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父命子亡子撞牆”的年代,毫無人權可言。
景南向來視兒子為自己的私有財產,不過,明湛向來不大聽話,景南只得拿出些耐心教導於他,“你翻白眼做什麼?當初皇兄的確應了你,王妃由你自己選。如今也不是讓你娶西藏公主,立為側妃即可。這也不算食言。”
“那是,您都說了要為我選妃,誰敢說您食言呢。”明湛氣不打一來,“你要沒事,我就回去了。”
景南無奈,“與西藏聯姻一事,百利無一害,你細想吧,明湛。這件事,你不樂意,若是真安排給明禮他們,你豈能不多心。”
明湛道,“都這會兒了你還蒙著我,當我傻子吧。”
明湛忽然笑了,眼睛彎彎的,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既然如此,你就讓明禮娶吧。也省得咱們吵架。”
景南被噎住了,他完全是自出暈招,明禮已經有正妻,何況明禮算是個什麼份呢?如今景南尚在,人人稱一聲大公子,日後明湛當家,明禮有什麼下場不好說。如今看來,明湛實在不像是會提拔庶兄的人。
藏汗願意把兒嫁給明湛為側妃,那是因為日後明湛是這一方土地的王。
而明禮,又有什麼份呢?
哪怕景南一廂願,人家西藏也不會同意。
景南被明湛反將一軍,暗惱自己說錯話,再看明湛笑的如花一般的臉孔,登時就火了,隨手撈了個方小說西就砸了過去,罵道,“這還不到你做主!”
明湛只見一塊綠油油的方小說西沖自己飛來,他見機快,矮一躲,那方小說西落在地上,呯的一聲巨響。明湛回頭,偌大一塊翡翠鎮紙摔了個碎,碎片在晨下閃閃發。
明湛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著景南,怒問,“你想砸死我是不是?”景南氣場太足,明湛不得不抓個理由也吼上一吼。
景南也沒注意就把心的鎮紙拿出砸人了,如今到明湛的控訴,反問,“你是死了,還是傷了?”明明一點事都沒有,再說了,老子想打人,還是頭一回有人敢躲的。
明湛大聲道,“要是萬一我沒躲開呢?現在腦袋都沒了!到了閻王爺那兒報道,人家問,你怎麼死的?我怎麼說啊,被親爹不小心一磚給砸死了!”眼瞅著一頂“殺子未遂”的帽子要扣下來,饒是景南也有些急了,“你方小說扯西扯,無理取鬧,聯姻的事沒的商量!行了,沒事就先回去,等著做新郎。”
“我幹嘛要走,不是說一起吃早飯嗎?”景南臉不大好,明湛又道,“你發這麼大火,把我趕出去,人知道還不得以為我位子不穩,或者什麼的。”
明湛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景南角了,指著明湛道,“你給我老實點兒。”媽的,位子不穩!老子看你是有恃無恐!
這一餐,明湛吃的很舒心。要娶西藏公主的事當然很鬱悶,不過跟景南吵了一架,好像火氣都發出來,以至於,他竟然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飯。
景南看明湛豬一樣吃個沒完,倒是一肚子火,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明湛給景南夾菜,勸他道,“你還真跟我生氣啊,算了算了,上牙還有嗑著下牙的時候。你嘗嘗這道清蒸魚,我覺得比往日更鮮呢。”
景南對於明湛詭異的心理活已經失去了探究的興趣,這種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方小說西,景南懷疑,明湛本就是在惺惺作態。
“魏寧要過來了。”景南道。
明湛忙問,“什麼時候到啊?”
“再有半個月也就到了。”景南看明湛一眼,“還有明菲也跟著一道回來。”
明湛小小吃驚,明菲為了留下不惜用苦計,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啊?
