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江市警察局。

葉涵跟在周雲後步指揮中心，一路上要麼是穿深藍制服的警察，要麼是穿數碼迷彩的軍人，只有他一個人穿t恤牛仔，端的是惹眼非常，以至於路上每個遇到他的人，都會下意識地多看上兩眼。

葉涵覺得自己就像一隻猴子，帶路的周雲就是耍猴的——鏡江市警察局長點名要見他，這不是開玩笑麼？

周雲恨不得拿榔頭敲開葉涵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灌了多漿糊，明明是謝局親自在電臺裡說的話，這小子當時也在場，怎麼就是不信呢？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辦公大樓，周雲直接將葉涵帶到110指揮中心大門外，低聲吩咐道：“在這等我一會兒。”

“行了行了，囉嗦！”葉涵不耐煩地連連揮手，要不是這地方到都是穿制服的，他非一腳把周雲踹進去不可。

周雲衝葉涵豎了箇中指，推門進指揮中心。

留在門外的葉涵覺得自己就是個任人通觀的傻瓜，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渾上下就沒有不彆扭的地方，每一秒鐘都是痛苦的煎熬。

好在周雲只用了兩分鐘就重新打開指揮中心的大門，探出上半衝葉涵招招手：“跟我來。”

開玩笑吧？這地方不是指揮中心麼？這是誰都能進的地方麼？

周雲不像開玩笑，而且周雲也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但葉涵心裡還是有些沒底，繃著臉進指揮中心。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佔據了大半個牆壁的巨型屏幕，各種各樣的呼喊聲撲面而來，就像他進的不是指揮中心，而是一熙熙攘攘的菜市場。

他的目落到最顯眼的巨屏幕上，屏幕正顯示著鏡江市的電子地圖，圖上用紅藍兩標示城市村莊，許多代表村莊的小圓圈上，還掛著閃爍的三角形驚歎號。

完全塗藍的鏡水湖位於地圖右下角，雖然只顯示部分湖面，卻仍佔據了地圖五分之一的面積。

葉涵好奇的目落到代表北興村的小圓圈上，發現那個圓圈的與鏡水湖一模一樣。

周雲將葉涵領到一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面前，敬禮道：“局長，他就是葉涵。”說完回過來介紹，“葉涵，這是我們局長。”

謝常發主出右手，疲憊的臉上浮現一笑容：“你好，我是謝常發。”

“我是葉涵。”葉涵不卑不地出右手，與謝常發的手握在一起。

謝常發輕聲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說完轉離開指揮中心，將葉涵帶進一旁的會客室，和藹地指指沙發，“請坐。”

葉涵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周雲並未跟進來，會客室裡只有他和謝常發兩個人。

“喝點什麼？”謝常發問。

“開水就行。”葉涵愣頭愣腦地說。

謝常發親自倒了兩杯開水，將其中的一杯放在葉涵面前，這才坐到葉涵對面：“小葉，看見外面的地圖了嗎？有什麼想？”

葉涵遲疑片刻，答道：“沒想到況這麼嚴峻。”他事先設想了許多個會面版本，卻怎麼也沒想到，謝常發會問他這種問題。

“很意外嗎？”謝常發雙手叉放在腹前。

“非常意外……我能問個問題嗎？”

謝常發點點頭：“可以。”

葉涵正視謝常發的雙眼：“巨螳螂怎麼樣了？”

謝常發抿了抿，嘆道：“只消滅了一部分，我們相信，還有相當多的巨螳螂潛伏在城市周邊，居住在郊區的市民，隨時都有遭到襲擊的可能。”

“只是可能？”葉涵的聲音陡然提高一個八度，“那北興村算怎麼回事？”

謝常發咬咬牙：“目前有十七個鄉鎮村遭到巨螳螂襲擊，其中六個鄉鎮完全失去聯繫，八個鄉鎮的民兵正在和巨螳螂死磕，還有兩個被巨螳螂佔據的村子裡有幸存者，我們已經派出了救援力量，但是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救出來，包括我這個局長在。”

葉涵被一連串的數據驚呆了，愣愣地瞪大眼睛：“十七個？這麼多？”

“確實很多。”謝常發晗首承認，“巨螳螂出現得非常突然，襲擊同樣非常突然，要不是市裡爲了消滅巨蚊一直組織民兵嚴防死守，那八個鄉鎮很難堅持到現在……小葉，我必須謝謝你，謝謝你發現了巨螳螂的弱點，這一點對所有戰鬥在第一線的人都非常重要，很多人都會因爲你的發現而避免犧牲。”

葉涵了鼻子：“不用謝，我也是意外。”

“意外不意外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的發現起到了什麼樣的作用。”謝常發充分肯定葉涵的貢獻之後問道，“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葉涵苦笑，“還能有什麼打算，回老家找份工作過日子唄。”

“就沒點別的想法？”謝常發的語氣充滿鼓勵。

葉涵眼中詫異滿滿，謹慎地回答：“曾經有過，但是現實這東西，總是給你一棒子，再給你一棒子。”

這回到謝常發苦笑：“行了，咱們別繞圈子了，實話實說吧，暫時，或者說從現在開始的很長一段時間，你都不能離開鏡江。”

葉涵立馬急了：“爲什麼？”

“因爲鏡江已經被北都劃爲疫區。”謝常發說。

“啊？”葉涵大驚，“什麼疫區？”

“當然是蟲災。”謝常發不等葉涵發問，就主解釋道，“北都的生研究機構通過對比巨蟲和普通蟲子的dna，得出蟲子的積異常增大，是一種外在原因引起的基因變異。他們認爲這種變異有地域。鏡江是蟲災的起源地和重災區，也是北都確定的首批疫區之一。”

葉涵立即追問：“北都有什麼要求？封閉邊界？”

謝常發點了點頭：“北都決定封閉疫區邊界，暫時不允許任何人離開，只許進不許出。”

“這算什麼事啊？”葉涵氣急敗壞，“有病的是蟲子，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