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想起“咯吱咯吱”牀榻搖的聲音，間或夾雜著其他，令人面紅耳赤。

……

宮裡的水榭裡，季淑然與姜瑤一干人，仍舊在安心賞荷。

柳夫人見四下都沒看到姜梨的影，問柳絮：“姜二小姐怎麼不見了？”

柳絮道：“說是頭暈，去茶室裡歇息一會兒。”說罷又搖了搖頭，十分不解的樣子，“今日看也沒喝幾杯，怎的酒量如此之淺？”

柳夫人皺了皺眉，不知爲何，心中有些不安。但左右又無事，只得暫且如常與人說笑。

季淑然正微笑著聽諸位夫人恭維姜瑤，忽而邊的孫嬤嬤走上前來，俯在季淑然耳邊說了什麼，季淑然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歡喜。

季陳氏也朝季淑然看過來，見季淑然笑容滿意，便也跟著笑著點了點頭。

一邊的盧氏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再看看姜梨空著的位置，有些了悟，故意挨近了些季淑然，道：“大嫂，怎的梨丫頭還沒回來？”

“梨兒說頭暈的厲害，”季淑然笑道：“不想酒量如此淺，也是了，之前在青城山呆了八年，庵堂裡不能飲酒，沒喝過甚麼酒，是以纔會被一點果子釀醉倒。”

卻是又提起姜梨當初因殺母弒弟被趕出府門的事。

周圍的夫人小聲議論起來。

盧氏心中冷笑，卻是不願意看季淑然春風得意的模樣，遂又道：“我看還是尋幾個下人去守著梨丫頭，宮裡這麼大，又是頭一遭進宮，切莫迷路了。”

“無事的。”季淑然笑的寬和，“左右玉娥也和在一，況且不是沒有引路的宮。弟妹可是怕宮裡不安全，宮裡都是有侍衛把手，不會不安全的。”

盧氏語塞，再怎麼也不能懷疑宮裡不安全，太后可都在這裡。況且伴隨著這句話，盧氏見遠的麗嬪也看了自己一樣，心中一凜，面上登時出一個笑容，和氣的答道：“我就是擔心孩子們，大嫂說得對，沒事的。”

雖然盧氏的孃家也不錯，可到底不能和如今的季家相提並論，且不說別的，季家這位麗嬪可是深洪孝帝盛寵，誰能比？誰敢比？

識時務者爲俊傑。

季淑然此刻十分歡喜，歡喜到連盧氏故意的挑釁也不在意了。方纔得了消息，姜梨和葉世傑都去了茶室，葉世傑和姜梨都被下了藥，屋裡也點了催香，想來正是纏綿的時候。

再過一陣子，人證證俱在的時候，們就能順理章的找個藉口，“發現”姜梨和葉世傑的，將這樁醜事暴於人前了。

姜梨的死期到了，季淑然角的笑容格外溫，著姜瑤烏黑的髮，心中盡是勝者的喜悅。

姜家本來就不該有兩位嫡，的兒，只能是姜家獨一無二的千金。姜梨什麼都無法和姜瑤爭，無論是姜元柏的寵，還是大房嫡的份，亦或是未來的夫婿。

姜梨統統都要讓出來。

……

宮裡的長廊靜悄悄的。

屋檐下掛著琉璃燈，在夜風的吹拂中燈火微微晃，的影子都帶著些旖旎生香的味道。

皇宮很大，姜梨走的很慢。

並不急於去看姜玉娥和周彥邦能否“在一起”，因著心裡有數。如姜玉娥這般出低微卻又不安分的人來說，心思最爲活絡，只要稍加點撥，不怕姜玉娥想不到那一面去。

姜梨微微嘆息。

華的宮殿裡，夜裡掩蓋了太多骯髒的事。焉知這奼紫嫣紅的花壇地下，花泥是否又是累累骸骨？

倒也不怕走錯路，自過目不忘，這樣的來路走一遍也就認識了。清涼的晚風吹到的臉上，很奇怪，姜梨並沒有報復的喜悅和激，和季淑然難以自持的得意不同，這一刻，竟出離的平靜。

季淑然母對於姜梨來說，到底是一個陌生人。陌生人之間的恨，自然激不起心中多大的波。之所以會這麼做，無非是爲可憐的姜二小姐鳴不平，還有好子的人被激怒之下的反擊。

但心最恨的，還是沈玉容和永寧公主。

不必想，姜梨也知道，沈玉容和永寧公主此刻一定是藉著宮宴的機會在幽會了。只是沈玉容不比姜玉娥，生警惕，做事仔細，而永寧公主會有無數的人爲遮掩把守，是以他們的醜事，這會兒暫且揭不開。

