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著人去問，得知魏寧尚未有提審蘇幸的意思，便也沒去大理寺。他想的不僅僅是鹽課的事，還有他與魏寧的事。

景南說的對，魏寧是不會喜歡一個只會賣弄口舌之人的。魏寧要人才有人才，要地位有地位，要理智有理智，要前程有前程，除非腦袋被門板夾了，否則是絕不能接跟明湛斷袖的。

明湛也不會自信到能讓魏寧神魂顛倒，事實上明湛對魏寧也到不了神魂顛倒的份兒。

因為圓，魏寧的子並不算突出，此人理智冷靜已經深骨髓，鮮有出錯。這種男人看似和，其實總會偏於強大，從容優雅的仿似叢林中的獵豹。

明湛欣賞一切強大的生靈。

他的確是用錯了法子，用貓草去收服獵豹，顯然是不符合生法則的。

明湛托著下作高深莫測的胡思想狀，就聽一聲悉的輕笑，“想什麼呢這樣神，朕喚你兩聲都沒反應。”肩膀一沉，明湛回頭，是景乾。

明湛眼睛裡綻放著驚訝又愉悅的笑意，連忙起，讓出椅子扶景乾坐下，一面笑問，“伯父，您怎麼來了？”

若是別人這樣說，景乾定是不高興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哪裡來不得？不過明湛臉上的驚喜不是假的，讓他瞧著格外舒服，笑著坐了，接過明湛奉上的茶，呷一口方道，“怎麼，不歡迎啊？”

“哪兒能呢，伯父一來，我才知道一個詞做蓬蓽生輝呢。您要晚上來，我這屋子都不用點蠟了。”明湛笑著行了一禮道，“您先來我這兒，一會兒我父王定要吃醋的。”

景南聽他把“吃醋”兩字用在弟弟上，思及這一典故，忍不住放聲大笑，險些將一盞茶抖到大上去，笑罵道，“真是個促狹的，怪不得總是挨罰。”

明湛嘻嘻一笑，沒半點兒要認錯的意思。

景南消息靈通，後腳兒跟著也到了，在門外就聽到哥哥的笑聲，心道，這又是聽了那小子什麼阿諛逢迎了，高興這樣。

明湛又讓了回椅子，景乾笑對景南道，“其實是朕在宮裡呆的煩了，想出來轉轉，也沒什麼去，就來你這裡找明湛說說話兒。”

景南笑，“瞧皇兄說的，您有事兒直接他進宮去就是了。”

“天天在宮裡，要是我早悶瘋了，虧得伯父耐好才得了，”明湛快，徑自截了景南的話，拍拍脯說，“伯父，下午咱們出去逛逛。要不中午我們出去吃飯吧，我知道有家館子南菜做的地道……”

“皇兄不能在外頭用膳。”景南直接想一掌將明湛出去，也不知道怎麼養了這麼個聒臊沒眼力的家夥。皇上能在外頭吃方小說西嗎？中毒有個閃失算誰的？

這點兒打擊對明湛來說算個啊，明湛完全當過耳旁風般笑笑，“那也無妨，我父王的廚子做飯也好吃，我今兒早上才說要跟他用一個廚子，心疼的他沒敢開口應我，還找由子削了我好幾頓。”

聽著景乾的笑聲，景南是真想削明湛了，不說話能憋死你啊！大，什麼都往外！這臭小子，知不知道丟人倆字兒咋寫啊！

明湛顯然是不知道的，跟景乾有說有笑，膩歪的不行，讓景南心裡時不時的犯上一二惡心。

景南便借此機會提起明湛的婚事，景乾看明湛一眼，明湛臉上是絕沒有那種年將要被指婚時又又喜的神態的，說起來，明湛算是二婚了。

二婚的人，自然不比初婚年了。

“明日朕便指婚，也借一借太後的喜氣。”景乾笑，“聽說北威侯府兩位姑娘，明湛，你見過沒有？一個是北威侯的么，一個是北威侯長子的腹，你喜歡哪個，朕指給你。”

