各個故事。

俞悠他們仨也站邊上白嫖聽了一段，發現最歡迎的就是“蘇飛白之死”和“東境逆襲”……

前者不用說，現在整個修真界都在各種謀論推測蘇飛白的死因。

後者則是因爲散修們最聽這種逆襲的故事，從倒數第一變奪冠熱門的東境堪稱逆襲典範，其中頻頻出現的各種丹鼎宗丹藥更是爲了這次四境大會的亮點。

“這些假丹居然全都是一坨一坨的。”蘇意致的心有點複雜。

邊上的一個攤主聽到了，立刻出言教育：“什麼一坨？說這麼難聽！這是經過丹鼎宗天驕驗證過的丹藥最佳形態，能夠保留最強的藥效！”

“……”

“不過你們有眼，我這個纔是真正的丹鼎宗靈丹，他們那些都是煉製完了，把藥丸故意這種形狀。”攤主神兮兮地推銷：“你們先前看到了丹鼎宗用幽藍花煉製的靈丹了吧？我這兒還有一顆，丹鼎宗的部人員搞到的，看你們仨順眼，五千靈石賣給你們了！”

三人組心複雜地看著那粒醜陋的回靈丹，頭都不想回。

啓南風憤憤：“太黑了，在桐花郡只要二十塊下等靈石就能買到的回靈丹，他居然敢拿來冒充虛靈丹賣！”

蘇意致無奈道：“沒辦法嘛，懂煉丹的人還是太了，萬一有人傻錢多的上當了不就賺翻了嗎？”

不過來混黑市的散修倒是沒幾個善茬，所以那些攤主打丹鼎宗的招牌都是噱頭，沒指有人會信。

俞悠慢悠悠地一邊走一邊看，原本是想看看有沒有便宜的靈藥，結果就看到前面有兩個攤位的攤主吵起來了。

右邊那個攤位的攤主手握著一把無比眼的大刀，罵罵咧咧：“老子就敢把話放在這裡了，禿大師的丹的纔是最厲害的，什麼狗屁丹鼎宗，大宗門的人都只會騙錢！”

俞悠的腳步一頓，後面的啓南風見狀樂了，悄悄指了指那把大刀，低聲問：“這不是霸刀的那把刀嗎？他怎麼也來極西城了？”

非但來了極西城，還拿著禿大師煉製的各種丹藥高價兜售，在一衆售賣“丹鼎宗靈丹”的攤主之中分外顯眼。

霸刀出一匣子形狀難看的辟穀丹：“禿大師纔是第一個領悟到丹藥形態真諦的高人！”

“呵，你那什麼禿大師不知道是哪兒來的牛馬，我這可是丹鼎宗俞大師親手煉製的靈丹！”另一個攤主冷哼了一聲，憤怒地出更醜的一坨碎丹，傲然道：“看過四境大會的人都知道，俞大師纔是真正丹道天才，醜丹的創始人！”

霸刀罵罵咧咧：“什麼俞大師，個黃丫頭算個鳥啊！”

“你那個狗屁禿大師才什麼也不是，一聽就是連禿頭都治不好的廢！”

本來都停下來打算聽他們吹捧自己的俞悠：“……”

怎麼突然改互噴了？

聽不下去了，俞悠面無表地拉著啓南風和蘇意致逃離現場。

*

在熱鬧的地攤一條街撿買了些低級靈藥後，三人再轉道回去時，拍賣場就開門了。

黑市的拍賣場很現實，需要先驗過資產才能進。

據說是因爲曾經有人進去豪闊地擡價，那一場拍賣會創下了各種離譜的高價，結果等到拍賣結束後才發現這個修士上加起來只有十塊靈石，本就是來搗的。

眼下門口已有不人在陸陸續續地等在門口了，俞悠他們三人過來的時候，引來了附近的人頻頻注視。

倒不是因爲三人組太矮，而是因爲黑市當中妖修跟人修往往涇渭分明，最多不過易時說兩句話，像他們這樣結伴同行的堪稱奇觀。

妖族跟人族互相歧視，一般來說都不跟對方打道。

不過黑市的規矩，明面上人妖平等，所以他們三人倒是不必刻意掩飾什麼，繼續盯著別人古怪的目並肩同行。

別人看不慣又怎麼樣？嘿，那他們就多讓別人看看，讓那些搞歧視的心裡多難一陣！

“想要買好點的東西還是得來拍賣場，就比如說靈藥，地攤上連三品的都找不到，但是拍賣場有時還會出現五品的……”

