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母是人民教師，可能算不上飽讀詩書，在爲人世方面，卻一直秉持著仁善的原則，宋傾城養在他們膝下，自然是被這樣教導長大的，哪怕後來被生活所難，骨子裡也沒忘記這種與人爲善的本質。

顧錦雲說到後來，聲量不斷提高，大有把事鬧大鬧開的意思。

在宋傾城的記憶裡，和顧錦云爲數不多的幾次見面，顧錦雲始終是高冷優雅的形象，何曾這樣緒激過？

而現在，顧錦雲滿臉慍意的跟兒子對峙，手不忘直指著，足可見對已經厭惡到無法忍耐的地步。

顧錦雲說著，又看向宋傾城，見對方面容還算平靜，心裡怒火燒的更旺，用詞上越發刻薄，全然不顧自己的修養，因爲常年在部隊工作，比起尋常的名門貴婦，上的氣度多了一凌厲，跟人爭論起來不把對方踩到腳底誓不罷休，哪怕那是自己的兒子。

顧衡聽著那些不堪目的話語，眼周泛紅，忘了怎麼反駁，只是不停道：“媽你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

顧錦雲的語氣強勢難擋，又因爲的文化程度高，駁斥起人來不帶重樣，輕而易舉就能把人進死衚衕，聞訊趕來的醫院保安，見的著氣度不凡，看連民警都來了，更加不敢妄。

走廊過道上的人越聚越多。

不管顧衡怎麼求，顧錦雲都不肯停下來，母子倆的爭執似要捅破天。

宋傾城努力讓自己鎮定，但說到底，也不過二十歲出頭，面對那樣的謾罵跟辱，沒辦法厚著臉皮當耳邊風，更做不到叉著腰站在走廊上跟顧錦雲冷嘲熱諷，或者衝過去跟顧錦雲扭打一團。

過道兩邊，看熱鬧的病人和家屬紛紛從房間出來。

宋傾城有種被當猴子圍觀的難堪，臉越來越紅，雙脣卻沒了，那邊，顧錦雲已經說到幾年前的事，像是在跟顧衡翻舊賬，又像是故意在說給圍觀的醫護人員跟病人聽，用的是南城本地方言，跟普通話很接近，不同於宋傾城這個外市人，更容易博得旁人的好跟支持。

顧衡見母親越說越離譜，不忍心慕的姑娘被這麼對待，要去拉母親的手，卻被顧錦雲狠狠甩開，顧錦雲怒其不爭的同時，更恨那個把兒子變這樣的人，當即把宋傾城兩年前爲了騙房怎麼接近兒子的事抖出來。

明明是男方苦追方的事，在顧錦雲的口中，了方不知恥的引。

宋傾城看向顧衡，不知道他當年是怎麼跟家裡說的，自己辱沒關係，外婆還在這住院，穩定緒後，快步走到顧錦雲的面前，剋制著自己的聲音：“阿姨，我從來沒讓顧衡買過房，如果有什麼誤會，我們可以到外面說清楚。”

說著，因爲心頭著急，下意識的去拉顧錦雲。

“誤會？我怎麼不知道有誤會？”顧錦雲正惱怒，反手推開宋傾城：“我今天過來，就是要問問你家裡長輩，是怎麼教育你的，竟然縱得你這樣禍害別人家庭！”

宋傾城被推得撞到椅子，膝蓋傳來疼痛，但無暇兼顧，聽顧錦雲提及外婆，無法保持冷靜：“你可以冤枉我，但不要牽扯到我家人上。”

“冤枉你？”顧錦雲冷笑，哪裡肯就這麼算了。

旁邊顧衡就差給母親跪下苦求，可是此時的顧錦雲，早已被怒意矇蔽雙眼，想著從小聽話懂事的兒子，被自己寄予厚的長子，竟被個藏毒又傷人還因此坐牢的人迷得暈頭轉向，兩年前就拿家裡的錢，一而再再而三忤逆不說，如今還讓懷孕五個月的未婚妻掉了孩子，那被引產出來的孩子早已型，是個男孩，不孝子還捧著手機跟姓宋的卿卿我我，渾然不顧傷心絕的未婚妻，這些事被顧錦雲一一的道出來。

宋傾城沒想到汪茗秀流產了，又見顧錦雲把自己坐牢的過往宣揚出來，一時間，只覺得如芒在背。

當年，顧衡是拿了錢來給外婆繳住院費。

那時候沈摯跟陸韻萱結婚，年輕氣盛，不想再靠陸家，顧衡來醫院那次，恰巧趕上護士催繳住院費，結果隔日上午，顧衡就送來兩萬塊現金，當時有給他打欠條，後來顧錦雲找了，讓離顧衡遠點，也想辦法湊出錢還了顧衡。

