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剛剛進中午,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南街中響起。
過了不久,一個護衛急匆匆地衝向陳府主院所在。他奔跑得很急,腳下有點踉蹌,額頭上汗流如注都顧不及上一。
不一會功夫,他便衝了主院堂房。這時刻,陳元陳正陪在陳攘左右,與他一道品酒縱談。
那護衛衝到門口,便是一個急剎步,嘶聲道:“稟郎主!胡人已攻破城。”
“撲通撲通”兩聲巨響,卻是陳元和另一個士族腳下不穩,摔倒在地。
陳公攘急急站了起來,聲道:“何時的事?”
“消息剛剛傳到這裡。”
陳公攘向後倒退一步,臉蒼白,喃喃說道:“吾先,吾先他們一支,還在城中……”
他重重閉上了眼睛。
轉眼,他睜開雙眼,急問道:“那,城中可有人逃出?”
那護衛搖了搖頭,嗚咽道:“沒有,沒有,除了那些士卒,再無人逃出。聽說千數士族子弟,無論男老,一個個冠整肅,在胡人破城的前一刻,自投水當中。”
這話一出,陳公攘重重地坐倒在塌上,一不能再。
至於陳和陳元等人,這時也是臉白如紙,神不守舍。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公攘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地說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護衛剛剛踏出臺階,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抑的嗚咽聲。聽著那哭聲,他自己也是咽中一哽,忍不住袖拭著淚水,低著頭向外衝去。一個士人正大步走來,看到這形,不由腳步一頓。
想了想,他還是繼續上前,就在臺階下輕聲喚道:“士華?”
士華正是陳元的字。
不一會,紅著雙眼的陳元出現在臺階上,他著這士人,皺眉道:“何事?”那士人走上幾步,來到陳元的側,雙手一拱,輕聲稟道:“士華忘了?你令我前去南王府,向許之明詢問由的。”
陳元點了點頭,語氣還是有點不耐煩,“直接說便是。”
“是。那許之明說,南王對你的那個兒並不滿意,他還說,除非你把陳氏阿容弄過去,否則不好說。”
陳元聽到這裡,臉一青,他低吼道:“若是阿容這麼好弄過去,我怎麼會浪費一個兒?呸!那個姓許的也是一個鬼,多半是他在南王的耳邊惹事生非!”
憤怒地喝罵到這裡,陳元深吸了一口氣,道:“這樣吧,三天後不是有個燈火宴嗎?你去安排一下,記住,這一次不可有失了。”
“是。”
那士人剛剛轉,突然的,陳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且慢。”
他大步走到陳元側,皺著眉頭,沉聲說道:“士華,我忘記跟你說了,昨日王弘派人找到大哥,說什麼南陳家偌大的一個家族,爲何不善待一個小小地支系庶?”
“什麼?”
陳元大怒,他青著臉低喝道:“他王七郎便是瑯琊王氏的人又能如何?竟敢幹涉我的家事?”
他剛剛咆哮到這裡,陳便冷冷地說道:“他何必干涉?他只是說,外面傳言紛紛,於我陳家清議有礙。”
陳元下怒火,低聲下氣地說道:“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件事,自從得罪了南王后,一直被他卡著。我都浪費一個兒了,他居然還不通融,我也是沒法啊。”
陳袖一甩,冷冷地說道:“反正你好自爲之吧。我看那個阿容,年紀雖然小小,事卻著實老練。不說王弘,你不是使人調查了那晚王氏宴會上的事嗎?聽說便是那冉閔,也與有說有笑的。你想想現在是什麼時機,你可以爲了你那點小小的差事,同時開罪王弘和冉閔嗎?哼,阿容那小姑子便是個兩面開鋒的刀子,容易割傷手,你還是小心的好!”
他顯然不想與陳元多說,袖子一甩,大步踏房中。
陳元臉鐵青的站了一會,才轉向那士人喝道:“下去吧。”
“可那燈火宴?”
“還什麼燈火宴!”陳聽到這裡,真是氣不打一。他重重地息了一陣後,低吼道:“好一個陳容,還不過十五呢,勾引男人的本事,便這般爐火純青了。哼!”
吼到這裡,他朝著那士人喝道:“還愣著幹嘛?走啊!”
“是,是。”
那士人剛剛轉,裡面傳來陳公攘不快地清喝聲,“士華,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如此庸俗不堪!回去!這幾天來我這裡!”
陳元一驚,連忙轉過來,對著裡面便是深深一揖,求道:“大哥,我。”他還沒有說完,陳公攘已在裡面大喝道:“來人,把陳士華請回他的院落!”
“是!”
馬上,便有兩個僕人走上前來,不等他們開口,陳元長袖一甩,喝道:“我自己會走!”
說罷,他重重一哼,大步離去。
這一天,不止是陳家,整個南王都知道了城陷的消息。
這個消息,便如睛天一個驚雷,重重地打在歌舞昇平的南人的心口上。似乎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突然發現,自己還不是那麼安全。自己的前方,已都是胡人的鐵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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