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的，明湛剛剛沐浴，頭發帶著三分氣，松松的挽在腦後，著一件寬松的家常青袍，踩一雙千層底布鞋，踏著暮而來。

為了明湛的臉面，待李三端來涼茶，書房裡並未留第三人，景南招呼明湛坐在畔，以一種盡量不傷害明湛自尊心的方式開口，問道，“怎麼沒去書蘭院呢？可是不喜歡阮氏的書貌？”

在景南看來，明湛的確是個怪胎，想他當年初開關竅，拉著小宮沒調戲，哪裡還用人教。偏明湛這個年紀，還懵懂著，都教過了還這樣別扭，怎不讓人替他著急。

“父王不是說讓我緩幾年再要子嗣麼？”明湛理由充分。

景南咳一聲，“這是兩碼事。你總不親近人，可是有什麼緣故？是不是上次沒學明白？”

明湛囧的說不出話，景南看他窘，罕見的，“若有不解之，問我即可。”

“沒，我就是覺得年紀還小，等過了二十歲再找人也不遲。”

“你這是哪筋搭錯了？又想出這樣的怪事兒來？”景南實在不了解明湛的腦袋構造，有些氣急敗壞的問，“你就一點兒不對人好奇？”

明湛老實的搖頭，“一個鼻子倆眼，不都一樣麼？”

“愚鈍！這怎麼能一樣！”景南哭笑不得的看向明湛，低聲道，“真是個笨的，你大概是沒跟人親過，試一次就知道多舒坦了。今天不去書蘭院也罷，我給你安排兩個侍妾，你先試試。”

“不，不用，我會的。”明湛認真的看向景南，再次強調，“我真的會，不用人教。我就是想晚些時日親近人，書上說，要二十歲後才好發生男關系。”

景南本不信明湛的鬼扯，“你才認得幾個字，還敢說在書上看的，哪本書，拿出來我瞧瞧。”

明湛不耐煩，“反正我現在不想跟人滾床單，你別我。我這不是娶了阮家丫頭了，還要怎麼著？您怎麼連我上床的事兒都要管，比母親都要囉嗦。”

“我還不是擔心你。你以為你母親不著急，”景南了手，問明湛，“你是不是不行啊？”

任何男人聽到“不行”兩字的反應都是一字，明湛臉漲的通紅，憤怒的瞪著景南，“我行不行，你去問問皇伯父就知道了！”

“那你說，你怎麼就不想親近人？”話到此，景南古怪的打量著明湛，“莫非你只對著男人才行？”

“總之你別管。”明湛黑著臉，“沒事兒我回去了。”

景南卻覺得自己猜測十分靠譜兒，歎道，“你以後總不了姬妾，別的不說，一位嫡妃，四位側妃的份位總要有的。人與男人不同，們的生命主要在後院兒，你不癡迷於當然很好。不過，如果你總不親近們，也容易生出是非。”

“我只是想晚些時日。”

“早晚可是不一樣的，”景南道，“人不只是人，們後也有家族。像你這樣冷落阮氏，如今阮家理虧，自然不敢說什麼。可若是時日久了，一年兩年的，縱使阮家得罪不起咱們，心中也難免生出怨懟之心。又不是要你日日皆去，每月有上一兩次也就是了，但你不能不。”

“知道了。”明湛無奈，“我這就過去。”

“你已經到了開竅的年紀，與其總是用手解決，還不如去找人，一舉兩。”景南溫聲道，“別總想些七八糟的，你不，也得守著。哪怕虛假意，人嘛，你哄一哄，們就開心。”

“那丫頭年紀還小，有些下不去手。”

“倒看不出你還憐香惜玉的。”景南拍拍明湛的肩，“男人有男人應該盡的責任，別以為只要把差事做好就行了。後院兒若是不安穩，照樣會壞了大事的。即便如今不想與阮氏同房，也要過去應付一二。”

“以後，你別隨便給我訂下人。想睡個安穩覺都不。”

“這可不能保證，婚約是最好的聯盟。正妃的事允了你，還有三位側妃的位子，必要時，你還是要納的。”景南道，“你即了世子的尊榮，也要為鎮南王府盡力。”

“那起碼要跟我商量。”

“可以。”景南催促，“去書蘭院吧，說會兒話也好。”

