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的就好像被瞬間融化了似的，呼的一聲就癟了下去，在這之後，一大堆油脂樣的東西從的服中流了出來，順著土壤間的壑慢慢流向了河道之中。

原本我還以為那些油脂狀的東西，都是的腐爛之後形的腐，可這些卻沒有一一毫的腐臭，相反，還有著一種淡淡的鬆香味，而且這種油脂不帶一點，就如同一縷流過土壤的清水一樣，清澈剔。

對於羅剎的消亡，我心裡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正就是一邪，的消亡對我來說，和一僵、一黑僵的消亡沒有太大區別。我支撐著，有些吃力地坐起來，朝著河道裡觀，竟驚奇地發現，乾涸的河道中竟然慢慢滲出水來

剛開始，僅僅是河道的黃土被這些水一片一片地洇，可過了幾分鐘之後，土壤中的出水量變得越來越大，乾涸的河道，正以很快的速度重新形一條新河。

我趕轉過頭去，朝著黃大仙力地揮手，口中喊著「黃大仙，快讓你的族群離開口，一會水位漲上來了！」

我朝黃大仙喊話的時候，仙兒從我肩膀上鑽了出來，似乎是想捂住我的，可剛剛出手來，我就已經把話說完了。

而黃大仙在聽到我的呼喊聲之後，就一溜煙似地朝河道這邊沖了過來，劉尚昂和黃樞也跟在他後，朝著我們走來。

我又看了看梁厚載和閆曉天，羅剎一死，他們兩個也輕鬆了很多，梁厚載此時正用辟邪符為他自己和閆曉天拔毒，而閆曉天則一直低著頭，表中帶著幾分沮喪，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之後我又看向了仙兒，問「你剛纔想幹嘛？」

仙兒看了正從遠跑來的黃大仙一眼，又朝我嘆了口氣「黃大仙的族群……已經沒了。」

我瞪大了眼睛「沒了？」

仙兒點了點頭「三百多隻黃皮子，都隻剩下了骸骨，隻不過羅剎用它們的骸骨擺了一個陣，讓這裡的妖氣經久不散，作出一副它們還活著的樣子。」

這時候，黃大仙從我邊躥了過去，我想住他，可仙兒卻沖我搖了搖頭。

劉尚昂來到我邊，張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道哥你破相了。」

我白他一眼「還用你說？反正一大男人，破相就破相吧，本來長得也不好看。」

雖然我上這麼說，其實心裡還是很擔心臉上的傷口到底是怎樣的，不過現在且不說破相的事，我此刻最擔心的，還是黃大仙。

不知道他看到中的那些骸骨，會是怎樣一種反應。

我看著黃大仙鑽進了河道西北方向的一個口，而在這之後不久，口就傳來了黃大仙淒厲的聲。

我過去從沒聽過黃鼠狼的聲，那聲音尖銳刺耳，又有點像人類打噴嚏的「哢哢」聲，我聽得出來，黃大仙的聲音是抖的，他的聲音在還沒有填滿水的的河道中被放大了數倍，傳到我的耳朵裡，讓我的整顆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我扶著膝蓋，有些艱難地站起來，仙兒怕我摔倒，就在一旁攬著我的胳膊，扶著我。

在仙兒的攙扶下，我強撐著子走到了口旁，那個十分寬敞，我很容易就能鑽進去。

進了口，正對的位置就是一個鋪滿乾草的堂，此時地麵上擺滿了一幅幅黃鼠狼的骸骨，而黃大仙就失魂落魄地坐在這些骸骨中間，在他的懷疑，還抱著一顆有些發灰的頭骨。

在這種時候，我也不敢去打攪他，但又怕他想不開，於是我就找了一個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下，靜靜陪著他。

這地方的空氣中彌散著一很重的臭味，那是黃皮子的腺散發出來的味道，經久不散，讓人頭昏目眩。在堂周圍的土壁上，布滿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圓，這些圓像蜂窩一樣集而又毫無規則地排布著，也不知道它們會通到哪裡。

悉悉索索……

這時候，我左側的一個口中發出了聲響，我和黃大仙幾乎是同時朝著那個口了過去。

片刻之後，就有一隻形和貓仔差不多大的黃皮子從裡麵鑽了出來，它從裡走出來的時候，目是獃滯的，而且它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我和黃大仙的存在，來到堂之後，就左顧右盼地尋覓起來。

