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瑤說完，迅速將手收回。

藺效脣上還留著溫熱掌心的，思維凝滯了一瞬，見沁瑤轉過復往前去，忙一把捉住的胳膊。

“什麼大邪？你怎麼會跑到這個地道里來的？”他極力忽略腦子裡那些不合時宜的綺念，低嗓音道。

地道狹窄，容納一個人綽綽有餘，但若兩人靠在一，難免顯得仄。

沁瑤覺得藺效說話時氣息就在耳畔似的，得耳不自覺一紅，忙不自在地側了側，微微拉開這過分親的距離。

穩了穩心神，低聲道：“此刻不宜多說，我方纔已在地道出口布了結界，那邪暫時發現不了我們，但我須得儘快去請師父來此對付那邪。”

先前在雙燕巷，沁瑤猝然發現馮初月被鬼掉了包，驚怒加，憤而出手，那鬼故技重施，仍想像上回那樣用一雙鬼爪掐住沁瑤的脖子，可沁瑤吃過一次大虧，怎會再讓得逞？不等近，便二話不說施出噬魂。

那鬼卻遠比沁瑤想象得要了得，被噬魂火一，非但沒有魂飛魄散，竟旋即化爲一團黑影遁走了。

沁瑤心下記掛馮初月的下落，一路追不捨，直追出了小半個長安城，眼見一時半刻捉它不住，便要放煙火棒施救，誰知往懷中一掏，才發現自己的火摺子不知什麼時候失了。

等沁瑤跟巡夜的武侯借了火摺子，那鬼卻又繞回雙燕巷，飛那座老宅的高牆，就此不見了。

沁瑤心下大起疑，尋常邪祟傷之後，通常會遁回老窩休養生息，那鬼繞了一大圈，到最後，不去靖海侯府找秦侯爺，卻仍回了這所老宅，莫非這所老宅纔是它的藏之不？

沁瑤隨後便在在宅子花園裡細細找尋，卻一無所獲，一直尋到方纔和馮初月藏的那株古樹下，懷中羅盤纔有了靜，本以爲樹下有什麼滋養那鬼的陣法，沒想到四索了一會，竟無意中發現地下有個幽深的地道。

一路沿著地道前行，走了不知多久，好不容易到得出口，那地道外卻不只方纔那鬼，竟還另有大邪祟，遠比想得難對付。

沁瑤見別說救出馮初月，恐怕連自己都得折在對方手裡，只好沿原路返回，釋放煙火棒向師父師兄求救。

“阿瑤，是你嗎？”後傳來清虛子的聲音，他耳力過人，早早便聽到藺效在跟人低聲說話，那人的語氣聲調顯見得便是沁瑤。

“師父。”沁瑤面上一喜，怕師父黑暗中難行，忙點亮火折。

清虛子到了近前，就著火迅速打量一番沁瑤，見徒弟安然無恙，這才鬆了口氣，開口道：“方纔你放了煙火，不在原等著，怎又跑回地道？害得咱們一頓好找。”

“原以爲你們須得好些時候才能趕到，我擔心馮初月被那兩個邪所傷，便仍回了地道盯著邪，萬萬沒想到你們會這麼快就來了。”

非但如此，更不會想到人一旦下到地道，那地道口會自行關閉，若不仔細察看，斷然發現不了口的。

清虛子心緒複雜地看一眼藺效，倒多虧了此人機敏，否則只怕他們到此時還未找到沁瑤呢。

這時阿寒也到了，見到沁瑤，先是大喜，隨後又愧又悔，要不是他今夜懶未陪著沁瑤一起巡夜，怎會好端端地生出這場風波？

剛要開口說話，地道前方忽驟然傳來一聲怪響，彷彿有什麼東西用指甲劃過牆壁，聲音雖不算大，卻格外森刺耳，直如劃在人的心上。

下一刻，便有什麼東西沿著地道飛一般朝衆人襲來，來勢又兇又急，眼看便要將撞上最前方的沁瑤。

四人同時如臨大敵，清虛子迅疾地從袖中出一張符紙，口唸破地獄咒，腳踏步罡踏斗，清喝道：“破——”

