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屋裡的人均是一驚。

老人家剛纔是氣昏頭了，現在反應過來，也覺得自己的話有失妥當，擔心外孫的，瞧見鬱明惠那些人看好戲不嫌事大，不願意們繼續輕賤孩子，顧不上穿了鞋子，走回去拉過宋傾城的手：“你有事，也是我們自己家的事，不勞煩別人替你心。”

“親家外婆……”鬱明蓉想打圓場。

外婆對還是留了些面：“今天就這樣吧，你們也忙了一下午，不用送了。”

說完，拉上宋傾城離開鬱家。

宋傾城的腹痛其實不怎麼明顯，只是當察覺到底下一陣溫熱，立馬產生不好的預，整顆心都懸了起來，沒走兩步，額頭冒出薄汗。

許阿姨所站的位置，剛好正對著宋傾城的背後。

臉驟變：“宋小姐的子……”

鬱明蓉急急的過去，瞧見宋傾城白上滲出跡，心中警鈴大作，生過孩子的人哪會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去準備車！”鬱明蓉拿了車鑰匙，匆匆出去。

打麻將的那幾個人，意識到這齣戲要波及自己，心裡也跟著慌起來。

有人輕聲咕噥：“不至於吧……”

話沒說完，被旁邊的同伴扯住角。

鬱明惠不復剛纔的好整以暇，素來不喜歡老二，卻不能拿老二怎麼樣，柿子還揀的來，恨屋及烏，自然要在親朋好友面前挑宋傾城的刺過過癮，沒想到會鬧到這個地步，又怕事後他們把責任推自己上，忍不住辯駁：“這孕婦當得，溫室裡的花朵也沒這麼貴。”

“你還說！”付敏難得緒外，瞪了一眼。

鬱明惠瞬間噤聲。

宋傾城並沒有暈過去。

從鬱家到醫院，一路上，痛楚陣陣襲來，出卻不多。

付敏安：“我看著不像小產，我懷鬱菁那會兒，也出現過這種況，當時嚇得大半夜往醫院跑，結果醫生說這是正常現象。”

“的確是這樣。”開車的鬱明蓉也說：“沒有止不住，可能是、道出。”

宋傾城扯了扯脣角，也想表現出沒事的樣子。

上車後，外婆就握著的手。

宋傾城發現老人的手很涼，知道外婆是心，低聲道：“我沒事，您不用擔心。”

外婆什麼也沒說，只是手上的力道重了重。

……

江遲已經等在急診大樓的門口。

他接到付敏的電話，第一時間從家裡往醫院趕。

得知出，怕況不樂觀，連婦產科的一把手都被他請過來。

宋傾城剛到醫院，立刻被送進b超室，江遲爲了解況，本著醫者父母心，也就沒有刻意避諱。

等待區，付敏安外婆：“您也別往壞想，我看傾城跟這孩子還是有母子緣的。”

“我不管其它，只要能好好的。”外婆面容憂愁。

鬱明蓉繳費回來，恰好有個醫生從b超室出來。

外婆站起，立刻上前詢問。

“醫生，孕婦有沒有事？”付敏跟著道。

裡面還在診斷，但大概況已經出來，這些是江醫生的‘家裡人’，所以負責b超的醫生也沒打腔，說了幾句實話：“胎囊變形，不見胎芽跟胎心，典型的胎停孕。”說著，嘆了口氣：“有些日子了，要儘快安排手。”

外婆的子晃了晃，有些接不了這個打擊，哪怕不是很懂什麼是胎停孕，也聽出是孩子沒保住的意思，老人家急急的問：“大人呢？大人有沒有怎麼樣？”

“的，要等化驗單出來。”醫生說完，離開了。

付敏趕扶住老人家。

外婆紅了眼圈，乾癟的囁喏幾下，許久才說出話來：“也是我氣糊塗了，明知道孕婦不能刺激。”

鬱明蓉道：“您別自責，醫生說是胎停孕，跟您沒一點關係。”

