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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王爺》 楊濯

像範維、展駿等都是在昆明城有自己家的宅子,老爹在外頭打仗,其實老娘祖宗們都在昆明城呢,這年頭,就是這個規矩,拿你老子娘做人質,不然你舉家投了敵可怎麼辦?

像黎冰,他以前都在帝都,昆明城沒房,明湛對邊人從來大方,賞了黎冰一套宅子,不過黎冰為了工作方便,常住在王府。

楊濯的出不錯,且他家是N代單傳,傳到他這輩時,祖父外祖父一代全死,除了親爹,就單蹦一個舅舅是親人。昆明城有宅子有祖業,只是楊濯回去也就他一個和若幹僕從,於是,楊濯也申請住在王府。

明湛特意了空來他小院兒裡瞧上一瞧,兩進的院子,算不上大,只是依著楊濯的份,能在王府裡分到一個這樣的院子,也實在不小了。

王府中的人早有默契,世子的人,要優先優選的安排。所以,這院裡一應用件都是好的。

楊濯倒沒收拾東西,他正在勞作,抗著一把鋤頭將院中的花花草草鋤了大部分去,然後吭哧吭哧的翻地。

明湛與何玉都呆了一呆,何玉還大驚小,“楊公子,您這是拆房呢?”

明湛隨手敲他腦門兒一記,斥道,“胡說八道。”見楊濯要行禮,明湛一揮手,“不必多禮。”

楊濯很實誠的抬起子,笑道,“見過殿下,您怎麼來了?”將鋤頭放在一旁的花池下,小廝打來清水,楊濯一面洗手,明湛問,“這些活,怎麼倒是你來做了?方青,你沒安排僕從給楊公子麼?”

方青躬要答,楊濯已笑著解釋,“來了不人,不過臣以往在家裡習慣自己手,邊也有兩個小子侍奉,實在用不著這些人,便讓他們回去了。”又親手搬來椅凳,招呼道,“殿下您先坐坐,晚上外頭風好,溫度適宜,說起話來比屋裡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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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濯既不像他的父親那樣沉默言,也不似楊蟠城府心機,他完全是個話癆,或許是職業病,楊濯極囉嗦,他喝的茶是藥茶,還給明湛把了下脈,建議明湛喝什麼什麼茶,還很奇怪的問一句,“殿下,草民看您很不錯,您怎麼還要看大夫呢?對了,藥鋪開在什麼地方啊?”

楊濯是個純粹的學類型的人,不大通人世故,明湛眨眨眼睛,“藥鋪?”

“對呀,舅舅說殿下會資助我開藥鋪。”楊濯有些著急的問,“不是這樣麼?莫非舅舅又騙我?”

看來柳蟠前科不大好,明湛笑了笑,“這沒關系,明天我讓他們選幾臨街的鋪面給你瞧,你喜歡哪裡,就在哪裡開吧。嗯,不過,你要寫一份預算,用多銀子,我讓人撥銀錢給你。”

楊濯驚喜道謝,“殿下您真是個大好人。”他是個老實人,要用明湛的銀子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舅舅說我跟我爹似的沒心眼兒,銀子都是一個月一個月的給我送。其實我早開過藥鋪了,舅舅氣我賠錢,後來就關門了。”

柳蟠的原話是這樣的,“你個笨蛋,開方子不要錢、賣藥你也不要錢,老子多家當夠你敗!”

實際上,楊濯是收銀子的,只是有些人家實在窮,醫者父母心,楊濯繼承了他舅舅醫上的才華,卻沒能繼承柳蟠的鐵石心腸和死要錢的個,楊濯十分心,再加上雲藏一帶富戶真不多,他賺的銀子的確還沒有搭進去的多呢。

明湛微笑,“這沒什麼。行醫救人本是善事,阿濯有這個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放心吧,一切開銷都從我這裡走,你只管安心給人看病就行了。”

楊濯激的話還沒說完,明湛又道,“還有,這院子看來你是想改藥圃的。其實我名下有些田產,在近郊離的並不遠,你什麼時候有空,我讓人陪你去瞧瞧,你若喜歡,擇一兩塊改藥田,想種什麼都隨你的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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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濯俊秀的臉上出淡淡的喜悅的紅暈,高興的說話直結,“殿下……您,您真是菩薩下凡哪。”

“呵呵。”明湛忍不住笑起來,說道,“在能力範圍之,我也想為百姓做些事。倒是今天你給我提了醒,阿濯,以後你想做什麼,只管跟我說。”