黃大仙盯著它看了好久，才張口喚了它一聲「小六。」

那隻黃皮子沒有回應，還是扭著子尋尋覓覓，當它爬到我麵前的時候，似乎是下意識地抬頭看了我一眼，我發現它的瞳孔中沒有焦點，就如同那些被強行剝離地魂的人一樣。

黃大仙快速躥了過來，用兩隻爪子抱住小六的腦袋，又喚了一次「小六！」

大概是因為心急，黃大仙這次說話的口氣有些重，小六就像是到了驚嚇一樣，趕從黃大仙那邊掙出來，在角落裡瑟瑟地發抖。

在它發抖的時候，角還不停地流出大大的口水。

其實自從我看到小六的眼神時，就知道它大概已經瘋了。

黃大仙一直盯著小六，臉上的表說不出的淒涼。

我看著滿地的骸骨，沖黃大仙嘆了口氣「葬了它們吧？」

黃大仙將臉轉向了我，他沉默了很久，才沖我點了點頭。

我扶著膝蓋站起來，朝著外的黃樞和劉尚昂招了招手，讓他們進來幫忙。

當黃樞進口，第一眼看到了那片骸骨，也愣在了當場，他看了看骸骨堆，又看了看黃大仙，最終將視線落在了我上。

我對他說「把它們運出去吧，找個合適的地方下葬。」

三百多黃皮子的骸骨，理起來還是十分麻煩的，為了保持這些骸骨的完整，黃大仙默不作聲地將每一副骸骨的頭、軀幹、四肢的骨骼收攏在一起，我們再用乾草包好，將這些骸骨一一地運出去。

有一次，當我從地上掀開一片乾草的時候，才發現這片乾草下還藏著一盒煙和一隻火機。

不用說，這兩樣東西，就是我在不久前扔進河道的。

之前小六一直在角落裡，這時候卻突然躥到了我前，快速撿了煙和火機，又回到它剛才的角落，然後我就見它從煙盒裡出了一香煙，有模有樣地點上，默默了起來。

它一邊煙，裡一邊發出「咯咯」、「咯咯」的笑聲，可眼睛裡卻閃著亮澤，似乎是要流眼淚。

直到我們將所有骸骨全都包好，運出外，黃大仙才背起了小六，帶著它離開了河道。

當時的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乾枯的河道已經被完全浸，河道中的水位也眼看就要沒口。而河道上的那妖氣，也正以極快的速度消散著。

不遠，有兩隻形碩大的黃皮子朝我們這邊跑了過來，它們是來找黃大仙的，可當它們來到河道附近，發現黃大仙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卻遠遠停下了腳步，猶豫地觀著。

黃大仙朝它們揚了揚頭，喊「沒事，過來吧。」

兩隻黃皮子這才放下了戒心，來到黃大仙前，黃大仙告訴我，這兩隻黃皮子就是當初在我屋子外放毒煙的那兩隻，其中發灰的那隻大灰，另一隻阿。

我簡單地和它們打過招呼之後，就帶著劉尚昂和仙兒退到了一旁，讓黃大仙和黃樞他們理黃皮子的骸。

我想，關於羅剎，關於族群，以及關於我，黃大仙大概有很多話要對大灰和阿說，我待在那裡，他說話也許不會太方便。

此時的梁厚載和閆曉天已經拔了毒，兩人就坐在河邊閑聊。

我來到梁厚載邊坐下的時候，梁厚載看我的眼神裡好像帶著幾分愧意。

我問他怎麼了，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今天對付羅剎，沒幫上什麼忙。」

我說「就這事啊？這有什麼，我也就是仗著有黑水棺護，要不然，我估計還不如你呢。」

我留意到，在我和梁厚載說話的時候，閆曉天一直低頭盯著河道，一言不發。可在我過來之前，他和梁厚載明明聊得開心的樣子。

梁厚載又問我「你對付羅剎的時候，催番天印了？」

我說「沒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我這點道行，還用不了番天印。」

梁厚載「是嗎？可我記得，你的念力沒有那麼強啊，還有啊，用畫符，這種法，我不記得柴爺爺教過你啊。」

畢竟有閆曉天這個外人在場，我也不好將大空和符的事詳說，隻是給了梁厚載一個神的笑容「。」

梁厚載愣了一下，接著就領會了我的意思，他轉了轉眼珠，朝閆曉天看了一眼，之後也朝著我微微一笑。

在這之後，誰也沒說話，我實在是累得不行了，就仰麵躺在地上，過了沒多久，竟然真的睡著了。

我記得仙兒把我喚醒的時候，應該是後半夜了。

黃大仙他們已經理好了族群的骸骨，在蘆葦盪的西北方向弄出了一片小墳頭，仙兒醒我的時候，黃大仙已經化了人形，他簡單地朝我抱了抱手，又十分簡潔地說一聲「走吧。」

他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覺，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沖他笑了笑，對他點頭。

在這之後，我從閆曉天那裡要了幾把香火，在黃皮子的墳堆前上了三炷香，才帶著大家回到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