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草原狼的聲沒再出現過，多吉照樣獨自出去覓食，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多吉趴在離羅菲一米左右的地方，它上髮於半乾半的狀態。

我也是後來聽仙兒說，那一晚，是多吉喝退了朝山丘這邊過來的狼群，也是告訴我，我們棲的那個土，是狼王的巢。

那是我第一次在草原上遭遇雨天，也是頭一回聽到草原狼的聲，而且還和狼群距離如此之近。

我覺到這一次的路程可能不會像上一次那麼順利，大雨和狼群，似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

離開狼的那天下午，我們進了大霧瀰漫的區域。

這些霧氣不是水霧，在霧中行走的時候覺不到，我記得上一次進霧區的時候，我沒有特別不適的覺，可是這一次走在大霧中，我的視線被濃濃的霧氣遮擋，心中也不控製地煩躁起來。

我試著默背三訣，試圖讓自己平靜，可三訣竟然也不起作用了，我覺，好像有一力量在影響我們的心智，不隻是我，同行的其他人也到的影響，就連我們的馬兒好像也沒有平時乖巧了。

唯一沒有到影響的，隻有多吉。

在大霧中行進了兩天以後，在我的視線中出現了用鵝卵石搭起來的小石堆，上麵還是像過去一樣著風車。

隻不過，如今這些風車隻剩下了骨架，偶爾能看到木條編細架上還有殘留的彩紙，正隨著風劇烈地抖著，誰也不知道它們會在哪一個瞬間從骨架上落，被風帶到沒人知道的地方去。

這些風車的出現，讓我覺到了一份十分濃重的死氣。

可這樣的覺，還在持續。

快到達小天山的時候，我又一次聽到夾在了風聲中的鈴響，記得上一次聽到這道鈴聲的時候，我覺到的是一種祥和的平靜，可這一次，鈴聲不再清脆，給人一種十分沙啞的覺，讓我的心也跟著忐忑起來。

直覺告訴我，小天山上一定出事了。

多吉似乎也覺到瞭如今的小天山非同尋常，後麵的路途中，它加快了腳步，帶著我們毫不停歇地飛馳。

當小天山再一次出現在我麵前的，那座上上下下散發著濃鬱死亡氣息的山，讓我的心也跟著沉了一下。

如今的草場上到都是一片片新綠，可是原本蔥翠的小天山上此時卻被枯草覆蓋，山上那些用鵝卵石搭建的房子看上去也像是蒙了一層灰，臟乎乎的。

在小天山的腳下，那棵從中間裂開的古樹已經徹底失去了生機，樹皮看上去很脆，好像輕輕一就會散落，上一次我們見到它的時候，樹杈上還有新綠的葉子，可是現在，樹杈已經乾枯，上麵禿禿的。

掛在樹枝上的風鈴也布滿了銹跡，在風力的催下，風鈴的聲音不再清脆，發出一陣陣嘶啞的聲音，就好像是嗓子被撕裂的烏在哀嚎一樣。

我的眉頭蹙了起來，多吉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盯著小天山頂部的那座房子，口中發出警惕的嗚嗚聲。

仙兒對我說：「多吉說，房子裡有不幹凈的東西。」

「我知道。」我點了點頭，翻下馬，又快速出的青鋼劍。

在幾分鐘以前我就覺到了，在敏度用於藏書的那間大房子裡，盤踞著一淡淡的氣。

這時多吉轉向了我，嚨中發出一陣很長的「嗚嚕」聲。

我看向了仙兒，仙兒有些疑了看了看多吉，隨後對我說：「多吉說，它不能跟著咱們一起進去。」

我問多吉：「為什麼？」

仙兒就在旁邊向我解釋：「地藏墓裡的降魔杵隻要沒有異，它是不能跑來打擾敏度的，這也是它們那個族群裡的規矩。多吉說，它會在這裡看著馬兒，等著咱們回來。」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對多吉說：「我們可能要很久纔回來。」

多吉看著我的眼睛，嚨裡發出嗚嚕聲。

仙兒幫它翻譯著：「它會在這裡等半年，如果那時候咱們還沒出來，它會找其他人來。」

半年？時間確實夠長了。

我沒再說什麼，沉了沉氣，就倒提著青鋼劍，朝小天山的山頂了過去。

我將天眼完全開啟，仔細應著周圍的炁場了，除了屋子裡的那氣，在距離這裡一兩公裡外的地方，還有另外一更為龐大的氣。

這兩道炁場的有著相同的特點，那就是純度很低，而且比較散，很難完全凝聚在一起。

即便是白僵和紫僵上的氣，也比眼前這些穩固一些，屋子裡到底有什麼東西？

一邊這麼想著，我已經來到了房門前，門是虛掩著的，我輕輕推了一下，門板就隨著「吱——呀——」一陣長音，慢慢開了。

劉尚昂第一時間端起手槍，槍口對著燈閃爍的室。

我快速朝裡麵看了一眼，覺沒有什麼異常，才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這間房子的窗戶已經碎了，風從外麵吹進來，將懸在屋頂上的吊燈撥起來。

