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月，魏十七回到天都峰下，有道是“手中有糧，心中不慌”，蓬萊袋中裝了整整一條人蟒的，足夠他消化上一段時間，隻是有一點讓他煩惱，人蟒的下半是蛇，吃了也就吃了，那上半，究竟算不算人呢？

秦貞已經徘徊了很久，焦急萬分，見師兄回來，紅著眼睛迎上去，哽咽道：“師兄，師父……師父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已經過世了。”魏十七接著的話說下去，“你是聽誰說的？”

秦貞愣了一下，“是許礪，他地跑過來，說師父已經不在了，要我跟他上仙雲峰去，另投名師。”

“彆去理他。他有冇有說師父是怎麼死的？”

“冇有。師兄……我們該怎麼辦？”

魏十七的頭，道：“一切有我，不用擔心，也不要多問。”

秦貞倚他懷中，嗅著他襟上桃子的氣味，慢慢平靜下來。倍加懷念天都峰上單純的時，一門心思修煉，有師兄在邊，每天都過得平安喜樂。

第二天一早，荀冶離開仙雲峰鷹巖，來到天都峰下，他繞著石室轉了一圈，把嶽之瀾等人喚到月牙潭邊，告訴他們齊雲鶴已死的噩耗，命他們繼續修煉，如有疑問，可到秋桃穀找他。

他神有些頹廢，顯然對師父安排他掌管外門一事心存不滿，但是對嶽之瀾等人來說，倒是個好訊息，有掌門的首徒照應，魯十鐘和張景和二脈的弟子定會另眼相看。

荀冶問起各人修煉《太一築基經》的進展，略加指點幾句，就命他們自行散去，唯獨留下了魏十七。嶽之瀾暗暗在意，齊雲鶴和荀冶如此看重魏十七，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緣故。

魏十七重新見過師父，荀冶臉溫和了些許，仔細詢問他修煉嘯月功和《合氣指玄經》的進展，對他以“先天一竅”的資質，順利鑿開三後天竅頗為滿意，著實勉勵了幾句。魏十七見他心略有好轉，趁機提起師妹秦貞天資過人，先後在苦汲泉和沸泉修煉，不到一個月工夫就鑿開四“後天竅”，如今遇到瓶頸，修為停滯不前，若能源源不斷汲取離火之氣，就不可限量。

荀冶聽齊雲鶴提起過秦貞的名字，他沉片刻，道：“從天都峰往東三百餘裡，有一鬼門淵，離火之氣濃鬱，不過鬼門淵為妖占據，異常兇險，隻有數凝結道胎無的弟子，纔會去那裡賭上一把。秦貞的先天七竅分散在兩條經絡中，手三焦經五竅，任脈二竅，資質上佳，即使在仙雲峰的門弟子中，也不多見。沸泉的離火之氣不夠純，所以鑿開四竅後，會後繼乏力，其實不用著急，你關照多費些時日，耐心下水磨工夫，冇必要去鬼門淵冒險。”

“是不是鑿開的後天竅越多，凝結道胎就越順利？”

“不錯。一條經絡至鑿開七後天竅，當然，七還是太，雖然能嘗試著凝結道胎，但功的機會很，僥倖就的道胎品相也最低劣。秦貞應全力以赴衝擊手三焦經，鑿開一十三以上竅，再凝結道胎，可得中品。”

……

臨走前，荀冶察看了他腹中的丹毒，皺起眉頭，覺得很棘手，他囑咐魏十七暫時不要修煉嘯月功，以免外破損，丹毒溢位。

魏十七隻得苦笑一聲。

他在月牙潭邊徘徊了一夜，天明帶秦貞重上天都峰，仍然在沸泉落腳。他把荀冶的看法跟師妹說了，秦貞也無可無不可，聽憑師兄安排。

魏十七在沸泉邊陪了秦貞幾天，算算日子，阮靜所說的丹毒發作就快到來，他留下青狼看顧師妹，孤一人走進荒山林，尋了個蔽的樹，準備忍著，熬著，耗著，直到丹毒消磨殆儘。

他向蓬萊袋中注許元氣，取出人蟒的，烤了放在手邊，盤膝而坐，閉目察。等了約兩三個時辰，丹毒忽然一陣跳，外收，毒如猛虎下山，將五臟六腑儘數浸染，蝕痛剎那間襲遍全，卻無法準確地知道疼在哪裡。

竅中的元氣湧肺腑，在消耗丹毒的同時一點一滴修複破損的臟，隻片刻工夫即告枯竭。魏十七早有準備，把蛇塞口中，胡嚼幾口，直著脖子吞下肚去。

姥姥是積年的老妖，不知修煉了多春秋，中蘊含的元氣異常充沛，小小的一塊，幾乎等同於黑鬆穀的那頭老熊，丹毒支撐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被元氣吞冇，蝕壞的五臟六腑漸漸平複，多餘的元氣在肆，耳畔嗡嗡直響，神智開始模糊。悉的鈍痛喚醒了記憶，魏十七本能地弓起背，朝一棵大樹狠狠撞去，跌跌撞撞彈開，又換了棵樹，狠狠撞上去。

以樹乾為錘，以元氣為鑽，竅不斷震，輕微的“咯咯”聲響一串，第五“後天竅”陶道豁然中開，餘力所及，大椎也鬆了些許。

魏十七頭腦回覆了清明，忽然想起那枚“脆弱”的丹毒，心猛地一沉，一口氣鬆懈下來，仰天吐出一道濃鬱的白氣，幾近實質，箭一般到三丈開外。

丹毒好端端待在他腹中，晃晃悠悠，冇有任何異樣。

慶幸，疲倦，，欣喜，種種摻雜在一起，五味織，魏十七雙膝一跪倒在地，閉上眼睛，腦中一片暈眩。

活著的覺，真好！修煉的覺，真好！

他搖搖晃晃，掙紮著爬起來，鑽進樹裡，像冬眠的熊一樣，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時間，魏十七猛地睜開雙眼，樹外一片漆黑，他覺得口乾舌燥，餒難擋。他爬出樹，仰頭看了看天，一彎月高掛在天空，清輝冷冷灑在上——那清輝，不是清輝，分明是月華之，可他卻冇有任何覺。

魏十七舒展一下筋骨，渾骨節發出“劈啪”輕響，他能察到，經絡、、筋骨、臟腑都得到元氣的淬鍊，他朝著煉的方向，又邁出了一大步。未來的道路，變得清晰而明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知道怎樣才能實現。

他整理好衫，朝林外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