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紀大了，平日裡明湛也沒差使派他，不過夏天的冰冬天的炭，從未虧待過溫公公。這位老公公也會生活，夏天貓在屋裡避暑，冬天就在小院兒裡曬太，一直不錯。

溫公公的背有些駝了，習慣的貓著子，恭敬的問，“殿下老奴來，不知有何差遣？”

“不是差遣。”他來帝都時並沒有想著把溫公公帶在邊，老頭子年紀大了，何必千裡顛簸，還是衛王妃堅持，衛王妃臉平靜，說出的話讓明湛心驚跳好些天，平平靜靜的說，“明湛，此去帝都，假如你想爭一爭皇位，有事，可以問溫公公。他原是方皇後邊的一個小首領太監，方皇後去逝後，樹倒猢猻散，也是方皇後托我護他一護。這個人，可用。”

明湛猶豫了會兒，問道，“聽母親說公公在先帝時就在宮裡當差，我是想問問公公，你可知道阮鴻飛？”

“阮鴻飛是先帝時的狀元。”溫公公說話的節奏不不慢，吐字還很清楚，“這些事，想來殿下已經很清楚了。不過，他還有另一個份。他是先帝與小宋夫人所生，確切的說，阮鴻飛也是一位皇子。”

“小宋夫人又要追溯到很多年前了，其實小宋夫人並不是北威侯原配，北威侯的原配是宋夫人，這位小宋夫人是宋夫人的親妹妹。當時宋夫人留下一，難產過世，小宋夫人選妃，從宮裡遴選嫁給了北威侯。”溫公公道，“那時候，我剛做了個太監裡的小頭頭，聽人說，小宋夫人是帝都出名的人兒，皇後娘娘藏了私心，是故意不給先帝納小宋夫人為妃的。”

“先帝與皇後一向很好，奴才有幸見過小宋夫人一面，說句唐突的話，的確是國天香，阮鴻飛的模樣多有與小宋夫人肖似之。”溫公公道，“不知小宋夫人如何勾引了先帝，就懷了龍胎。小宋夫人一直想母以子貴，踏宮門，這是個野心的人。皇後娘娘怎會讓如願，何況本是朝廷誥命，先帝的臉又往哪兒擱呢？先帝聽從了皇後娘娘的勸告，並未讓宮闈。此事，因瞞得，也沒有多人知道。”

明湛聞此驚天辛，張口結舌道，“天哪，那皇伯父與父王可知道？這麼說，阮鴻飛豈不是我的叔叔麼？”

“阮鴻飛上有先帝的脈，正是先帝與王爺同父異母的弟弟，按輩份，殿下的確是要稱他一聲叔叔的。”溫公公道，“不過殿下放心，他來路不明，如今又做過這種倒行逆施之事，斷然做不了皇帝的。”

明湛連連擺手，“你可別誤會，我沒那心思。”

溫公公難得的笑起來，“殿下，恕奴才多，殿下您與二皇子多有沖突之。依殿下的人才，雖沒有上位之心，不過殿下並不是能得了委屈之人。首先，殿下一心想救皇上、王爺困，只此一件，您與二皇子必有一爭。襄王無意，神有心。”

明湛真想暈過去，不得不提醒道，“你這是什麼話啊，又扯到襄王神上。”差了吧！

溫公公笑，“殿下不必存什麼心，只看天意吧。”繼而悠悠一歎道，“當年，方皇後在先太子上下了多苦心，無奈，先太子不。又有其他幾位皇子，出才並不差。結果卻是皇上與王爺坐了天下。若不是魏太後出夠低、人也簡單、笨一些，模樣偏又生的巧，方皇後怎會允伺候先帝。當時像魏太後這樣宮的宮人，千上萬，魏太後除了模樣巧，並無可取之，偏就主慈寧宮，母慈天下，不得不說是天意。”

“你這天天在屋裡歇涼的，倒什麼都知道啊。”明湛刺溫老頭兒一句。

溫公公倒不懼，笑道，“奴才自小宮，在宮裡呆了半輩子，又跟在王妃邊兒，在王府呆了半輩子。有些事，見多了，也就知道了。”

“那你說說，這次皇上、父王到底有沒有危險？”

“唉，這個阮鴻飛年輕時便桀驁不馴，當年方皇後的才幹想收服他尚且不易。”溫公公歎道，“他倒是一直跟皇上、王爺走的近，後來，方皇後實在忌憚他，也是示意皇上、王爺手，不想卻被皇上、王爺早有貳心，一箭三貂，漁翁得利。他後來遇到那種事，恨皇上、王爺是一定的。要老奴說一句，他才幹本事都是極不錯的，心積慮多年，朝皇上回來，殿下若想救出皇上、王爺是極艱難的。”

“不過，這件事，殿下有三把握。其餘七，還要看阮鴻飛的意思。”溫公公道，“他行事向來人無跡可尋，難以預測。”

明湛不服氣的問，“我只有三把握？”

溫公公小聲而快速的問一句，“殿下真想王爺回來麼？”

明湛的臉刷的就黑了，“你這是什麼話。我跟他是不大對眼，脾氣也不合，說起來他平時對我只有一分好、卻有九分壞，就這樣，我還要救他，這就夠讓人鬱悶的，你還當我別有居心！”頓了一頓，明湛晦氣道，“他哪怕喝口水自己嗆死呢，我不希他落別人手裡。”

“當年小宋夫人病危，阮鴻飛從平侯的軍曾在宮裡與先帝大吵一架。他對先帝說‘做了不敢承認，如今只是你去瞧一眼，死前只有這一個心願。’，先帝雖沒去，卻很喜歡阮鴻飛，對方皇後說他‘有有義’。”溫公公搖頭道，“阮鴻飛雖是皇子，這個份永遠不能見，甚至因為這個份失去一切。”

“殿下要小心，不是每個人都擔得起‘有有義’四個字的。”溫公公歎道，“奴才看殿下其實多有與阮鴻飛相似之，阮鴻飛會不會殺害皇上王爺，只要殿下將心比心，一問便知。”

這老家夥，明湛謙虛道，“你把我比做誰不好，怎麼把我比做一個叛逆。”

溫公公卻不認同這句話，駁明湛一句，“這說起來，是家人的家事。皇位相爭，自來是你死我活。勝者，萬人之上；敗者，骨無存。只有當殿下為勝利的一方，您方能給阮鴻飛定為‘叛逆’。”

“若是殿下敗了，不但奴才等微末之人灰飛煙滅，就是雲南的王妃娘娘，也要到牽連。”溫公公道，“如果氏人阮鴻飛殺個幹淨，他份也就能見了。介時，叛逆一詞，自然另有定。”

明湛給溫公公不慍不火的話差點兒把肺葉子頂出來，暗罵一句——老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