“可能這就是命吧。”老人家幽幽嘆息。

……

清宮手，是不需要麻醉的。

宋傾城躺在手檯上，腦海裡還想著中年醫生對江遲劈頭大罵的話：“你自己就是個醫生，不知道孕婦要定期做檢查？這都已經一個多星期，要不是這次出，這子宮以後就擺設了！”

江遲背了鍋，中年醫生也不聽他解釋，訓完人又去問宋傾城。

醫生的語氣十分冷淡，顯然看不慣這些年輕人不把孩子當回事的行爲，被問及以前是不是有過流產病史，宋傾城除了腹痛，還有些尷尬：“沒有，是第一次。”

“……”醫生瞅一下，眼神帶著些狐疑。

江遲急著問：“到底怎麼個況？”

“胎停孕，也就是胚胎死亡，以前沒有流過產，那就是子宮、染或分泌方面的問題，這原因多種多樣的，一時也說不清，還是先做手吧。”

宋傾城聽到‘胚胎死亡’幾個字，整個人如墜冰窖，加上醫生剛纔說已經一星期，特別怕出現誤診的況，低聲道：“我不久前在人民醫院做過孕檢，當時各項數據都在正常範圍。”

今天去鬱家沒揹包，要不然能把化驗單給醫生看看。

醫生聞言，出訝異的神。

可能是聽懂宋傾城的意思，醫生倒沒不高興，讓躺回去又檢查一遍，最終仍然確診爲胎停孕。

“有些況，不做b超是發現不了的。”

這是醫生最後說的話。

手的過程裡，宋傾城很清醒，覺到冰涼的械時，搭在旁邊的雙手緩緩攥。

醫生見一聲不吭，不像其做手的生，不是滴滴的泣就是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不由擡頭多瞧了幾眼，聲音從口罩後傳來：“孩子還是要自，你年紀不大，素質好，不表示真的沒半點傷害。”

宋傾城聽了，沒有說話，也沒有反應。

。

宋傾城不清楚手什麼時候結束的，明明有疼痛不適，卻因爲躺了太久，眼皮開始打架，意識跟著昏昏沉沉，到後來睡了過去。

再醒來，外面的天已經黑。

宋傾城發現自己還在醫院的病房，左手傳來涼意，低頭，看見手背上的輸針。

“醒了？”一道溫的聲從門口傳來。

宋傾城轉頭去，鬱明蓉正反手關門，另一手上拎著保溫杯。

鬱明蓉走過來：“我剛下樓去拿家裡送來的湯。”

一邊說一邊打開保溫杯，把湯倒進碗裡，臉上掛著淡淡的笑：“這是農村人家養的，土生土長的草，許阿姨買來後燉了好幾個小時，你現在子虛，正是要進補的時候，剛纔也跟醫生商量好了，讓你在這兒先住兩天。”

孩子沒了的事，鬱明蓉隻字未提。

宋傾城看著忙活的鬱明蓉，記起外婆，開口向鬱明蓉詢問。

鬱明蓉道：“放心吧，老人家沒事，一直在這裡陪著，剛纔被大嫂勸著去晚飯。”說著，把湯碗遞給牀上的人兒：“來，先把湯喝了。”

宋傾城背靠著枕頭，其實不，有些反胃的覺，但還是把碗接了過來。

鬱明蓉看緒不高，特別是在燈下，襯得宋傾城蒼白的臉近乎明，自己也是做母親的人，自然能理解失去孩子的心，哪怕小姑娘上什麼都不說，暗暗嘆了口氣：“你年紀還小，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次是個意外，過去的隨它過去，不要太耿耿於懷。”

宋傾城莞爾，不哭不鬧，反倒讓鬱明蓉對多了幾分心疼。

“大嫂已經給老二打過電話。”鬱明蓉出言安：“你當時沒醒，也就沒把你起來，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把養好，其它事等老二回來再說。”