明湛沒兒的下，嘿嘿壞笑兩聲，極猥瑣的小聲道，“多多益善，伯父一次把們姑侄二人都指給我，我也不嫌多吶。”

景乾哈哈大笑，他就喜歡明湛子中的氣。

景南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明湛腦袋一掌，怒道，“閉！沒規矩的方小說西！”

原本，景南想著，明湛年紀漸大，又有了些份，人前當給他留些臉面。所以，景南忍的好不辛苦。

景南何等鮮要臉面之人，偏生出明湛這等無賴種子，啥炮都敢放，一時忍無可忍，賞了明湛一掌。

若是別人挨這一記掌一聲呵斥，估計早跪下戰戰兢兢了，偏明湛只了腦袋，嘻嘻一笑，對景乾道，“伯父，您看，這年頭兒說句老實話都要挨揍，簡直不讓人活了。”

景乾笑的直哆嗦，見景南眼睛一瞪要發作，忙手攔了，“就咱們幾個說笑而已，明湛已到了慕艾的年紀，又素來實誠，一句笑言，何必當真呢？”

景南不好再訓明湛，只惡狠狠的瞪了兩眼。

明湛賠笑，抬屁將椅子湊著景乾挪了挪，賊兮兮的對著景乾眼。

景乾更是歡喜，對景南道，“明湛這樣懂事，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天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若是朕有這樣的兒子，還有什麼好愁的呢。”

景南無奈道，“皇兄，算我求你，你可千萬別這樣誇他。”眼風一掃，見明湛已笑的見牙不見眼，心歎，你還真夠實誠的，人家那是客氣話兒，傻子才當真呢。景南道，“您瞅瞅，這小子可不是個誇的。”傻不唧的當真了呢。

“朕本來說的就是實話，”景乾天生與明湛投緣，尤其明湛如今嗓子好了，人也條兒拔高，愈發俊俏，更加喜於他，贊道，“明湛通明放達，真正難得。”

明湛馬上彎著眼睛奉承景乾道，“侄兒這都是隨了伯父您哪。”

景乾大笑。

景南午飯都不想吃了，老子這做親爹的擺這兒，你***說像你伯父……真是諂的沒天理了。

景乾笑呷一口茶道，“朕若能得明湛時時伴在邊，添壽十年。”

“那敢好，我將他送給皇兄吧，反正天天看著他沒不來火兒的時候。”景南笑，似真似假的說道。

明湛皮皮道，“我就是父王的專用出氣筒。伯父您不知道，父王如今每日三件事，吃飯睡覺打兒子，了哪個都不。”

景南跳起來，明湛嗖的跟著躲景乾後去了，法行為之俐落，堪比武林高手。

景乾拉著明湛的胳膊拍了拍，笑斥，“你這張，就沒個消停的時候。你父王可不像朕這樣好子，罷了，是該給你娶個媳婦兒管管你了。你到底喜歡哪個，不說的話，朕隨便給你指一個？”

“阮探花兒那樣年輕，我要是娶了他侄，不是要他一聲叔叔了。就北威侯的兒吧。”明湛隨口說道。

景南不著痕跡的掃了明湛一眼，見他眼睛亮亮的含著笑，倒也沒多說。

景乾倒也沒想過輩份的事兒，反正皇家的輩份向來是七八糟，再者，阮貴妃又不是皇後，算不得景乾的嫡妻。如今明湛明言指出來了，今日明湛又逗的景乾開懷，景乾自然笑允。

阮家的親事，還是景乾先跟景南提的，人家景南父子沒二話，應的痛快，景乾笑著贊幾句，“阮家的家教是極好的，那兩位阮姑娘，朕托太後瞧過了，都極不錯。”