景南為明湛解,“朱國公府出事了。”
朱國公?說句老實話,帝都裡,公卿多如狗,明湛一時間還真沒反應過來。
景南道,“抄家流放,朱家那小子死在牢裡了。明菲的婚事過一段時間再說,先讓回來。”
明湛除了之前表示了震驚,接下來眉都沒皺一下,道,“回來也好,朱家出了事,我與明菲的婚事多有不順遂的地方,若還留在帝都,出出進進的難免人多想。”
這幾句話倒是頗符合世子的份,景南道,“這樣一來,就要另給明菲擇婿了,你有沒有合適的人?”
“年紀也不小了,還是快些大婚的好,也能借此一朱家的事。”明湛道,“我認識的人也不多,還是請太後賜婚吧。”
明湛的話倒是說到了景南的心坎兒上,大不中留,明菲的子,景南也不大喜歡,不過到底是自己的骨,趁著他現在說話還有份量,把明菲嫁出去是最好的,否則待明湛掌權,明菲什麼結果真不好說。
“聽說你在外頭找了個男的?”景南淡淡的問。
明湛淺笑,“嗯,楚言不錯,相貌好,也會說話。”
“你當初不是喜歡子敏麼?”
“阿寧一時半會兒的也到不了手,我總不能總這樣幹等著。”明湛道,“說起來,父王您並不反對我跟阿寧的事哪。他不是你表弟麼?聽說小時候跟著你長大的。”就是以前景南也完全是一副大家長的模樣管教魏寧。
“又不了,我沒什麼好反對的。”景南相當篤定,“阿寧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明湛道,“我除了相貌一般,又沒別的缺點。”
景南簡直想吐,你有個屁的優點。
明湛不甘心的問,“那阿寧喜歡什麼樣的?”
“我雖然不反對,不過也不支持。”景南自然不會指導自己兒子追求自己表弟,太逆倫了。
景南有自己的政治智慧,像他給明湛點的幾個師傅,就很好的緩解了明湛與仕林之間的張。
明湛並不討厭念書,尤其是如今他想學什麼,就有人講什麼。譬如雲南地貌風,人地理,明湛都十分興趣,幾位中老年夫子也樂意為世子解疑。
明湛雖然在特權階層,不過他真的沒有太大的階級觀念,還相當的尊老,有了啥新鮮點心水果的,送來了先給老頭兒們吃,到啥天災**的還會噓聲歎氣,慨幾句人生啥啥啥的。特會裝。
待景南過問明湛功課時,幾人的回答都是好的不能再好。
脾氣好,書好,禮賢下士,這樣的世子,簡直是傳說中的標準模板。
景南對自己的臣子還是知道幾分的,不由喚了明湛來說話,拿著明湛的功課評點道,“這字,倒有幾分長進。”
明湛眼睛掃過幾位先生,溫文一笑,“都是師傅們教的用心。”
“倒是,十幾年都寫的跟蟲子似的,這才學了幾天就端端正正的,的確是師傅們用心。”景南諷刺了明湛一句,明湛卻未如平日那樣反相譏,只是一笑,低下頭去。
景南眼珠子險些掉地上,倒是柳大人為明湛說話,“世子天資過人,聞一知十,知民生疾苦,有幸與世子為師,是臣等的福份。”
明湛忙謙道,“都是師傅們教導的好。”
景南跟著惡心了一回,明湛道,“已經是晌午,今日兒臣要厚著臉皮在父王這裡蹭飯了。”
景南也不能說你給我滾回去吃,明湛接著道,“師傅們也留下一道用吧,父王這裡的廚子格外好。”還不忘做人。
整個午膳時間明湛表現出了聖人一般的素質,景南一餐飯沒吃幾口,實在太惡心了。他一直都知道明湛會裝,不說明湛,就是景南自己也擅長此道。
只是,別人裝,基本上子不會變的太多。
明湛完全化為另外一個人,景南發現自己對明湛實在不大了解。
明湛已經文質彬彬的勸酒,“這是上好的梨花白,在帝都時,曾經嘗過幾次,還不錯。味道綿可口,喝一些並不會醉,也不影響下午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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