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臨時磨槍,明湛開始的練習弓箭騎。

天微亮時就起來，黎冰他們一幫子侍衛陪著,當然，誰都不敢走風聲。到晨議時,明湛就得趕去換裳,跟著景南聽政。

如此，正經事兒一點兒不能耽擱，還得勤練弓馬，明湛每日累的腰酸背痛，騎馬騎的屁都青了。

景南見明湛走路都羅圈了,不得不提醒一二。

明湛扶著腰小心翼翼的坐在榻上,輕聲籲氣道，“唉喲,我這腰、我這、我這屁喲。”不知是哪裡不對頭，他才練了幾天，就腰酸痛的，屁也磨的夠嗆。

景南輕笑，“你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乍一練習，這也是難免的。回去丫頭們敷了藥膏，開了，再過三五日就完全好了。”

“說誰都會說，你不知道多難。”明湛癱在榻上直哼哼，“太遭罪了。”

景南平生最看不上的就是明湛這種吃不得苦，乍吃半點兒苦頭就唉聲歎氣抱天怨地的家夥，實在看不過，只有攆人了，揮手道，“行了，我這兒一堆事沒理呢，趕滾吧。你要覺得實在吃不消，就先歇幾天。”

“以前都沒覺得您這樣深明大義。”

這是在誇人麼？景南角了一，罵道，“滾！”

明湛做為鎮南王府的世子，其正式禮服都是極華麗，極講究的，譬如，一只袖子要繡幾條龍，龍有幾個爪子。再有，用什麼樣的面料、什麼樣的針線、哪個等級的匠人，這個都有嚴格的規定。

這種裳可不是隨便幾天就能做出來的，明湛這樣的份，務司早有預備。

不過，忽然之間來了個大難題。

這裳是可著明湛的量制的，不大也不小。

鎮南王世子又不缺裳，不似尋常百姓家，一件裳指著孩子穿三年，量時會放大三寸。自然，務司的人都是做老的，也不可能做小，讓世子憋屈。

故而，這裳是嚴可的按著明湛的材做的。

務司司長林中良林大人為了結未來的食父母、頂上青天，自明湛回到雲南就張羅著給世子做狩獵時的裳，長達三個月，做了足有六套，在秋狩前一天好生的派人送了來。

第二日，明湛早早起，清風明月服侍著明湛更理冠。

問題出現了，若是往日，這裳絕對沒問題。胳膊穿著都舒坦，可這不是往日，明湛忽地“高”了，日常裳明湛不浪費，便讓侍們將擺底下折起的頭放出一些，用線重新勾邊兒，再用熨鐵燙過，本不顯什麼，也沒折騰務司。

今兒一試務司的裳，短了寸許，明湛的臉當時就綠了，罵道，“這個混帳林中良，我特意他們那裡做的鞋，難道他還不知道！這可怎麼穿！”

清風自責道，“也怪奴婢們忘了，應該提前比量一下的。”

明湛頭一遭參加秋狩，要在行宮過夜的，本有許多方小說西要收拾，清風是大丫頭，生怕有什麼不周全的，一時忙，竟也沒留心此事，這眼瞅著要穿了，可怎麼是好？

明月道，“要不殿下您先用早膳，容奴婢們現在改，用不了多時辰，不會耽誤殿下出發的時辰。”

何玉接口道，“姐姐們改好，還要熨燙，這可是要噴水的，一時之間，也難幹。”

明湛的臉都青了，難道要換鞋！他忽然高了就夠讓人驚疑了，換了鞋，又忽然矮了。還要跟青鸞公主站塊兒，丟人都丟到西藏去了！

還是方青道，“殿下不必急，不如奴才去李公公那邊兒問問，或許有以前王爺做世子時的行裝。想王爺年時的裳，世子穿著大概是合適的。”現在景南雖然量俊偉，不過他也是吹口氣兒就長這麼高的，肯定也有如明湛這樣高矮的時候。而且，別的常服可能賞了人或者怎麼著，像這種禮服，定會留著的。