景乾的確待明湛格外優容，這倆人天生脾氣，景乾喜歡明湛活絡討喜的子，知識趣有分寸。人嘛，都願意把好方小說西給自己喜歡的人，帝王也不例外。

要不怎麼有得聖心一說呢。

只看景乾兩次為明湛指婚便知一二，頭一遭，那會兒明湛無才無貌還是個啞，是指了公主之。

第二遭，也是侯府嫡出。

不人羨慕明湛的好運氣，頭一個老婆，明湛得了名聲，第二個老婆，明湛又得實惠。

其實對這門婚事，衛王妃並不如何滿意，雖然退而求其次的選了阮家嫡，不過阮晨思的實在不對衛王妃的脾胃。

只是，此事是皇上牽頭兒，不好回絕，只得退而求其次了。

衛王妃輕笑，或者本不必去回絕，喚了侍來吩咐一聲，“上次太後賞的凰金的緞子挑兩匹好的出來，還有那株八寶玉樹、珍珠瓶、青白玉雕龍紋瓶、白玉馬，一並收拾了，給阮家二姑娘送去賞玩。”略沉道，“就說，那緞子是太後賞的，想著二姑娘青春可人，裁了裳穿，最鮮亮合適不過。”

青玉俯應了。

衛王妃特意將此事知會了景南一聲，景南微訝意，還是將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你如今倒是與以往不一樣了，我以為阮家嫡長孫更合你的意呢。”

“到底是明湛娶親，他是個悶不住的。阮家孫也不錯，只是端莊太過了，明湛怕不會喜歡。”衛王妃眼神亮，與以往大不同，親自遞了盞茶予景南，笑道，“先頭小郡君，只白擔個名兒罷了。如今辦了明廉的婚事，便該是明湛了。我盼這一天不知盼了多年，起碼要在帝都喝了媳婦茶才行呢。”

“說的是，明湛也到了年紀。指了婚，便去著欽天監算個時日，待他今年完婚，咱們再回雲南。”嫡子到底是不同的，不論景南對明湛是喜是厭，明湛的確是不一樣的。

家立業是人生大事，在古人的思想裡，男人一生中兩大要事：傳宗接代、耀門楣，而且前者更重於後者。景南道，“我去瞧瞧明湛。”拔走了。

明湛陪景乾用了午膳，下晌午倆人帶著隨從出去逛了一圈兒，直到傍晚，方在宮門前分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剛剛梳洗過，明湛正倚在榻上繼續看鹽課的帳目，景南來了。

明湛看的神，頭發半，翅般披在肩頭背上，眉輕擰，薄抿，時不時拿鉛筆勾勾畫畫，認真的側臉還真有幾分味道，景南想道，若一直這樣，也不枉老子為他的心了。放重腳步走過去。

明湛抬頭，側眼瞧見景南，角一勾，眼中浮出幾抹星似的笑意，原本端重的臉孔就多出幾抹狡黠來，明湛跳到地上，手裡握著冊子作揖，“喲，父王，您來了。兒子給您請安。”

明湛眉開眼笑的行禮，口舌間頗有幾分玩味油。景南也納悶兒，我怎麼一聽他開口就窩火呢。

景南屁剛挨著榻邊兒，明湛跟著開口，“父王，我剛好有事想向您請教呢。”您老來的真是時候，及時雨啊。

“什麼事？”景南的眼睛自然而然的落在明湛手中卷握的帳目上。

明湛隨之坐在景南畔，舉起帳冊敲擊著手掌心，一笑道，“我想要這些年鹽課轉運司員的名細，還有兩淮總督巡的名單。”

景南靠著榻，眼睛瞇了瞇，“你口氣不小哪。”

明湛面不改的笑，“口氣小了，豈不是給父王丟人麼。”遞上一盞茶道，“就是為了不墮父王的威風，我這口氣也不能小啊。”

景南輕他一記，罵道，“你這貧賤舌的病該改改了。你是我鎮南王府的世子，行事要記得統分寸，別總跟個佞諂似的，沒的丟臉。”

明湛皮皮的笑應，“是，以後再不會了。與人說話前，先端起三分架子，保證不給父王丟人。”

眼珠兒一轉，笑道，“父王，這世上值得我去諂的也沒幾個。除了您，就是皇伯父了，偏父王您不聽，我只好說給皇伯父聽了。”

景南心道，你啥時諂過我，我怎麼不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的混帳方小說西。

“明湛，你母親難得來帝都一次，我與商量著，趁著我們都在帝都，便為你大婚了。”景南道，“日子可能會稍微有些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