燈泡是亮著的，牆角的燈繩已經斷了，在一下一下晃的燈照耀下，屋子裡的幾個角落時明時暗，我看到有一個書架徹底傾塌，各種各樣的書籍散落了一地，位於屋子正中央的書桌也斷了一條，歪歪扭扭地傾斜在地上。

吱呀、吱呀……

吊燈在晃的時候發出了一陣陣輕微的噪音，我邁過地上的書籍，朝著裡屋的方向湊了湊，氣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劉尚昂指了指裡屋的門，小聲對我說：「有聲音。」

我點點頭，湊在門上，用青鋼劍頂住門板，試圖將它推開。

可這扇門是從裡麵反鎖的，我加了一下力也沒將它推開。

就在我試著推門的時候，門的另一側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有什麼東西正在裡麵走。

我基本上可以肯定，門另一側的東西就是邪，可它難道應不到我們上的氣嗎，怎麼這麼平靜？

我了自己的下，隨後舉起青鋼劍，在門板上輕輕敲打了兩下。

門板上立刻發出了清脆的敲擊聲，對麵的邪聽到聲音，立刻變得狂躁起來，我聽到它快速走到了門前，然後對麵就傳來了一陣陣急促的撞門聲，隨著門被撞擊，對麵還傳來了金屬晃的聲音，那應該是門鎖在晃。

「瘦猴，破門！」我沖劉尚昂喊了一聲，劉尚昂立即端牆，一槍打中了門板。

子彈穿木製的門板以後，又傳來了金屬撞擊的聲音，它打中了門口的鎖。

在這之後，我看到門板晃的幅度突然變得十分劇烈，立刻反應過來這是鎖被開啟了，於是，抬起腳，一腳踹在了門上。

我能覺到正有什麼東西頂在門上，在我踹劈門板的同時，它也從門板上飛出去了。

裂兩半的門板轟然落地，一個形態怪異的邪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

它臉上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中沒有眼白，隻有一片黑氣，乾枯的頭髮像一草一樣在頭皮上，在服外麵的麵板呈現出了一種類似於水泥牆的青灰。

不是白僵，不是紫僵，這樣的邪，就連《行考錄》上也沒有相關的記載。

我看到它的時候，它也看到了我。

它快速從地上爬起來，一聲不響地朝我撲了過來，我也沒客氣，用背的手法將黑水棺的炁場匯青鋼劍，隨後揮劍，一劍拍在了它的天靈蓋上。

隻消一個瞬間，它渾上下的就被拍散了。

但它沒想像我想像中那樣快速腐爛，而是倒在地上，子劇烈地搐起來。

我也是這時候纔想起這邪生前的份，它是瓦阿，一直潛伏在敏度邊的那個殺手。

足足一分鐘之後，它才停止搐，僵的子漸漸了下去，腐臭味在這個小屋子裡漸漸彌散開來。

梁厚載皺著眉頭走到我邊，對我說：「這隻邪是什麼品種的，以前沒見過呢。」

「氣很淡，比白僵和紫僵還要弱一些……如果沒猜錯的，這是一活。」我一邊說這話，一邊朝落在地上的門板瞟了一眼。

門板裂了兩半，有一半在落地的時候翻了過來，正對屋子的那一麵朝上。

我看到那半門板上有很多抓痕，再看看瓦阿的所手，手指尖上的已經破爛，指骨了出來，指甲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剛才我敲響門的時候，瓦阿一直在用撞門，所以我推測，門上的那些抓痕，是他徹底變邪之間留下來的，在這個小小的屋子裡，他經歷了常人無法想像的痛苦。

梁厚載的眉頭皺得更了：「有人將瓦阿練了邪。」

我點頭：「暫時隻有這一種解釋。山上已經沒有氣了，咱們分頭檢視一下，試試看能不能找到敏度的蹤跡。」

一邊說著，我就快速離開了這間房子，朝著靠山腳的一座鵝卵石房走了過去。

我自己一組，劉尚昂和梁厚載一組，仙兒和羅菲一組，五個人分了三組，在這個小山包上尋覓起來。

看瓦阿的形，他應該是不久前才變邪的。

我心裡非常自責，如果理完墳山的事以後，我不去弄什麼狗屁論文，而是儘快趕到這裡，也許敏度還在這裡，但是現在，我知道，敏度很可能已經不在了。

沒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

和山頂上的那座房子一樣，每座鵝卵石房裡都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我連著檢視了三座房子，裡麵全都布滿了灰塵，顯然很久沒有人進去過了。

從第三座房子裡走出來的時候，我聽到了劉尚昂的喊聲：「道哥，有況。」

當時他就在位於左側山腰的房子裡，他站在窗前，一邊呼喊，一邊朝我揮手，我趕沖了過去，一進門，劉尚昂就將一張紙條塞給了我：「是敏度留下的。」

就見那條紙條上寫著：「過了暗道就是山門。——敏度」

梁厚載在一旁對我說：「這張紙條，應該是敏度專門留給咱們的暗號。不過他的小作看樣子是被發現了，這張字條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