姜梨心下憾。

忍著去接近敵人，只能徐徐圖之，然而要按捺著海深仇微笑以對，又實在太強人所難。

心裡正想著，忽然見對面的花壇裡，有兩個悉的影。

應當是家小姐與丫鬟，那家小姐打扮的極是華貴，是頭上那一支琺瑯五彩相思釵，也要值好幾百兩銀子。在今日宮宴前來的小姐中，這一位至可以排的上前次。

只是打扮富貴的這位小姐，此刻卻像是心並不怎麼爽利。只道：“那些人說話忒無趣，讚我的話也聽膩了，無非就是想借我打聽大哥的事，也不瞧瞧自己，我大哥豈是他們能攀上的？”

姜梨本來微笑著聽著子的抱怨，此話一聽，角的微笑漸漸淡薄了下來。

那子不是別人，正是沈玉容的妹妹，的小姑子，沈如雲。

沈如雲這會兒應該是自己跑出來氣，沒有與沈母呆在一。姜梨回想起沈如雲方纔說的話，心裡就忍不住想要冷笑。

今日來的都是朝廷命的千金們，再不濟，也是高門戶小姐，沈如雲好大的口氣，沈玉容這樣的份，一沒有爵位，而沒有父輩封廕庇，雖是青年才俊，但到底一人勢力單薄些。燕京城裡家世比沈玉容好的貴族子弟數不勝數，沈如雲竟覺得這些全都比不上沈玉容。

姜梨心中瞭然，沈如雲這麼說，並非是因爲真的以爲沈玉容有多了不得，而是因爲在沈如雲的心裡，的嫂子，只有金枝玉葉的皇家公主永寧纔有資格當。那些大臣的兒，又怎麼能和永寧公主相比？倒是自然而然的認爲能配得上自己大哥的，只有皇親國戚。

在這一剎那，姜梨的心裡，忽然浮現起一個奇妙的念頭。

知道沈如雲的心思，就譬如這會兒沈如雲出來氣，姜梨肯定，定是因爲見不到周彥邦的緣故。既然知道沈如雲的，倘若不利用一番，倒是對不起們前生的姑嫂關係了。

想到這裡，姜梨微微一笑，緩緩而出，喚道：“沈姑娘。”

沈如雲正生著悶氣，冷不防聽見有人喊自己，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見是姜梨，眉頭一皺，勉強回了個：“姜二小姐。”

沈如雲是知道這位姜二小姐的，於公於私，都不喜歡姜梨。姜梨曾經是周彥邦的未婚妻，只這一條，就足以讓沈如雲不待見姜梨。況且姜梨當初還殺母弒弟，這樣名聲可怕的人，最好還是好打道。若是以前，沈如雲對上姜梨，定會諷刺幾句。但自從姜梨回京，校驗上大出風頭，在姜家的地位也不若旁人想的那般低賤，漸漸地也沒人敢小看這位姜二小姐了。

雖然沈如雲藉著沈玉容的勢囂張跋扈，但姜元柏是當朝首輔，沈玉容還差得遠了。

姜梨對沈如雲笑道：“沈姑娘怎麼出來了？”

沈如雲驕橫的回答：“你不也出來了嗎？”

姜梨心下微微詫異，雖然曉得這位小姑子十分驕縱，但當初也僅僅是對薛芳菲而言，在外面，沈如雲可乖巧的很。

有句話狗仗人勢，如今姜梨算是領教了。看來隨著沈玉容升，沈如雲的脾氣也長了不。

姜梨搖頭：“我是因著喝多了果子釀，頭有些暈，出來吹吹風醒醒酒而已。”說著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噗嗤”一笑，道：“今夜還真是有緣，三番五次的遇著人。方纔我還看見了周世子，沒想到眼下又看到了沈姑娘。”

“周世子？”沈如雲本來有些不耐煩聽姜梨說話，聽到“周世子”三個字卻立刻神了起來，急急地追問：“可是寧遠侯世子？”

“正是。”

沈如雲狐疑的打量了一番姜梨，想到姜梨之前和周彥邦的關係，酸酸的道：“你與周世子倒是關係匪淺。”

姜梨失笑：“並非如此，只是偶然見到罷了。周世子正要去東園毓秀閣小憩一會兒，我們纔會撞見的。”指了個方向，“喏，就在那邊。”

“東園毓秀閣？”沈如雲問。

“不錯，我看周世子也飲了不酒，大約是子不舒服。”姜梨笑道：“不過我現在要回母親邊去了，沈姑娘等會也早些回去吧，外面風涼。”說完，便與沈如雲道了別，轉離開了。

沈如雲在原地呆呆站著，神晴不定，一直咬著脣，似乎難以抉擇。

邊的丫鬟有些害怕，小聲問道：“小姐，現在……”

“走，我們去東園毓秀閣。”沈如雲下定決心。

“小姐，這樣不好吧。”丫鬟倒還是有些分寸。

“有什麼好不好的！我只是恰好過去，撞見他罷了！”沈如雲厲聲喝道，隨即就帶著丫鬟往東園毓秀閣的方向走去。

主僕二人走後，方纔的花園裡，姜梨從月季叢後站了出來。

沈如雲果真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