楊濯只覺得自己遇到了世上第一大善人,響亮的應了,忽又搔頭,不好意思的說,“殿下厚待於我,我也不當有事瞞著殿下。說實在的,以往舅舅常罵我笨。我喜歡給人瞧病,有時候看到那些病人沒銀錢,又病的厲害,也不好收他們的。後來,不人聽到這個消息,來看病前就換了破爛衫,臉上抹了破泥爛灰,裝的窮了,瞧了病賴著不給診金。因這個,我開醫館也沒賺著銀子,還招了不別的大夫的白眼。”明湛說話這樣和氣,給他開醫館,楊濯是個心善的人,自然不想坑了明湛,便把顧慮都說了出來。

明湛真想不到世上還有這樣可的人,見楊濯越說越失落,拍一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吧,這些事,我來解決,你只要負責坐診看病就了。”

楊濯的到來倒促進了雲貴醫療事業的發展,其實在這一代,湧現出了許多醫德皆備的醫士,不過無疑,唯有楊濯的名子在青史中大放異彩。究其原因,倒不是說楊濯的醫真的比別人高明多,主要是楊濯是醫藥史上免費醫療的重要開啟人之一。

明湛從楊濯出來,過去陪衛王妃用了晚膳,就去找景南商量事

侍捧著一個描金雕花的紫檀木的盤子,上面一排綠頭牌,正等著景南翻呢。

不要懷疑,鎮南王的規矩和帝都那位是一致的。按理說,一個王府,你就是排場大,也不能事事與帝都那頭兒較勁,這不是找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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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規矩,不是景南定的,是第一代鎮南王睿王殿下開啟的。

這位睿王殿下是開國高祖皇帝的同胞弟弟,曾為朝廷立下赫赫戰功,也不知兄弟之間有什麼嫌隙,反正睿王殿下就帶著自己麾下諸將跑到了雲南,盤踞雲貴二地,做了土皇帝。

史上記載:睿王率眾將遠走雲貴,高祖大怒,親率兵征討,怒斥睿王三大罪狀。睿王哀泣自悔,高祖遂準睿王雄鋸雲貴,另賜封號:鎮南,世襲罔替。睿王無子,繼高祖三子恪為嗣,襲王位。太祖惜王之遠走,念王之功績,以雲貴之地賜王,兩地員賦稅之權盡諸王手。王在位一十三年,平土兵,外緬藏,勵圖治,功錄青史。然,其終生未至帝都,高祖憾之。及王薨,高祖免朝七日,譴太子至昆明臨哀。

當然這一部史,是帝都那邊的太史令寫的。

明湛說,這一段記載當然不是編的,只是曆曆文字真一個舉重若輕、輕描淡寫、狗屁不通啊。

譬如上面只說睿王帶人跑了,高祖氣個半死,可是睿王跑的原因未提。再有,更神奇的事發生了,高祖生完氣,點齊兵馬去追睿王,還把睿王罵了一頓,然後睿王醒悟了後悔了,高祖呢,不但沒有任何怪罪懲罰,還把雲貴賞給了睿王,後面的賞賜更不得了,世襲罔替。意思是,你去做土皇帝吧,以後,你兒子孫子也可以接著做土皇帝,這地方,我就給你家了。

明湛覺得這其中若無貓膩,他頸子上長的就不是腦袋,而是白菜!

您想,兄弟兩個都馬槍對陣了,說幾句話,便能和解?如果明湛沒猜錯的話,高祖定是敗了,沒辦法了,當時國都剛剛建立,小範圍還有不反賊流寇,高祖也不能跟雲貴死嗑,關鍵是還不一定嗑的功。只得假大方,把雲貴之地給了睿王,不論真假,這種推測起碼是合乎正常人的邏輯。反正那種罵幾句,然後睿王悔過,高祖賞賜封地的事,絕對是腦殘才編的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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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查明這一段真相,明湛特意翻閱了鎮南王府自己的史。

上面則是另一番記錄:國朝始立,高祖忌睿王功高,分睿王麾下大將康國公潘宸遠駐蜀中,高祖二年,潘宸斃於蜀中,睿王大怒,夜斥高祖。遂率麾下將士遠走雲貴,高祖率兵擊之,大敗於王,為王所俘。王念同胞之,不忍殺之。高祖允雲貴之地予王,王逐高祖出雲貴,誓曰:不至黃泉,永無相見。高祖泣涕,問王:朕兄弟之,尚不足一莽夫爾。終,生死未見。

明湛說,這一段會更接近史實。哪怕稍有誇大,起碼符合因果常理。

睿王來到雲貴,定有一番折騰,不過鎮南王府是建起來了,而且,不但建了,還是比照著帝都皇城的模式,只是小了一號。其他規矩,一如皇帝,像翻牌子這種事,也是從那會兒就定下來的。

景南這裡正在琢磨著去哪個人院裡消磨,明湛來了,大手一揮,“你們先下去,今晚我跟父王商議事,這牌子就免了。”

景南一個眼神,李三帶著小侍們都退下了。景南方問,“什麼事,這樣急?”