話到此，明湛再不去書蘭院就有些不識抬舉了。

只是被著做這種事，覺真的不大舒坦，明湛到書蘭院時，阮晨思正對燭出神，見到明湛時眼裡迸發的驚喜讓明湛微微容。

第二日，明湛特意等阮晨思梳妝。

阮晨思坐在妝鏡前，即便不著胭脂，臉上都有幾分紅暈，抿著甜甜的笑。本就生的甜，此時眼睛彎彎，怯而可。

“晨思晨思，你是早上出生的麼？”

阮晨思對鏡畫眉，聲音仍是極清脆的，“世子一猜就中，妾正是早上出生。”在鏡中看著明湛的影，阮晨思一笑，“妾聽說世子和郡主出生時，驚天地，雲南的一座山都塌了，可是真的？”

明湛正端著茶喝，聞言險些噴了，“你聽誰胡言語的，哪裡有這種事。是趕上雲南久雨不停，山上暴發了泥石流，後來又地震，鬧得我和姐姐出生一個月都沒見著父王。”

“那父王呢？”

“在外頭賑災呢。”景南剛襲王位，就發生這等衰事，古人多有迷信，景南不喜歡明湛也有些許原由的。

阮晨思“撲哧”便笑了，雀頭釵上銜的紅寶石串珠晃出閃爍的影，“妾不信，世子慣會說笑的。”

“好了，咱們去給母親請安吧。”明湛扶住阮晨思的手，阮晨思微微臉紅，笑睨丈夫一眼，心中無比甜。

衛王妃見兒子與阮晨思攜手而來，臉上緩緩出一抹淺笑，待二人行過禮，溫聲道，“明湛，你去給你父王請安，我留晨思在這裡用早膳。”

景南正等著明湛，見到兒子意味深長一笑，明湛有些不好意思，問侯道，“父王昨夜睡的可好？”

果然詭異哪，平日裡哪裡聽得明湛說出這樣的話來，景南卻是不買明湛的帳，歎道，“不好，一直惦記著你呢。”

“有什麼好惦記。”明湛咧笑，悄聲對景南道，“開始有些不忍心，後來覺著還不錯。”溫香暖玉，這樣溫馴的人，在現代幾乎絕種。

得了便宜還賣乖，景南起往外走，一面問，“李三，世子的補湯可燉好了。”

李三忙道，“廚下昨夜就燉上了，香濃的很。”

明湛笑問，“你是不是吃了，要不怎麼知道香濃？”

“世子冤枉奴才了，那方小說西，奴才縱使吃了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李三苦著臉道，“全無用啊。”

明湛警醒，問景南，“您給我燉的什麼啊？”

“補湯。”

餐廳已備好早膳，餑餑點心、南北風味兒，琳瑯滿目，不一而足。

明湛跟前兒擺著一碗的羹湯，味道極香，彌漫在鼻間，就讓人有一種想吃的**。

景南溫聲道，“你是頭一回，年紀輕，當好生進補，別虧了子。”

明湛不放心，“到底是什麼湯啊？”

“補還五湯。”景南一挑長眉，“我還能害你不？”

明湛嘟囔，“可別是什麼狗鞭之類的。”

“裡面是鹿鞭、人參、當歸、冬蟲夏草等名貴藥材，在廚下燉了一個晚上，香濃可口，你嘗嘗。”

“不，鹿鞭可是大補。虛不勝補，喝了非流鼻不可。”明湛將湯羹推開，手夾了個灌湯蟹黃包兒，“我多吃些飯，食補就可。”

“蟹是寒涼之，這個時候焉能多吃？”景南當即不悅，責問李三，“今日膳房誰當值，罰一個月的月錢。”

李三連忙示意侍從將這道湯包撤下，景南對明湛道，“鹿鞭雖大補，裡頭也未多放，經太醫瞧過的份量，放心用吧，這幾日早上都喝一碗。”

唉，古人流行吃□。

明湛用銀匙攪著鹿鞭羹，不住問，“這鹿殺之前發育的怎麼樣啊？要是頭痿的鹿，我吃了，別起到反作用啊。”

景南臉一板，本想訓斥明湛幾句不識好歹，結果沒憋住，悶聲笑了，抬手明湛後腦勺兒一記，笑罵，“混帳，不挨打你就難是吧。趕吃飯，哪兒來的這些廢話。”

明湛低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