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大夫人看了嫁妝單子，冷蔑道，“還不足嫣然一半，我就知道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

三夫人準備的是尋常嫁妝，已儘量和樓震天準備的區別。樓嫣然接過一看，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唯獨蘇式海棠鏡臺，稍微有點小緻。

香蘭說，“表小姐在庫房待了許久，似乎很喜歡蘇式海棠鏡臺。”

大夫人掩不住驕傲和得意說，“莊青萍也只能給準備這一樣好東西，那比得上我母家，給嫣然一車就有許多好東西。”

香雲恭維說，“夫人說的是，這回您不必再擔心嫁妝的事了，表小姐怎麼都不如小姐的。”

“誰說我擔心了。”大夫人辯駁，樓嫣然搖搖頭，把嫁妝的單子放在桌上，拿過桌上的碧螺春，輕輕抿了一口。

大夫人說，“嫣然，怎麼都不說話？不開心嗎？”

“沒有的事，孃親多心了。”樓嫣然說，開心也好，不開心也好，事實都是如此了。

大夫人屏退房中的侍，也喝了一口茶，語重心長地說，“嫣然，娘知道你在想什麼，別再胡思想，苦了自己。大戶人家聯姻，真是最不要的東西，男人的真能有多長久？不過是一時貪圖新鮮罷了。當年娘也是青春貌，豔冠城，初親時，你父親何嘗不曾說過，一生一世只娘一人，不會在有別人。當年我們也曾山盟海誓，也曾纏滿，可不過半年景，你父親就看上二姨娘，不顧孃親哭泣跪求，鐵心要娶二房。又說孃親善妒，又說要請書回家，問問姑家是如何教導兒，竟如此不知禮數，阻止夫君納妾。孃親初到樓家，也是溫善良的人，一心只想和你父親白首到老，可最後又怎麼樣？男人啊，什麼真，都是假的，哄騙人的眼淚和真心罷了。你若聰明，就不要在乎這些東西。”

“你說你鍾程慕白，一見鍾，可嫣然，世子喜的是不悔，你強行嫁給他，又有什麼意思。別說他今日的人是雲不悔，真要你，你能保證他能你多長時間？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終究還是會有新人。到時候你白白被傷了心，如娘當年一樣。且不說程慕白，就說程佑天，他日也不止你一位妻子，定會納妾。”

“與其日後傷心難過，不如真當假意，別太較真，日子過著就過了，自己舒坦最重要，放太多的男人上，將來落得一傷的人是自己，你又何苦呢？”

大夫人一生都耗在和二夫人，三夫人爭寵，爭權上，初時何嘗不知不諳世事的，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有了刻薄，有了虛榮，有了狠心，也有了歹毒，有一的病，唯獨一條，對大戶人家的看得淡了，對子的呵護也是真實意的。

曾經時，誰不是三千寵，不諳世事的純真人兒。

樓嫣然沒想到會說出這一番話來，一時驚訝地凝著自己母親，彷彿第一次認識一般，從沒想到，自己的母親如此睿智，且通。

“孃親……”

“嫣然，你聽著，琪不爭氣，風流好賭，遠不如樓開，嫣雲雖聰明，且有點小家子氣，上不了大臺面，孃的希都在你上，別讓娘失，知道嗎？”大夫人說，“世家的子，活著不僅是爲了一己私慾，還要爲家族考慮。能捨棄的，便捨棄了。”

“娘能和你說的，也就這麼多了，好壞你自己想清楚吧。”

樓嫣然聽著大夫人的話，久久不語。

翌日中午，雲不悔正在閣樓寫字，荊南送來一副程慕白畫的三弄梅花圖，不釋手，玩賞了一個時辰。

冰月笑道，“世子真的多才多藝呢。”

雲不悔笑而不答，是著實喜歡的，程慕白是肚子裡的蛔蟲麼？荊南每次送來的東西，大多是喜歡的，特別是最近，越來越合心意。

主僕兩人正在賞畫，樓震天邊的老嬤嬤來傳話，說是老爺傳表小姐去大廳一趟，雲不悔挑眉，問是何事，那婆子態度甚是不耐煩，說是不知道什麼事。雲不悔並不在意府中奴僕的態度，心想著興許是樓震天要安排婚事的事，讓去旁聽。雲不悔套了一件外衫攜著冰月一同去前廳。

和冰月到了前廳時，三房的人都來了，或坐，或站一廳，主位上樓震天異常震怒，旁邊的大夫人也是一面怒容，二夫人幸災樂禍，三夫人憂心忡忡，大廳一片靜默。

雲不悔一看這架勢便知道出了大事，通常只有出了大事，纔會全家人都在大廳集中，不聲地走到樓春瑛邊站好，冰月站在後。

三夫人看了雲不悔一眼，微微搖了搖頭，雲不悔蹙眉，不知何意，只能沉默站在一邊，樓嫣然和樓嫣雲坐著，侍隨其後伺候，其餘子都站著。

樓家的人尚未到全，樓琪，樓明玉和樓安寧還沒來，雲不悔第一次見舅舅怒這樣子，這位舅舅年時也是男兒，剛娶妻那幾年也是，後來三位夫人一個賽一個強，把舅舅的磨平了，求家和萬事興都來不及，尋常事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他都震怒，定是大事了。

雲不悔剛想問樓春瑛發生什麼事，就見樓琪匆匆跑進來，“父親，孃親，孩兒來遲了，讓你們久等了。”

“坐一邊去。”大夫人面不好，語氣卻不重，樓琪平日是散漫放肆慣了的，今日也不敢張狂，安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不稍片刻，樓明玉和樓安寧也到了，兩人年歲還小，一人十四歲，一人十三歲，兩人都是膽小怕事的主，唯唯諾諾站到一旁，不敢擡頭看人，二夫人見兩位兒如此不爭氣，心中一簇火一直竄上來，面頓時下沉。

人到齊了，樓震天看了老管家一眼，老管家說，“今天中午，大夫人和三小姐去庫房想取鏡臺刷黑漆，不料發現三小姐的嫁妝了六件首飾，了四顆明珠，還了一竄紅豆手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