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敏度帶著村民離開到今天的太開始西落，整整一天的時間裡，我們五個人彼此間沒有任何流，每個人都在毫無頭緒地忙著自己手裡的那點事，喝水、吃飯、整理東西，反反覆復就是這些事，就連羅菲和仙兒的上都散發出不安和焦躁的氣息。

眼看太的餘暉在西天的邊境線上投下了最後一縷金，我朝羅菲揚了揚手：「布陣吧。」

羅菲深吸一口氣，從揹包裡拿出了艮字幡。

這麵招魂幡師伯一直沒有收回去，如今羅菲儼然了它真正的主人。

隻是將招魂幡拿在手上，我就能覺到從艮字幡上流出的氣，可羅菲現在本沒有催。

我知道，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羅菲已經和艮字幡達了極高的默契。

我對羅菲說：「這一次，我打算布一個變陣。」

羅菲輕輕皺了一下眉頭：「變陣？」

我點頭：「過去你催艮字幡的時候講究的是『十七走三歸』對吧？」

羅菲：「是啊，這時候催番天印的第一道口訣心要。」

我說：「這一次我先催番天印，你覺到我上有氣流竄再催艮字幡，過去你催艮字幡的時候，要散去其中的三分氣，這一次，隻散一分，也就是『七走三歸』變『九走一歸』，能做到嗎？」

羅菲顯得有些猶豫：「可是這樣的話，艮字幡無法被正常催吧？」

我說：「我用番天印給你提供助力，肯定能催！」

羅菲稍稍沉思了片刻，最終沖著我點點頭。

過去我們佈置的大陣，都是天地，氣在上，氣在下。而何老鬼給我的那本中也記載了一種大陣，不過那個陣是天地，在乾、在坤，它被稱作「陣」，可實際上卻是一個顛倒的陣法。

這個陣的特點是直接通過顛倒的方式，將天地大炁融為己用，威力簡直到了難以估計的地步。

說實話，我也不確定以我和羅菲現在的修為能不能佈置出這樣一個陣法，但不管能行不能行都要試一試。

羅菲手持艮字幡來到我後，而我則踏出罡步，用自的念力和罡步召來的星力催番天印。

番天印從我上吸走了一半的念力，又吸走了一半由罡步引來的星力，這時候它已經完全被催，我又凝練念力，將自己上的純氣加持到了番天印上。

羅菲一應到我上的氣就開始催艮字幡了，而我則小心翼翼地應著艮字幡那邊的炁場變化，當羅菲將艮字幡揮起來的時候，我立刻將番天印上的炁場引向了它。

番天印的炁場擁有震懾氣的作用，這炁場一接到艮字幡，幡麵上的氣頓時了兩分，而羅菲這時候已經散去了艮字幡的上的另外一分氣，三分氣被驅散，隻剩下七氣朝我這邊靠攏過來。

最初我也不明白為什麼要用番天印去打散艮字幡上的兩道氣，雖說羅菲做到了『九走一歸』，可番天印驅散了那兩分氣之後，從艮字幡上發出來的氣還是隻有七。

但當艮字幡上的氣眼看就要和我上的氣匯的時候，我明顯覺到艮字幡上的炁場快速了一下，接著，就有一更為龐大的炁場朝著我這邊撲了過來。

而番天印也在這時候興起來，它開始不停地抖，我必須繃手臂才能將它拿穩。

直到艮字幡的氣將我整個人都包裹起來之後，我才踩出了第二遍罡步。

星力落地以後，一純氣從蒼穹一瀉而下，就像是一道巨大的瀑布灑在了地麵上，而地底下的坤氣也開始慢慢浮到空中，坤氣剛從地麵出來的時候確實還是坤氣，但當它接到積在地麵上的星力之後，就立刻改變了質，我就覺大炁中的雜質好像都被過濾了，不斷從地底升上來的坤氣也變了純的氣。

大炁不停地盤轉、糅合，最後趨於固定。

這時候我已經覺不到任何炁場，大炁達到了完的平衡，互相藏了對方的存在。

我舉著番天印，沖梁厚載喊一聲：「厚載，引炁！」

早在我走出第一遍罡步的時候，梁厚載就提前擺開了陣勢，現在他似乎已經布好了巫陣，聽到我的話以後，他就開始揮著金包骨，將大炁引向了大墓所在的方向。

在大炁移的時候，我心神、視線，也跟著它們一起移向了大陣，那種覺很奇妙，我明知道自己還站在原地，卻又像是飛在空中一樣。我的視線掠過了祭臺、草場、樹叢，又進墓道，在大墓中飛快地移著。