沒一會兒，付敏回來了。

吃完飯，送老人回樓上病房，然後纔過來這裡。

付敏看到宋傾城已經醒過來，眉頭一鬆，好聲詢問了遍的，確定宋傾城沒什麼大礙，才放下心來。

哪怕孩子是因爲胎停孕纔沒的，但今天鬧出這麼一出，付敏覺得是自己辦事不力。

鬱明蓉打算留下來陪夜，宋傾城知道家裡有孩子，開口拒絕：“我真的沒事，可以照顧好自己，如果有問題，我會按鈴喊護士。”

見真不願意人陪著，鬱明蓉也沒再勉強。

付敏說：“我今晚不回去，就在樓上，有事給我打電話。”

這些年付敏爲了方便照顧丈夫，經常晚上都不回鬱家，而是睡在病房的休息間。

宋傾城點頭，脣邊出一抹淺笑。

……

付敏跟鬱明蓉離開後，宋傾城靠在牀頭，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回想今天發生的事，轉折太大，讓覺得有些不真實，千辛萬苦得來的東西，失去卻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

隔著被單，把手放在小腹的位置。

那裡的變化不大。

來去匆匆，不曾引起什麼靜。

好像還沒適應那種失去孩子的悲痛心理。

宋傾城在牀櫃頭上瞧見自己的手機，手拿過來，解鎖後點開通訊錄，翻到最後，看著鬱庭川的名字，過去半晌，又稍稍往上翻，給沈徹打了個電話。

沈徹來的很快，還帶來一份宵夜。

一進門，他就瞧見宋傾城正拿著手機玩消消樂。

“你倒是還有心。”沈徹悻悻道。

宋傾城擡頭，聞到粥的香味，也注意到沈徹穿著拖鞋，勾起脣角：“就這麼急著過來見我？”

“是啊，急死了！”

沈徹送一記白眼，把裝粥的外賣袋放到牀頭櫃上，發現手邊有一碗湯。

他扭頭問：“怎麼不喝？”

“有些油膩，提不起胃口。”宋傾城放下手機，探想看是什麼粥。

沈徹把按回去：“都這樣了，還不老實。”

“又不是生完孩子下不了牀，搞得我好像已經是半殘廢。”

沈徹諒是個病人，懶得跟鬥，拖過椅子坐在旁邊看著宋傾城喝粥，宋傾城可能是真沒胃口，粥喝的很慢，卻也沒有丟開調羹說不喝了。

沈徹看著偏蒼白的脣，終於忍不住問：“今天出什麼事了？怎麼孩子說沒就沒了？”

“不是今天沒的。”宋傾城沒擡頭：“胎停孕，今天才發現而已。”

病房裡，陷短暫的安靜。

過了好一會兒，沈徹纔開口：“你有沒有告訴鬱庭川？”

宋傾城說：“他家裡給打了電話。”

這種事，還是通過鬱家人傳到鬱庭川的耳裡……

本來就是因爲孩子纔要結的婚，現在孩子沒了，宋傾城在鬱家乃至鬱庭川那兒的境，可想而知會變得多麼尷尬。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沈徹問。

宋傾城擡眼，見他比自己還憂心，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不被逗樂：“沒打算，順其自然吧，總不至於殺了我給孩子償命。”

沈徹道：“要不，你給鬱庭川打個電話，跟他說明一下況，畢竟誰也沒想到會這樣。”他奪走宋傾城在用的調羹，把手機往手裡一塞：“打吧，剛好我在這兒，他要是興師問罪，我也能給你出謀劃策。”

“不打。”宋傾城把手機放回去：“沒什麼好說的，該知道的他都已經知道了。”

沈徹看這麼漫不經意，更加的放心不下，不想說喪氣話，但真的擔心沒了孩子要怎麼辦，還沒有登記，婚禮也沒舉行，現在這樣，隨時都能取消。

宋傾城突然道：“可能是我得意過頭，所以老天要懲罰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