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桃花愣了愣：“還真有放冷箭的人？”

“你以爲我在跟你開玩笑？”沈在野神嚴肅了起來，抱著桃花就策馬在山林間疾馳。背後的破空之聲沒斷，聽得桃花背後發涼。

皇帝這次的春日狩獵，來的都是文武百、皇親國戚。且西山周圍十里都是區，別人進不來。也就是說，放冷箭的只會是沈在野認識的人。

誰這麼狠吶？要沈在野，也先讓下個馬行不行？

嘆了口氣，桃花張地抓著後這人的裳，轉頭看著後頭，小聲嘀咕：“沒看見人影。”

“要是讓你看見了，誰還敢繼續殺人？”沈在野嗤笑，專心地看著前頭的路，打算跑回皇帝所在的那條道上去。

在路上的時候他輕聲問了懷裡的人一句：“要是等會被殺手圍住，你會選擇陪我一起死，還是一個人活命？”

桃花擡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個問題有什麼好問的嗎？能活一個算一個，爲什麼要一起死？”

微微皺眉，沈在野黑了半邊臉。

他是傻了才問這個，還指這狗裡吐不出象牙的東西能給他說什麼好聽的話不？

前頭是林間圍獵的柵欄，桃花瞧著，張地喊：“一鼓作氣帶馬跳過去吧，別停！背後全是飛的箭！”

然而，沈在野竟然跟沒聽見似的，勒馬停了下來，低聲道：“馬過不去。”

怎麼會過不去？！桃花急得抓起他的襟道：“我記得你們大魏騎馬都很厲害的！上次有雜耍的人去趙國獻藝，馬都能跳火圈！”

斜一眼，沈在野又氣又笑地道：“你當趙國人人都會雜耍？”

“……”

下一句話還沒說出來，桃花瞳孔一，眼瞧著一支箭直衝沈在野背心而來，立馬就一胳膊掄在他的肩上。

沈在野半點防備都沒有，突然被推這一下，要不是還抓著繮繩，整個人就要掉下馬了，還是臉著地的那種。

“你做什麼？”他怒喝。

但是，比他聲音更大的是羽箭沒之聲，一聲鈍響，帶著皮撕裂的聲音，讓他驚愕地擡了頭。

一支羽箭穿過他剛纔所在的位置，直直地進了姜桃花的肩頭！

臉微白，桃花輕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側頭看著沈在野，咬牙切齒地道：“你後腦勺不長眼睛的？！”

讓他跳不肯跳，現在好了，又被殃及了！簡直是比竇娥家的鵝還冤！

林間的破空之聲就這麼停了，沈在野坐回馬上，眼裡神複雜，下意識地學接了一句：“你後腦勺會長眼睛？”

姜桃花：“……”

擡手捂著肩頭，臉上冷汗涔涔，顯然是沒力跟他生氣的。子開始發抖，聲音也打著，整個人像只無辜傷的小兔子，可憐又委屈地看著他：“好痛……”

回過神，沈在野連忙調轉馬頭往山下跑，邊跑邊皺眉道：“你方纔不是說，要丟下我，一個人逃命的嗎？”

結果怎麼，還替他這一箭。

“下意識的行爲，妾也不想遭罪的。”桃花抿脣，手心都疼出了汗，努力想忽略肩上的傷，輕笑道：“爺也算欠妾一個人了。”

沈在野沉默，眼裡的深沉如墨，著繮繩的手指節泛白。

這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真是要了人命了！

很快回到馬場，竟然已經有太醫在等了。桃花閉著眼，難得很，什麼也不想去想，躺在牀上任由他們拔箭療傷。

湛盧有些意外地迎上來，看著自家主子，眼含不解。沈在野搖了搖頭，渾都是戾氣：“去找人稟告聖上。”

“是。”

屋子裡的太醫和醫都被嚇得不敢出聲，聞風而來的大臣們也站在外頭不敢進來。

難得沈丞相有這麼生氣的時候啊，一張臉跟從地獄回來的一樣，眼神冷得沒人敢對視。帶的羽箭在他手裡，上頭有某家的標誌。有人努力想看清楚，卻被沈在野手擋住了。

“丞相，皇上和幾個皇子，並著孟太僕等人，都還在山上。”湛盧回來了，拱手道：“不知道什麼時候纔下來。”

“那就等著。”沈在野道：“先讓人快馬回城，去找些補藥過來。”

“奴才遵命！”

手將吵嚷的人羣關在門外，沈在野走到牀邊，醫已經將多餘的紗布收了起來。

“好在傷口不深，但一路顛簸，有些發炎。”太醫道：“上過藥，再服兩藥，就沒什麼大礙了。”

看他一眼，沈在野低聲問：“知道怎麼對皇上說嗎？”