就好比皇上的龍袍，哪怕皇上不穿了，也真沒人敢當垃圾扔掉。

方青在明湛邊，辦事愈發俐落。果然借了套裳來，景南做世子時的狩獵裝，大小還差不離，就是裳是箱底兒放著，這樣急急的找出來，一子防蟲的樟腦味兒。

明湛黑著臉，明月找了一瓶子香水來，輕聲道，“殿下稍微用一些吧。”

雖然是人用的香水，不過總比殺蟲劑的味道強。

明湛先過去跟景南集合，景南見明湛一張討債臉，拉過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這裳倒襯的你勇武了。”皺皺鼻子，“什麼味兒？”迎風飄三裡啊。

明湛的臉更黑了，什麼味兒？香水加殺蟲劑的混合味兒！

“行了，別哭喪著一張臉了！諱氣！”景南自然知曉因果，好笑又好氣道，“這還不都是你出的邪招兒！這個林中良也是，越發不中用了！”

鎮南王府的排場，那真是一點兒不小，侍衛員遮天蔽日。

明湛坐在車裡，他除了外面一層又一層的侍衛，啥也沒看到。

他在景南的車裡，在這種場合下，明湛要先送景南上車的，景南為了表示同繼承人之間父慈子孝的天倫，便道，“明湛同本王一趟車吧。”

故此，明湛的車完全空著。

“世子今日格外威儀哪。”景南笑著調侃。

“你還說！”明湛哼了一句。

景南道，“早知你這樣忘恩負義，就不讓李三找裳給你穿。”

“氣死我了。”明湛長歎，借此抒發中的鬱悶。

“無妨，等回去就罰林中良一年的俸祿，也他長長記。”景南道，“一會兒把你的箭矢給我一些，免得你落個倒數，怪丟人的。”

“我已經安排妥當，你就等著瞧好吧。”說到打獵，明湛絕對信心實足。

頭一天到行宮，先是休息，圍獵從第二日開始。

其實這圍獵也各有各的地盤，否則大家一混打，容易傷和氣。

景南是頭一份兒，最大的。明湛排第二位。開始，景南先在馬上進行了簡短有力的演講，便打馬馳騁起來。明湛與明禮幾人隨後，再往後就是王府的一幹重臣。

景南先張弓飛箭，獵了一頭鹿。他本就量俊偉，眉目英，千裡馬上引弓的姿勢實在夠帥，明湛在心裡小小的嫉妒了一下。

侍衛遠遠的騎馬過去，撿起景南起的鹿，歡呼道，“王爺得一鹿！”餘人馬人跟著歡呼起來，明湛起了半的皮疙瘩。

景南忽然道，“明湛，你也來試試。”

因這是景南的主場，黎冰離明湛較遠，明湛著自己的寶雕弓推托道，“父王，這是您的獵區。”

“是本王的，也是你的。”景南豪氣的笑著。

聽到這話，眾人皆歎王爺對世子的重。大庭廣眾下，明湛也不能駁景南的面子，只得驅馬過去，與景南一道往獵場深去，

後面浩浩的不人跟著。

不按理出牌的家夥，這樣他可怎麼做弊呢？

地上草從時不時冒出一只兔子、兩只野什麼的，明湛想著這些小方小說西，積小、準頭兒低，反而不容易打，遂都放過去了。走了一時，明湛看到一只無打采的黃羊，頓時來了神。

景南指了指。

明湛咬牙，這頭一箭，可不能落空啊。黎冰呢，黎冰在哪兒呢？

黎冰在後頭著急呢，他也算明湛邊兒得力的人，離明湛真不遠，只是侍衛不只他一個，武功高的也不只他一個。在這樣眾目睦睦下用暗相助明湛，被人識破是一定的。於明湛的名聲定然有影響。

明湛也覺得這個場合不適合做弊，有頭有臉的人都在呢，寧可放空箭，也不好人瞧出用槍手啊！明湛一咬銀牙，心裡發狠，只得死馬當活馬醫了，緩慢的張弓引箭，他這把弓其實很輕巧，不過裝飾的漂亮，一圈兒寶石瑪瑙，價值連城。

