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此時的劉尚昂,比我和梁厚載都要張得多。
村子西頭的房門被人從裡麵反鎖了,這道門正對著村子裡的大路,黃大仙隻要從靈堂出來,一眼就能看到我們。
我不敢耽誤時間,更不敢直接破門,那樣會弄出很大的靜,隻能帶著劉尚昂他們兩個繞到了土房後麵,土房的這道後牆上有一個很大的裂口,正好能容一個人通過。
說起來,村子裡房屋大多數都是這樣,一眼看上去,都有著隨時倒塌的危險。
剛才我明明看到黃大仙他們進了屋,可當我從裂口朝屋子裡觀的時候,卻發現土房裡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
而也就在我朝著裂口中觀的時候,過對麵牆壁上的窗戶,正好看到黃大仙推開了靈堂前門,很警惕地朝村西口那邊了幾眼。
我連蹲下子,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我。
不過在片刻之後,靈堂那邊傳來了關門聲,我站起來朝著村路上觀,沒有看到黃大仙,看樣子,他已經進靈堂了。
劉尚昂用胳膊肘了我一下,張想說話,我立刻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我可沒忘記,黃樞自進了這間土房之後就沒再出去過,誰知道這傢夥藏在什麼地方,劉尚昂貿然張口說話,很可能被他聽見。
我一邊期著閆曉天能把黃大仙拖住,一邊躡手躡腳地鑽過了牆上的裂口,進了土房,梁厚載和劉尚昂就跟在我後。
進屋以後,我們就在屋子裡小心查探起來,企圖弄清楚朱剛他們到底到哪去了,仙兒也跑了出來,幫著我們一起查詢。
我們三個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線索,最後還是仙兒鑽了地下,說土炕的床板下有個暗道,裡麵妖氣很重。
現在不能保證我們進屋的時候沒有被發現,耽擱得時間越長事可能會越麻煩。
我一個箭步衝到土炕前,雙手抓住床板猛力一掀,那張看似沉重的床板竟很輕鬆就被我整個掀開了,我朝著床板底部看了看,才發現這個床板隻是在表麵鋪了一層薄薄的舊木板,裡麵卻是用乾稻草填充的。
而在床板之下,果然有一條坡度很大的暗道,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個坡度很大的圓形土,口邊緣還有很多散的爪印,看樣子應該是黃皮子挖出來的。
我讓梁厚載幫我支撐著床板,而後就縱跳了下去,劉尚昂跟著我後,梁厚載最後一個進的時候,又輕輕將床板重新蓋上。
回想一下,我們似乎又變了進邪墓時的樣子,我打頭陣,劉尚昂做中堅,梁厚載殿後。
土裡的路極不平坦,路麵上坑坑窪窪的,而且還毫無規律地布著一些碎石,加上路麵坡度大,我們隻能傾斜著子,才能保持住重心,防止自己直接滾下去,可即便是我們足夠的小心,下坡的時候還是難免會牽地麵上碎石,當那些碎石從坡道上滾落,並發出一陣陣碎響的時候,我已經意識到,土深的人肯定會察覺到我們的行蹤。
可既然都進來了,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邁開幾個大步下了坡道,朝著土深一陣猛衝。
坡道之後,就是一條還算平坦的隧道,這條隧道不算長,在隧道盡頭亮著昏暗的黃暈,借著這道暈,我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一個鐵褐的大籠子,朱剛他們就被鎖在裡麵。
就當我走到隧道中間位置的時候,隧道盡頭的黃昏突然劇烈地搖曳起來,我立刻取出了青鋼劍,卻看到黃樞舉著一隻點燃的油燈,從隧道另一端的閃出來,在他手上還拿著一把菜刀。
他看到我們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之後又停下來,問我「你們三個不是走了嗎?」
他說話的時候,我已經來到了他麵前。
之前我就一直覺黃樞和黃大仙好像不是一路人,原本還想停下來問他一些事,可這時候劉尚昂突然就沖了過來,舉著燒火,一滾砸在了黃樞的臉頰上。
這一子,劉尚昂可是用上了很大的力道,我就聽「嘭」的一聲悶響,黃樞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仰麵倒了下去,連那壯的燒火都斷了兩節。
黃樞這一下是徹底昏過去了,我趕衝過去,一手接住油燈,另一手勾著黃樞的脖子,防止他摔到頭。
而在劉尚昂突襲黃樞之後,朱剛他們隻是表木訥地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之後又齊齊將臉轉到了一邊,似乎並不關心黃樞的死活,也不關心我們幾個的突然出現。
我將黃樞平穩地放在地上之後,才轉過頭質問劉尚昂「你幹什麼!」