視線移的速度越來越快，以至於我本無法看清周圍的景了，我隻知道我的視線隨著大炁穿過了整個大墓，最後大炁離開墓，在我們曾經到過的那片冰湖上慢慢消散了。

大炁一散，視野中又變了現實中的樣子，在我麵前不遠的地方就是祭臺，梁厚載、仙兒、劉尚昂都在，羅菲已經倒在了地上，我就這樣環顧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在羅菲上。

雖然我的子停止了轉，可週圍的景卻天旋地轉，我頓一陣眩暈，一屁坐在了地上。

過去擺大陣的時候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覺，可何老鬼給的這些雖然威力強悍，但對施者的反作用力也不是鬧著玩的。

眼前的景還是轉個不同，我隻能閉上眼睛，等著這陣不適一點一點地消失。

仙兒湊到了我和羅菲跟前，十分擔憂地說著：「你們這是怎麼了？」

我雖然頭昏，但還能說話：「沒事，就是頭暈，過陣子就好了。」

羅菲也說：「就是有點想吐。」

梁厚載則在一邊說：「你們這個陣把雪山那邊的大炁都引來了，威力比過去的大陣至強了五六倍。」

才五六倍？這樣的強度，恐怕還不能製羅中行啊。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才緩過勁來，晃了晃脖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羅菲的況好像比我麻煩一些，現在還躺在地上，兩眼閉。

我曾經泡過仉二爺的葯浴，素質確實要比尋常人好很多，恢復能力也強很多。

又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羅菲纔在我和仙兒的攙扶下起來，一邊著太，一邊對我說：「我覺，這樣的法好像就是通過支生命力來施展的啊，不能常用。」

不隻是羅菲，我在看何老鬼給我的那本時就有這樣的覺了，所有的法都威力巨大，但同樣需要絕高的修為才能施展，如果修為不夠，恐怕就需要藉助其他的力量來施展了。

生命力，就是施者需要付出的代價。

而這樣的法也正好符合無當的特點，他的生命力本就是趨近於無限的，所以他在設計法的時候，完全有可能忽略法對生命的支，一味地追求威力。

此刻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剛才我還以為這次布陣也就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可從夕開始沉沒到天完全暗下來，至也要半個小時的時間吧。

半個小時才能佈置出這樣一個陣，如果羅中行就站在我們麵前，我們絕對沒有這麼長的時間。

梁厚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皺起了眉頭，對我說：「這種陣法雖然威力巨大，但不太適合實戰啊。」

我無奈地點頭：「別說這些了，先離開這裡吧，到小天山那邊去等多吉。」

說完我就邁開想走，可抬起來，還沒等落下，我就覺骨頭裡鑽出來一子酸勁，本邁不出第二步了。

我落下了腳，氣籲籲地看著梁厚載和劉尚昂，十分尷尬地笑了笑。

劉尚昂嘆口氣：「看樣子這地方一時半會還不會出什麼問題，休息休息吧。」

就算他不說我也要休息了，索就坐在了地上，開始閉目養神。

一直到了深夜我的力纔算是恢復過來，可羅菲雖然也能站著，卻難以行走，我於是就將背在背上，帶著梁厚載他們離開村子，回到了小天山。

按說瓦阿的早應該腐得隻剩下骸骨了，可我們從道裡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他的骸，離開敏度常年居住的房子後，我才發現在小天山的山腰上多了一個墳頭。

多吉早已帶著村民們離開了，可我們的馬兒還在，這些馬都是有靈的，見我們從小天山上下來都是好一陣撒歡。

劉尚昂從一個石房裡找到了許多牛乾和一些乾的餅子，正好我們離開村子的時候也沒準備足夠的食，這些意外的收貨讓劉尚昂十分欣喜，他將所有食撞在幾個皮袋子裡，又將這些袋子一個一個地挎在了馬背上。

其實以我們幾個的飯量本吃不了這麼多東西，我知道，其中的一部分食，劉尚昂是為敏度和村民們準備的。

當劉尚昂抱著最後一個裝滿食的皮袋子來到我邊的時候，從小天山上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震。

剛開始我們隻是覺到輕微的震，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推移，震變得越來越強烈，在很遠的地方甚至出現了轟鳴聲。

半個小時以後，小天山後麵揚起了大規模的塵土，但震總算是消失了。

梁厚載著那一大團久聚不散的塵土，長長嘆了口氣：「最後一道枷鎖也斷了。」

大墓被毀，藏在塵世之外的那個小村莊也跟著塌陷了，對於敏度和村民來說，村莊的毀滅，意味著他們命運中的最後一道枷鎖終於被斬斷。從此以後，他們將會忘記在祖祖輩輩上發生的事，慢慢地融到塵世中去。

我知道這個融的過程一定非常艱難，而且誰也不能肯定，當他們融塵世以後，日子會過得更好，還是更壞。

不過那些就不是我們需要關心的事了，我們負責斬斷枷鎖，至於離枷鎖的人將會怎樣，全憑他們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