明湛將弓拉滿，緩緩的對準黃羊，頭向右一偏，如同在瞄準星，明湛抿著，右手一松，箭矢激而出……明湛眼睛隨著自己出的箭咻的一聲，就中了……黃羊的……犄角。當然就明湛那點勁兒，是絕對不可能一箭進黃羊角裡去的，更不可能將羊角斷。故此，那箭一羊角便落到了地上。

不過這也夠明湛興的，他高興的回頭歡呼，“中了！父王，你看見沒！我中了！”唉呀，說起來這是他頭一次在人前箭，果然是天才哪。

明湛正沾沾自喜，就聽景南笑罵，“笨蛋，到犄角有什麼用，羊都跑了。”

明湛回頭，只見那黃羊果真甩著尾逃命呢，眼看就沒了影子。明湛首箭得中，也沒追究黎冰不配合的過錯了，拍馬去追這只黃羊，他甚至飄飄然的想著，這世上果然是有神箭手存在的……天賦出眾的人，做什麼都行！

明湛的馬是好馬，不亞於景南的千裡馬，如今明湛正在興頭，男人裡好鬥殺伐的徹底被激發出來，豪壯志，一路狂追，將景南等人都拋在了後頭。

黎冰等對景南馬上一揖首，連忙跟了上去。

“這死小子。”景南低聲罵了一句，笑著吩咐道，“你們也自去玩樂，不必都跟在本王邊立規矩了。”

忽地聽前面一聲慘，景南的心倏的沉了下去，是明湛的聲音。

明廉驚，“世子在！”明廉沒來由的哆嗦了一下，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已經有大臣臉突變，景南飛馬趕去，生怕明湛有什麼不則。

明湛站在地上，滿的，臉煞白。

“明湛？”景南見明湛傻了似的，急忙喚了一聲。

“哦。”明湛應了一聲。

許多人見到明湛這個模樣，都了。狩獵原是個樂呵事兒，可若出個意外，尤其出意外的人是明湛，其後果……務司的林中良幾乎要哭了，直接跪地上了，“殿下，殿下……”咽著說不出話。

倒是明禮注意到離明湛不遠還有只變刺蝟的老虎，即驚且歎，“殿下竟然徒手打死猛虎？”

黎冰已經從“刺蝟虎”的頸項上拔出一柄寒閃凜凜的匕首，隨著他的作，更多的湧出來，黎冰隨手在上一蹭，單膝跪在地上，呈上匕首，歸原主。

明湛回了神，接過匕首，不自然的笑了笑，“我沒事。”眼神還是有些發散。

景南一顆心總算放回肚子裡，那把匕首是明湛用來防的，料想當時定是險象環生。明湛平安，景南先將心擱到肚子裡，先表達了對明湛勇武的肯定，“原以為你武藝平常，竟有鬥猛虎的膽略，不愧是本王的子。”景南自忽略了虎上的苦幹枝箭，見明湛站在一老半天沒彈，景南驅馬過去，俯出手，“與本王同乘一騎吧。”

明湛握住景南的手，他實在是彈不了了，景南察覺到明湛手中的冰冷，微用力，將人拽上馬，吩咐道，“去與王妃道一聲賀，就說世子初試手，便獵到一頭猛虎。”

景南帶著明湛往回溜達，讓諸人只管各自下場打獵去，他帶著明湛回去換裳。

明湛冷汗了裳，扭回頭，在景南耳邊小聲催，“您快點兒吧，我憋不住了。”盡管怕的要死，他也沒當場尿子，明湛慶幸。

“憋不住就尿吧。”景南輕笑一聲，隨手一揮馬鞭，馬兒快跑起來。

一直到行宮，明湛的都是的，下馬時還多虧景南扶了一把。景南在明湛耳邊低聲笑道，“自己能不能解開子，要不要遣兩個奴才過去伺候你。”

“不用！”明湛著發的，三步趕兩步的奔茅廁跑。

回過頭來，景南臉一沉，冷厲的目看向黎冰。

“究竟怎麼回事？”其實不明湛了驚嚇，景南的驚嚇毫不比明湛小，只是他習慣於面無表，一般人也看不出個喜怒來，殊不知景南早已大怒。明湛的確是武藝疏松，不過，這是狩獵，做秀一樣的場合，帶明湛出來亮亮相，給眾人瞧瞧，於明湛並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