劉尚昂將手裡的半截燒火扔在一邊,說「什麼我幹麼?啥意思啊,他不是黃大仙的人嗎,我要是不解決了他,萬一他嚷嚷起來,不就把黃大仙引來了?」
我嘆了口氣,沒再深究下去。
不得不說,劉尚昂說的話,也是有道理的。
之後我們三個就走到了籠子前。當時朱剛就坐在籠子最靠邊的位置,我來到他邊,用油燈的燈火照了照他的臉,喚他一聲「朱剛。」
過了很久,朱剛才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依舊是說不出的獃滯,瞳孔也沒有焦點。
而他在看了我這麼一眼之後,再次將臉轉到了一邊,木然地看著鐵籠的底座發起了呆。
我又對他說了一句「我們是來救你的。」
這一次,朱剛沒有任何反應。
仙兒湊到朱剛跟前,仔細看了看朱剛的臉,之後才笑嗬嗬地對我說「看樣子,朱剛他們是被黃皮子迷了心智了?」
我看到仙兒那一臉輕鬆的笑意,就知道仙兒肯定有解救的辦法。
我就對說「你不是最通這些**了嗎?趕的,把朱剛他們上**破了,別耽誤時間。」
仙兒的笑容比剛才更燦爛了「好啊,你求我,我就幫他們解,外加二十盒冰激淩。」
我被搞得很無奈「行啊,這次賺了錢,我請你吃個飽,手吧。」
「這就完了?你還沒求我呢。」仙兒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說。
我白一眼「快點吧,一會黃大仙該回來了。」
仙兒也還了我一個白眼,說一聲「沒勁」,然後就從我口取出了狐火燈籠,在朱剛的頭頂上照了照。
剛提起狐火燈籠的時候,臉上還帶著非常自信的微笑,可當狐火在朱剛的頭頂上轉了兩圈以後,仙兒的臉就變得有些難看了。
我對修的那些法不是很懂,但是看的表也知道,要破除黃大仙的**,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仙兒大概並不死心,朝著燈籠吹了一口氣,就見那道狐火燒得比之前更旺了,又拿著燈籠照了照朱剛的天靈蓋,可是朱剛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這時候,仙兒纔有些為難地轉過頭來,對我說「冰激淩的事先作廢吧?」
我就問「怎麼,黃大仙的**破不掉?」
仙兒搖了搖頭「不是,朱剛他們好像不是中了**,而是丟了魂,我拿著狐火照他的時候,隻能照到他的天人兩魂,照不到地魂。」
人有三魂七魄,仙兒口中的天地人三魂,在我們守正一脈的傳承裡被稱作「胎」、「爽靈」和「幽」,三魂中隻要了一個,人就會變得獃滯,兩魂長睡不醒,三魂散命就沒了。
不過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把地魂給丟了,一般的丟魂,丟的通常都是人魂。
我又讓仙兒拿著狐火燈籠照了照籠子裡的其他人,他們和朱剛一樣,全都是丟了地魂。
仙兒微微皺起了眉,對我說「野修的黃皮子沒有這種本事,那個黃大仙搞不好是有傳承的。」
梁厚載這時也著自己的下說道「我覺得也是,這個黃大仙化形的能耐不高,說明道行不深,可從他上卻覺不到明顯的妖氣。它的修為,還遠遠沒有達到大妖的級別,是靠機緣修行的話,應該不可能領悟收斂妖氣的訣竅。」
他們兩個說完以後,就齊齊將視線轉向了我這邊,似乎是等著我拿一個主意。
我看了看被關在籠子裡的那些人,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黃樞,沉思了很久才對仙兒說「仙兒,有件事需要你幫個忙。」
仙兒朝我眨了眨眼睛「幹嘛呀?」
我說「我記得,你應該是可以製造夢境的嗎?」
見仙兒點了點頭,我才接著問「你能不能給黃樞造一個夢,讓他醒過來以後,誤以為夢裡發生的事都是真的?」
仙兒盯著我看了大半天,過了好一陣子才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說,讓他覺得咱們從來沒進來過?」
我點了點頭「就是這樣意思,能辦到嗎?」
仙兒笑了笑,說「當然能啊,別說是讓他做夢了,就是讓他說夢話,夢遊,也一點問題都沒有。」
仙兒的話提醒了我,我又問「說夢話也沒問題?」
「對啊。」仙兒忽碩忽碩地眨了眨眼睛,看著我說「怎麼,你想從他裡套話?」
我點頭「對,設法讓他一黃大仙的底細。」
仙兒「二十盒冰激淩,我要草莓味的。」
我朝著亮出了大拇指「!」
仙兒心一下變得特別好,臉上掛著笑,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黃樞跟前,先是拿著狐火燈籠在黃樞麵前晃了晃,黃樞原本還在昏迷中,被他這麼一照,鼻子裡竟然傳來一陣呢喃般的「哼哼」聲,隨後又均勻地打起了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