原本輕飄飄的符紙瞬間變得筆直，如被無形中的疾風所牽引，直直迎向來。

“嗤——”黑暗中隨即傳來一陣皮燒焦的味道，那東西卻測測發出一聲怪笑，來勢未有稍減，直直抓向沁瑤。

沁瑤早在聽到異響時便開始催咒，奈何早前爲對付鬼已放過一次火龍，此時力尚未恢復，靈力不繼，火龍便有些懶洋洋的，半天都沒從噬魂鈴裡探出來。

眼看著那東西近，沁瑤汗珠從鬢髮上滾滾而落，暗中破口大罵這三龍太不靠譜。

正急得抓耳撓腮，後忽傳來嗡嗡劍聲，寒一閃，有什麼鋒芒極利的東西著的袖，刺向已到前的邪。

與此同時，清虛子的拂塵破空而至，狠狠擊打在那邪上。

便聽那東西淒厲的發出一聲怪，來勢一頓，迅速往後退去。

藺效一擊得手，並不猶豫，提了劍越過沁瑤，怕那邪逃跑，一路追不捨，轉眼便到了地道盡頭。

四周一片死寂，再覺不到方纔那令人窒息的邪之氣，那東西顯見得已不在地道中。

眼前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唯獨頭頂上出些亮，藺效心下明白，恐怕那亮便是沁瑤所說的地道出口了。

“世子——”沁瑤這時候追到了藺效旁，擡頭張一番，道：“咱們頭頂上有塊薄板，推開後便可出去，但我擔心那兩個邪守在外，咱們須得小心應對。”

“無妨。”藺效沉聲道，“你留在此，我出去看看。”說完，在牆上索一番，果然如同來時一樣，牆壁上有一排供人上下的扶梯，直通向那微微著亮的地道頂。

沁瑤怎肯讓藺效獨自一人以試險，悄悄試探一番靈力，發現自己終於又能催噬魂鈴了，忙放出三龍纏住藺效，護他個周全。

藺效微微怔了怔，心上彷彿有春三月的微風拂過，每一都變得熨無比，雖然不是很合時宜，仍忍不住回頭笑著看一眼沁瑤。

到了頂，藺效沿著那亮四索一番，果然到一塊鬆的薄板，板並不厚重，輕輕巧巧便得以掀開。

沁瑤和清虛子等人在地下看了，忽生出一種怪異的覺。

沁瑤早前便有些疑，此時更是萬般不解，按說那兩個邪一邪，無論去何都能來去自如，並不需要這地道來掩蔽行蹤，可見得這地道多半是靖海侯爲了行事方便所挖的。

可他行事那般謹慎，周全，毫無破綻，既已挖了地道，爲何不安置兩塊更爲厚重的地道門板、甚或石板鐵板呢？這麼輕巧的兩塊薄板，輕易便能被人推開，就不怕哪天被人發現了地道，功虧一簣？

沁瑤想了一會，有個猜測，會不會平常出地道的不止秦徵一人？而那人不比秦徵懷武藝，雖然常常來去，卻因力氣不足，推不開厚重的門板，是以秦徵只能放置輕巧的薄板，以方便那人出。

也就是說，秦徵還有個同夥？

可是——沁瑤暗自皺眉，這人會是誰呢？

正想著，頭頂傳來藺效的聲音：“阿瑤。”聲音平靜，顯見得外面並無異樣。

沁瑤忙應了一聲，和清虛子等人出了地道。

清虛子和阿寒四一看，見眼前竟是一座破落的小廟，難得殿中竟點著一隻蠟燭，將周遭照得忽明忽暗。雕粱結滿蛛網，廟堂正中原本供奉的神像早已斑駁褪，歪在一邊，燭臺香爐更是散落得到都是。

殿中案幾桌椅大多斷的斷，破的破，全不能坐臥，唯有神像座下放著一張長桌，鋪著一張杏黃的牀布，上面跡斑斑。

沁瑤收回火龍，看向那浸染著大團大團暗黑跡的牀布，心裡忽產生一種極爲不舒服的異，方纔在地道口往外匆匆一瞥，看到那名大邪的形貌後，駭然一驚，迅速退回了地道，因而未能仔細打量這廟中景。如今看這長桌上的形，莫非那幾名子就是在此被挖候割鼻的？

清虛子也注意到了這張長桌，揮拂塵走至近前，繞著那長桌緩緩而行，忽像發現了什麼，腳步一頓，蹲下子看向地面。

便見地上厚厚積塵中散著許多大小不一的腳印，有靴印，有子的繡鞋印，雜錯，無法一一分辨。

但當中一個腳印顯得尤爲目，不但大若團扇，且只有四趾，腳趾前端十分尖銳，猶如利刃。

清虛子看清這這似人似的腳印，面大變，擡頭看向沁瑤道：“不好，難道你方纔見到的竟是羅剎！”

他話音未落，樑上忽有東西發出一聲尖嘯，一道巨大的黑影朝他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