蘇意致正說著話，結果沒注意路，險些踩到了前面那個妖修的尾。

好在俞悠手快把他拉住了，那一腳總算沒落到那條掛滿了紅寶石的花豹尾上。

是剛纔在珍寶巷口到的那些妖修，這下三人都認出前方這一行人的來歷。

這一曲讓前面的妖修也注意到了後的三個黑袍小個子。

那個豹妖是個年輕男子，看得出他和雅逸一樣出高貴，只不過不同於雅逸那般的好修養，這人眉目間帶著輕慢和傲氣，居高臨下地睨過來時，讓俞悠覺得很不舒服。

他微微瞇眼瞥了眼三人組，花尾一甩，擡手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袍角並不存在的灰塵。

“兩個人族……一隻小妖？”

後半句話落出時，豹妖的視線亦是輕視地落到了俞悠黑袍下的半截灰尾上，而後好似無意地落到了隊伍中另一個妖族上。

“原來是隻低賤的犬妖，難怪會自甘墮落跟人類混在一起了。”

莫名被攻擊的俞悠皺眉，邊上的啓南風跟蘇意致想要站出來替辯駁卻被攔住了，是來買東西的，不想惹事。

而且更重要的是，對方雖然聽著像是在嘲諷，但是目標卻像是對準了另外一個妖修。

這羣人搞鬥，不想摻和進去。

邊上的妖修皆是配合地跟著嗤笑，唯獨一個容貌昳麗的漂亮年神冷淡地注視著這一幕。

他褐的眸子似乎閃過一怒，卻很快地下去了，轉而淡然地提醒：“豹絕，這裡是極西城，不是妖都。”

豹絕的那個妖修揚了揚角，目玩味地回看了一眼那個漂亮的年，笑道：“我知道的，不過我覺得剛纔那句話並無不妥，本來就是隻有自甘墮落的低等妖族纔會跟人類混在一起，你覺得不對嗎？”

他頓了頓，又帶著無所謂的口吻道：“而且你知道的，我先前被不長眼的犬妖冒犯過，一貫瞧不上各種犬類和類犬的賤種。”

那年微擡起下，冷漠地注視著他：“你這是在冒犯妖皇陛下！”

“這裡沒有陛下，段和。”豹絕拍了拍年的肩膀，笑得眼睛微瞇：“你用不著在妖都之外也當一條忠犬，沒人看得到。”

“那也比你們這些臣逆子來得好。”段和毫不客氣道。

……

俞悠三人津津有味地聽著前面的妖修們吵架，排隊太無聊了，能有這樣的熱鬧看簡直是福利。

他們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了一包瓜子，一人分了小把吧唧吧唧地磕著。

可是約莫是他們臉上嗑瓜子的聲音太明顯了，那邊吵架佔了下風的豹絕不耐煩地回頭看過來。

他冷斥道：“滾！”

哪怕隔了一個面，俞悠那道看蠢貨一樣的眼神都出來了。

懶洋洋地反問：“拍賣場你開的？”

豹絕被梗了一下，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俞悠：“人族的地界就是沒規矩，拍賣場竟然也會讓你這種低等妖族進。”

這會兒前來檢驗資產的拍賣場侍已經過來了，豹絕隨手將芥子囊丟對方懷中。

他淡淡地一瞥寒酸的三人組，正好瞥見俞悠拿了個低級芥子囊遞給侍，於是甩了甩斑斕的長尾一笑：“倒忘了，這裡也不是什麼低級傢伙都能進的。”

邊上其他幾個妖族亦是相同的表，並不覺豹絕的話有何不對，甚至連後面那些同樣只是散修的普通妖族亦是低著頭不說話，瞧著對這幫人很是敬畏的模樣。

丟了粒瓜子進裡，納悶了：“我怎麼覺妖族思想很落後？”

“你不是妖族嗎？”啓南風很納悶：“妖族間種歧視嚴重，平民和貴族之間等級森嚴，的確有很多地方是低等妖族不能夠進出的。”

俞悠瞎解釋：“我從小在桐花郡長大嘛，是外地妖。”

那邊的侍已經檢查完了資產，帶著恭敬的微笑將芥子囊歸還，另一個則端著號碼牌分發給衆人。

絕大部分人拿到的都是最普通的木質號碼牌，這代表著他們只能坐到一樓大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