宋傾城並不知曉，那兩萬塊是顧衡從家裡拿出來的。

面對顧錦雲的咄咄人，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力。

“我們家有沒有拿你家的錢，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

不知何時，外婆從病房裡出來了。

老人的神不錯，上穿著病號服，因爲心臟不好，又患有哮，摘掉氧氣管後，說話有些大氣出小氣進。

對顧錦雲說的這句話，聲音不低，似乎消耗了不力氣，形有稍稍的不穩。

宋傾城見了，立刻跑過去，扶住巍巍的外婆。

顧錦雲閉了，只不過臉依舊難看。

想到顧錦雲那些話已經被老人聽去，宋傾城又尷尬又愧疚，不敢看外婆，只低聲道：“您先回房間，只是誤會，我會跟阿姨解釋清楚的。”

外婆不肯回去，看著顧錦雲開口，有氣無力的覺：“我自己的孩子我知道，就算我們家條件不如人，也不會做出這種騙人錢財的事，你在指責我家孩子前，要把事都查清楚，況且當時，是衡喜歡我家的孩子，我家孩子拒絕過他好幾次，連我都知道的事，你這個做母親的爲什麼只說我家孩子的不是？”

周圍看熱鬧的人裡，不乏長期住院的，也有醫護人員，知道這位老太太是知識分子，平時待人接極有素養，好像有個家境富裕的侄子，平時住院費都是他在繳，所以對老太太說的話頗爲贊同。

顧錦雲這輩子都沒被人指著鼻子說過半分不是，這會兒自然也不肯退讓：“說的倒好聽，我看你是爲老不尊，和著這小的一塊裝病騙錢，也就我家這傻兒子，纔會被你們騙的團團轉！”

宋傾城開口：“那兩萬塊錢我已經還給衡，當時也有打欠條。”

說著，目投向顧衡。

顧衡拉著母親，裡急急道：“傾城從來沒拿過我的錢，那兩萬塊，是我一定要借給，給我打的欠條還被我收在家裡，您要是不信，我回家拿給您看。”

“我看你是被哄得快要背祖忘宗了！”顧錦雲不信，怒極之下，看向外婆笑了笑：“老人家，照你說的，你家孩子是個好的，錯都在別人家的孩子，你這教育方式可不對，也難怪你這孩子，年紀小小又是吸毒又是打架鬥毆，看來跟恆遠的老總好……”

“阿姨！”宋傾城驀地出聲，直勾勾的看著顧錦雲：“你當年讓我做的，我都做到了，現在你們的家事，不該牽扯到我。”

顧錦雲冷笑：“怎麼，敢做還不讓人說了？”

猜測宋傾城可能還瞞著老人和鬱庭川好上的事，哪裡肯放過這個機會，恨不得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不顧兒子的勸撓跟懇求，似笑非笑的開口：“你既然都搭上了恆遠的老總，本事這麼了得，怎麼又纏著我兒子不放，我倒要打電話去問問鬱庭川，他是不是也知道你這麼朝三暮四，再看他還接不接這個婚了。”

“媽，你別說了。”顧衡苦苦的求道。

顧錦雲看著沒出息的兒子咬牙切齒：“這種人，還不知道被多男人睡過，爛貨一個，也就你把當個寶，要是被你外公知道，看他不打死你！”

外婆突然問：“什麼恆遠老總？”

說著，扭頭去看邊的傾城，握著外孫的手有些冰涼：“鬱庭川是誰？”

宋傾城紅了眼圈，卻不知道怎麼辯解。

“鬱庭川，恆遠老總，可是咱們南城的大老闆。老人家，你在這會兒隨便拉個人問問，要是不認識鬱庭川，那總該知道盛茂大廈，南城最高的樓，那就是恆遠名下的。”

顧錦雲打量了遍住院部的過道：“老人家，我聽說你常年住在這兒，以你家的經濟條件，恐怕支付不起住院費，不過你有個好外孫，所以不用愁錢的方面，肯定有辦法讓你過的舒舒坦坦。”

外婆的囁喏了幾下，不願意孫被辱，據理力爭：“我的住院費，一直是孩子叔叔出的，以前被人污衊藏毒，後來法律判了，我說什麼都不管用，但是現在，我不能讓你這樣往上潑髒水，當著這麼多人，壞了我孩子的名聲！”

顧錦雲冷笑：“連肚子都被人搞大了，還鬧到恆遠公司年會上，還用得著我潑髒水？我也懶得跟你們扯皮。”說著，扭頭對兩位民警道：“警察同志，我家確確實實了一大筆錢，剛纔的話你們聽到了，以前就拿過我兒子的錢，說到叔叔，嬸嬸就跟我講過，住在家裡時就整天勾引那叔叔，那些住院費怎麼來的，還用我說麼。既然我報了警，你們就該按章程辦事，等我給你們李局打電話，到時候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顧衡著強勢不講理的母親，又去看宋傾城忍的樣子，想攔住民警，卻被顧錦雲死死的拖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民警過去拿人。

宋傾城沒想到，葛文娟跟顧錦雲有過集，還在顧錦雲面前這樣誣衊自己。

下一刻，民警拽住的手臂，拽著要往外走。

宋傾城下意識掙扎，民警以爲想跑，其中一人拿出手銬要給戴上。

外婆目睹顧母的以權欺人，周圍沒人肯站出來阻止，求助無門，當下急火攻心，只覺間腥甜，哇的吐出一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