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章

放下電話後， 待了一會兒。

然後下床去櫃裡拿了換洗，洗了一個澡。

在洗手間裡待了半個小時， 很多時間， 都閉著眼睛，任由頭頂的水流過頭髮，眼睛， 鼻子， 。

思緒放空，過了會兒，回到房間， 打開門就看到安玥在裡面。安靜腳步停了停。

安玥坐在床上看著， 然後出手，「過來。」

安靜慢慢走過去，坐到邊。

雙手放在上。

安玥側過子，把手上煮的蛋慢慢的在臉上滾了滾， 輕輕地，安靜沒有一靜， 隻垂眸看著地板。

側面看，的睫長而， 小巧的鼻尖很， 隻側臉還有點印跡， 安玥斟酌了一會話語， 稍聲問：「你們...是被發現了嗎？」

安靜默了默， 抬頭， 淺笑著說：「這是遲早的事吧。」

其實早就知道。

這段在任何時候都有可能會被發現，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這麼急，這麼的讓人猝不及防，沒有一心裡準備。

安玥擔憂的看著，「那...你準備怎麼辦？」

安靜想了一會兒，然後轉頭靜靜地說：「我待會兒會出去和他說清楚的。」

安玥想問什麼，但張了張口，卻什麼話也沒說出口，比誰都清楚他們這一路以來是多麼的不容易，看著安靜，一天比一天笑的更開心，更開朗，更明。

現在，是到終點的時候了嗎。

安玥手頓了頓，愣愣地問：「要放棄了嗎？」

安靜沉默了一會兒，搖頭。

想了想，換了個話題，喊：「姐。」

「嗯？」

「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的。」

安玥轉頭：「什麼？」

「從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就一直以你為目標，當媽媽稱讚你的時候，我就想，我要比你做的更好，更完，讓你們都無話可說，我一直在努力地追著你，看著你，其實有時候想想，我為什麼要這麼累，我明明不是你...可是每當看到媽媽不滿意的表時，我又下定決心要加倍的用功，我想我總有一天會超過你的吧。」

安靜抱著膝蓋，默默的說著。

安玥怔怔地看著：「安靜...」

不知何時，覺得安靜長大了。

那個沉默語，跟著後著聲姐姐的孩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自己的小想法。

心裡萬般卻說不出滋味。

房間沒有開燈。

只有桌上一盞小夜燈散發著和的線，寧靜幽遠，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晃了晃。

「你真的很厲害，學習上，總是不用心，無論做什麼都是第一。」安靜吐了吐舌頭，調皮笑了笑：「其實，我暗地裡還嫉妒過你好幾次。你比我好的太多太多了，我實在是追不上你，每次就當我以為我超過了你的時候，你卻還是在我前面。」

安玥也笑開了，低頭剝著手裡的蛋殼，不以為然的說：「小孩誰都會有嫉妒的吧。我還羨慕你呢。」

安靜起了興趣，奇怪轉頭：「羨慕我什麼呢？」

「羨慕你和爸爸好啊。」

安玥哼了一聲，瞥一眼：「你這格多好啊，沉穩冷靜，能和爸爸下一天象棋也不會不耐煩，我就不行了，沒一會兒就懶得玩了，久而久之，爸爸就不找我隻和你下了，我漸漸的就發覺你倆只顧自己，不帶著我，那時候，我也拉不下臉和爸說，我們一起玩吧。」

安靜一頓，沒想到安玥會為了這種小到不能再小的事而吃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止不住的笑。