明湛了鞋,跳上景南的榻,盤坐下,笑道,“好事。下午我不是去看楊濯了麼?唉呀,父王您是不知道,我以為他是跟著柳大夫學的醫,相貌也跟柳大夫像,唉呀,不想卻沒能傳到柳大夫的幹厲害。你不知道,他可是個一等一的大實在人。”

明湛便將楊濯的事略略說了,景南亦含笑,“這倒是令人想不到。”

“楊濯是被柳蟠騙來的,柳蟠跟他講我會給他在昆明城開藥鋪,讓他行醫救人,他才來的。”明湛快人快語道,“你也知道,我好的很,其實本用不著大夫。楊濯心地不錯,又有幾分癡,倒不如就給他開個醫館。”

“這倒也沒什麼,你去看著辦吧。”景南還想著翻牌子的事兒呢,要不就去魏妃的麗人軒坐坐,好幾日不去了,近來明菲又要出嫁,想來魏妃定是傷,那日遙遙一觀,竟是瘦了。

明湛道,“哪裡有這樣容易,父王,您想一下,楊濯心地雖好,以前,他跟著楊將軍和柳大夫,親爹是大將軍、舅舅是神醫,他那醫館還開不下去,為何?他這人不會經營,可惜心腸又,是個爛好人。如今我若給他開醫館,遇著窮的病的,他還要不要收銀子?如果免了診金藥費,會不會還出現像以往那樣裝窮來訛詐的刁民呢?再有,若把藥費診金放低,那昆明城其他醫館藥行如何維生?”

“你就直接說吧。”景南倒是來了幾分興致。

明湛笑一笑,先捧景南一句,“我是想了個法子,只是得靠父王您的幫助啊。”

“有理就幫。”

“可以這樣,貧者就免診金藥費,不過,這個貧要有一個標準。我是這樣想的,昆明城的民,凡房產家私都在府登錄在案的。人均一間房或一間房往下的,就視為貧者。這樣的人,我們可以給他發一種防偽證明卡,拿著這張證明卡,就可以去楊濯的藥鋪免費看病。”明湛道,“因為本這部分人就是很窮的,許多醫館恐怕也不喜他們上門看病,這樣,他們去了楊濯的藥鋪,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景南略一想過,評點道,“想法很好,對百姓也是好的。只是他們看病免費,就等於這部分診金是由王府支出的,明天你去馮山思吧,問問他可有多餘的銀錢讓你做善事。”

明湛嘿嘿一笑,“這樣的大善事,哪裡用庫裡的錢。父王,您庫裡那麼多銀子,拿出個十幾二十萬的,不是小意思麼。”

“我沒錢。”景南推托。

“以父王的名義,怎麼樣?你出十萬兩銀子,然後讓天下人都知道父王您多麼的民如子、慈靄可親。”明湛道。

景南這回倒是罕見的大方了,“不必把我擺出來,就以你的名義,不過銀子我只出一萬,其他的你自己去想吧。沒銀子,你就自己墊上。你要有本事,能從馮山思那裡摳出銀子來,摳出多,都算你的,去吧。”

“要十萬,您只給一萬,這也太摳了吧?”明湛大

景南嗤笑一聲,挑眉冷笑,“我看你是瘋了吧,鋪面兒地盤要多銀子?裡面一應家什都用什麼?開藥鋪子還得進藥呢,藥材要多種,每樣多斤,每斤多銀錢,屁都沒有,我什麼都沒看到,你就急赤白臉的找我要銀子,我給你一萬就是看你的臉面了。你既嫌我摳,一萬都沒有,自己想法子去吧。”

“別,一萬就一萬。”明湛道,“這一萬是預付款,我又不懂開鋪子的事,要等楊濯寫好了章程,再跟您報價,到時你怎麼著也得補我一點。”

“討債鬼,滾吧。”打發走了明湛,景南才開始細思量明湛說的事,這當然是個件好事,拿出去誰都得說好,只是裡面要投力財力也不是一星半點兒。明湛生於富貴之鄉,覺得平均起來一人一間屋子的房產的人家就是窮的了,景南搖搖頭,盤算著這筆銀子從哪兒出。

當然,明湛的邊貿有數百萬兩帳,以至於景南如今手頭兒頗是寬裕,不過那銀子他早有打算,滇池泛濫,每年雲南雨水稍大,昆明城就得淹上一淹,雖以往曆代鎮南王修堤築壩,可工程維護每年開銷不,何況景南有意重新拓寬昆明城的出水口,如此可減輕曆年澇災。

自古堤防最費銀錢,明湛又想這麼一出,雖是好事,也得想一想銀錢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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