“下明白。”太醫拱手行禮，帶著醫便下去煎藥。

牀上的桃花安靜地躺著，小臉蒼白，脣也沒了。沈在野在邊坐下，輕輕嘆了口氣。

“你可真是多災多難。”

那不都是拜您所賜麼！桃花很想睜眼給他頂一句，然而一來實在沒力氣了，肩上疼得難。二來聽沈在野的語氣，說不定會趁昏迷的時候說些呢，不聽白不聽！

但是，說了那一句話之後，沈在野竟然半晌都不曾再開口。桃花覺得自己都快要睡著了的時候，脣上卻突然一。

溫溫熱熱的東西覆蓋上來，挲了一會兒之後便離開了。

親？桃花傻了，心想丞相爺也不嫌自己前後說話矛盾啊？先前多嫌棄髒，不肯親來著？現在是醒著也親，昏迷了還親？怎麼想的？

屋子裡一片安靜，不睜眼也知道他在看，臉上一片火辣辣的。

“相爺！”半個時辰之後，湛盧在門外道：“聖駕回來了，已經知道了方纔發生的事，正朝這邊來。”

“知道了。”沈在野應了一聲，低頭看著牀上的人，輕聲道：“不管你現在是真昏迷還是假寐，等皇上來，一定不準醒。”

姜桃花：“……”

這人，怎麼什麼都猜得到？

屋子的門被人打開，帝王攜蘭貴妃一起進來，背後跟著一衆皇子大臣。

“卿你無礙吧？”明德帝開口便問。

沈在野沉著臉搖頭，拱手道：“微臣無礙，有姜氏相救。可姜氏……”

話說不下去了，他回頭看著牀上。

帝王一愣，連忙召了太醫來問：“姜氏傷勢如何？”

太醫拱手道：“傷口極深，差點就沒了命，現在還在危險期，若是今晚無法醒過來，那……微臣也回天乏。”

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氣，南王忍不住站出來，皺眉問：“怎麼會這樣？”

沈在野抿脣，手將帶的羽箭呈到皇帝面前，半跪了下去：“微臣請皇上，一定要替姜氏做主。若不是，今日死的可能就是微臣了！”

皇帝皺眉，手將他手裡的箭拿過來看了看。

狩獵的箭都有各府自己的標誌，而這一支的箭尾上，有綠的“孟”字。

“皇上。”旁邊的太監看了一眼，連忙小聲道：“這是孟太僕的箭。”

“孟太僕？！”皇帝大怒，轉頭就找著了人，揮手便讓護衛將他押了出來：“你好大的膽子！”

孟太僕有點傻了，呆呆地跪在地上，看著皇上丟在自己面前的箭，連忙喊：“冤枉啊，微臣怎麼可能會刺殺丞相？”

沈在野冷笑：“那可能是沈某自己倒黴，撞在了孟大人的箭上吧。只是孟大人箭真不錯，一連數箭都是朝著沈某來的，想躲開都難。”

“這……”孟太僕有點慌了，下意識地看了瑜王一眼。

瑜王神嚴肅，沒敢看他，只低頭置事外。

明德帝是看見了他的眼神的，跟著就也看了瑜王一眼，眼睛微瞇：“無垢跟這事也有關係？”

“兒臣冤枉！”瑜王連忙跪下道：“兒臣一直伴在父皇左右，也是剛知道此事，又怎會與之有關？”

狐疑地看了他兩眼，皇帝的目還是落在了孟太僕上：“證確鑿，丞相總不能冤枉你。既然如此，那便先將你關起來，等狩獵完了，帶回京城定罪。”

“皇上！”孟太僕連連磕頭：“微臣當真冤枉啊，此事不是微臣所爲！這箭……”

皇帝揮手，顯然是不想聽他多說。旁邊的護衛麻利地就將他帶了下去，關進行宮地牢。

“卿莫急，朕一定會還你和姜氏一個公道。”回過頭來，皇帝道：“姜氏爲護你，竟然捨得連命都不顧，卿也是好福氣。”

沈在野頷首，臉上憂不減。旁邊的蘭貴妃瞧著，抿了抿脣，走到牀邊看了看。

牀上的子哪怕盡失，也還是十分人。這樣的子，捨也要護他，沈在野應該的吧？

還真是段奇緣呢。

“既然姜氏傷，相爺想必也沒心思打獵了吧？”開口，笑盈盈地道：“那明日的狩獵可真是沒意思了。”

沈在野低頭，朝拱手道：“陪駕是臣等的職責，不會因爲姜氏傷而捨棄。明日微臣定會隨陛下上山。”

微微挑眉，蘭貴妃巧笑嫣兮地看著他：“人家爲了你命在旦夕，丞相竟然都不多陪陪，要是讓姜氏知道了，該多寒心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