安玥冷著臉，有點難為的看著：「笑什麼笑，就允許你吃醋不允許我吃醋的嗎？」

安靜笑夠後，搖搖頭：「沒有啊，只是想不到我倆都這麼傻，都在鑽著牛角尖。」

兩人互相看了眼，又不約而同咧著笑了。

這還是兩人之間第一次互通心神。

不說不知道，其實大家都有不如意的地方。

只是也都沒說出口。

安玥輕聲問：「下去吃飯嗎，媽做好飯了？」

「不吃了，我等等就出去了。」

安玥角的笑淡下去，沉聲問：「你是認真的嗎。」

安靜輕聲說：「人生，總要做個選擇的。」

等安玥出去後，自己一個人又待了一會兒。

然後看時間差不多，就只帶上手機，出了門。

晚風輕吹著。

約定的時間是八點。

可六點就出門了。

其實也不想自己一個人在房間。

想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待著，走著，順便再想一些事。

和他約的地方，是上次他們待了一個晚上的那條河邊，覺得那裡很，不管是天邊的星月還是水面的波痕，都清澈無暇。

一邊走一邊想著他們一路以來的經歷。

夏日的傍晚，天空還沒完全黑，遠的天邊火燒雲，薄薄的染上了紅暈。

想起陳述對說過的話，每一句都特別有印象。

他會給買屬於自己一個人的小蛋糕。

他說隻喝朋友送的水。

他第一次幫系鞋帶的人是。

他說過，從來不會對失。

他說會永遠喜歡自己。

不知怎麼，走著走著。眼淚就出來了。

無知無覺。

皺眉，抬手用力掉臉上的淚水。

不許哭。

以後不能再哭了。

安靜停了停，繼續往前走。

抬眼的瞬間，呼吸一窒。

那邊的長椅上，陳述坐在那，他頭髮好像長了，細碎的黑髮垂在額前，手肘支在膝蓋上，一手隨意的拿著手機，一手自然垂下。

臉上沒什麼緒，就這樣著河面，一不。

安靜抿了抿。明明和他約在了八點相見。

低頭看了眼手機，才剛過七點，他就到了，甚至比來的還早，安靜手指了，看了他側臉好一會兒，才走上前。

沒有喊他，就這樣靠近他。

可沒留意到腳下一枯枝，踩上去一聲響。

明明很細小的聲音，卻在這寧靜的一角被無限放大，陳述了，側目朝看過來，安靜僵了一瞬，角淺笑起來：「這次，居然被你發現了。」

陳述沒笑，站了起來，看著走近。

直到走到前面，才皺眉的開口：「你前面電話聲音怎麼了？是冒了麼，我有點擔心。」

他打完籃球剛到家，就接到了的電話。

雖然極力掩飾平靜，但他還是覺到了不對勁，電話裡的聲音有一抖，不像平常的模樣。

他很擔心，問，也只是說見面再說。

所以剛到家，沒有一停頓，他回房間，也來不及和母親打招呼，只是把校服換下，換了個簡單的服就出了門。

陳述視線在臉上探了探。

安靜還沒說話，就見陳述眉頭狠狠地擰起，嘖了一聲，手了的臉，凝著，問：「你臉怎麼了？」

安靜抬手遮著臉，皮白，雖然印子已經很淺了，但還留有一點痕跡，也知道本瞞不過陳述的眼睛。

「沒事的。」

陳述沒聽的話，他走近，雙手把的臉抬起。

仔細的對著瞧了瞧，越看臉越暗，額頭青筋暴起。明明回家前還好好的，可是回了一趟家就約見面，電話裡緒也不對勁。

他沉著語氣問：「誰打的？」

安靜把他的手拉下：「陳述，我有話對你說。」

「誰打的？」他執著不修，眼裡有些凝起的冷意。

安靜沒說話。

「你媽？」陳述瞇著眼，想了一番，也只有這個猜測。

安靜沒否認，隻強打起神，換了個話題，一臉輕鬆的說：「不，去吃點東西吧。」

陳述鬱著一張臉，沒說話。

心裡好像清楚了一些事。

安靜拉著他的手臂，笑著說：「走啦，你不，我都了，陪我去吃點東西吧。」

說著，還了肚子。

陳述沒忍住，還是跟著走了。

安靜想喝點粥，他們就去了一家粥店。

點了一碗粥和一些吃的，等餐的期間，安靜就一直在逗陳述笑，說著自己的事，同學的事，安玥的事，還有在網上看過的冷笑話。

陳述沒接梗，安靜就一直說一邊破自己的梗，然後想了想覺得太好笑，就自己一個人笑了一會兒。

陳述坐在對面，不茍言笑，角了，看著的臉，什麼話都沒說，只問了一句：「疼麼？」

安靜角的笑淡下去。

正好這時老闆把食端了上來，安靜低頭，用勺子搖了搖熱氣騰騰的粥，說：「不疼的，陳述。」

陳述側著臉，吸一口氣，手裡握著手機，的攥住。

這種覺不控制。

太難了。

喝了幾口粥，肚子裡仿佛這才有了暖氣。

不是空的了。

安靜抬頭，看著他面前的食，見還是原來的樣子，一口都沒，問：「你不吃麼？」

陳述緩緩搖頭。

安靜笑笑。

於是也不管他，就這麼低頭慢慢喝著滾燙的粥，桌上的小籠包也一口一個地塞進裡去，吃到後面，陳述皺眉說：「別吃了。」

安靜沒說話，繼續吃東西。

陳述不忍心再看下去，他傾的握住的手，抬眼輕聲說：「安靜，吃不下就不要再吃了。」

安靜搖了搖頭，只一瞬不瞬地看著碗裡，努力睜大眼睛，讓眼淚自己憋回去，心裡噎住，好像心臟都要裂開，低著頭抖的說：「陳述...我們都太年輕了。」

到了這瞬間，安靜心裡還是忍不住難。

話都好像都說不完整。

手中抖，快要握不住勺子了。

陳述沒說話，他快速地起走到邊，蹲下，仰頭看著，手抓了的手臂：「安靜，別哭。」

你一直哭，我會心疼。

所以別哭了，我不了。

小小的店鋪，只有零星幾人。

慘白的燈照著每一個角落。

低頭吃飯的人看了他們這桌一眼，眼珠轉了轉，又回頭抓去吃自己的食，每天生活節奏都很忙，時間都是出來的。

「沒事的，不怕年輕，我們一起長大就行了。」

陳述心裡狠狠地揪著，仿佛要不過氣來似的，但他還是溫的著安靜臉上的眼淚，皮的溫熱傳來，他起，結了賬，然後帶著安靜走了出去。

走到一便利店門口，他自己進去讓安靜等在門口。

風，冷冷清清的從四傳來，明明夏日的傍晚。

安靜卻覺得有點冷。

把服拉鍊拉到最頂端，無聊的站了一會兒，視線左右四顧，然後仰頭看了看天空，今晚很慘，沒有一顆星星，漆黑淡薄的夜空。

只有一彎月懸掛著，傾瀉著幽幽的月。

頭抬著，閉上眼睛，著萬。

風從穿過，覺自己的輕了不。

陳述出來，就看到安靜清瘦單薄的背影，晃了一晃，他有種錯覺，好像一眨眼，就要消失不見了。

他走過去，把手裡的礦泉水放到的臉側，了。

安靜了，睜開眼，見是他，笑了起來。

手接過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陳述斂眉，垂眼拆開包裝紙，遞給了一張紙巾。

安靜歪著頭，故意調笑說：

「我沒有眼淚啦，不用的。」

陳述不發一言，點點頭，手垂了下去。

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挲著紙張。

兩人漠然的站了一會兒。

誰都沒說話。

安靜看著腳尖，碾了碾地上的小石子，了，輕聲說：「陳述，我要回家了。」

陳述緩緩抬眼，看了一會兒，心複雜的說：

「我送你。」

安靜搖搖頭，瞇起眼，把漂到邊的發勾到後面，「這次，讓我自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