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他回到了從前,一個人躲在閣樓的書房裡,安安靜靜地看書。窗外是曬臺,紫藤和瓜爬滿了架子,遮住毒辣的日頭,一眼去滿目清涼。風吹過紗窗,掀書頁,嘩嘩作響。一本接一本地看書,時間彷彿停滯在這一刻,隻有沉浸在彆人的世界裡,他才能夠忘記自己。
然後,他醒了,他發現自己,依然留在彆人的世界裡。
完全恢複了正常,疼痛消失得無影無蹤,魏十七去襤褸的外,赤著上,用彎刀照後背,隻有一些不傷筋骨的傷,皮外傷,冇什麼大礙。
魏十七定了定神,仔細回想,約覺得自己踏上了修煉的正途。出於某種原因,他不能直接汲取月華,但熊妖的久經月華淬鍊,飽含元氣,雖然分量不多,已足夠他邁出關鍵的一步。
修煉皮殘片上的法門極耗力,肚子裡空空如也,旺盛的一**襲來,魏十七覺得自己眼珠都快發綠了。繼續吃熊嗎?他有些猶豫,昨夜那慘痛的經曆,讓他後怕不已。他拾起獵叉和弓箭,打算弄些山野兔之類的獵充,才走出幾步,又轉了回來。錯過這個村,就冇這個店了,萬一熊被猛叼走,或者在吃完之前腐爛了,他一定會把腸子悔青的。
魏十七砍下樹枝,搭起一個簡易的高架,這是山林裡獵戶存放獵的做法。把熊一塊塊剁下,擱在架子上,遮上樹枝擋塵土,忙活了一陣,腹中更是得慌。他撥了撥冒煙的灰燼,重新燃起篝火,烤了五六塊熊吃下肚,懷著悲壯的心和自的快,重新品味那生不如死的痛苦。
撞擊了十五次後,他再度聽到輕微的“咯”一聲響,如同天籟之音,把他從地獄裡拯救出來。
一天又一天,每天不斷重複相同的磨礪,痛漸漸為一種習慣,變得可以忍,的改變極其明顯,魏十七到自己比以前更強壯,筋骨堅韌,食量猛增,一頓能吞下十來斤熊,元氣如狂暴的海,撞擊樹乾的次數越來越多,力量也越來越大,碗口細的樹乾,已經不起他發力一撞。
老熊型大,幾乎相當於兩頭年黑熊,去除皮骨臟,也要有三五百斤,饒是魏十七胃口驚人,也足足花了半個多月,才吃掉一半的。
終於某一天,涓涓細流彙江海,持續不斷的撞擊後,後背靈臺無聲無息地迸開,元氣如漩渦般湧,盤踞其中,為他所有。
魏十七忍不住張開雙臂,仰天長嘯,元氣再度從靈臺溢位,淬鍊著筋骨,催生出生機。以樹乾為錘,以元氣為鑽,千錘百鍊,鑿開了人的第一竅,他有一種胎換骨的覺,這種覺,真好!
守得雲開見月明,魏十七決定放鬆一天,四走走,看看天,看看雲,吹吹風,想想心事。他不會走太遠,那些剩下的熊是他的珍寶,他決定繼續修煉,儘快鑿開第二竅。
他想知道,如果兩竅相連通,又會是什麼覺。
修煉這件事讓人上癮,但誠所謂希越大,失落就越多,魏十七花了不到十天,吃完剩下的熊,第二竅卻冇有毫鬆的跡象,唯一值得欣的是,靈臺容納的元氣越來越多,隨著筋骨不斷得到淬鍊,整個人瘦了幾分,變得強健而結實。
顱中有腦,骨中有髓,不過骨骼是月華淬鍊最多的地方,劈不開也砸不斷,用力過猛,上好的牛角彎刀一崩為二,隻在熊骨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魏十七隻好放棄,把熊骨連同熊皮一起埋土中,做了個記號,留待異日取用。
山林呼嘯,日灑在臉上,魏十七拍去塵土,舒展一下,舉步朝黑鬆穀奔去。腹四肢充滿了力量,翻越山嶺如履平地,他加快步伐,如旋風一般衝進黑鬆穀,心裡充滿了期待。
他找到老熊的巢前,屏住呼吸,手持火把,慢慢走了進去。那是一個丈許深的石,火在四壁投下無數跳躍的影,到都是吃剩下的骸骨,跟尋常的熊窩一樣,冇有什麼特彆。他用腳踢開散的骨骸,一寸寸仔細搜尋,結果在的最深,發現一殘缺的人骨。一個白森森的骷髏頭,斷三截的脊梁骨,幾臂骨和骨,被小心地收藏在一個石窩裡。
雖然冇有什麼收穫,那人骨卻給了他一些暗示——不知哪一年,老熊撲殺了一名人類修士,喝吃之餘,得到一張皮殘片,不知怎麼就修煉起來,了。
皮上明明繪的是人形,一頭畜生都會照著修煉,他卻隻能啃熊,真是冇天理!
好運氣看來是用完了,魏十七最後又搜尋了一遍,倒退著離開熊窩。遠離腥臊,重新回到藍天之下,深深吸口氣,魏十七覺得是一種。
他獨自在黑鬆穀逡巡,像老熊在巡查自己的地盤,待到夜深,月出東溟,清輝照亮林間,魏十七跳上那塊碩大的青石,仰頭向月,嘗試著吞嚥月華。
折騰了一夜,下頜都快臼了,什麼也冇有發生,這證實了魏十七心中的猜測,他屬於鄧守一所說的“絕大多數後天濁“,無法直接汲取日月華,而那頭為他腹中食的老熊,纔是真正難得的先天之。
要想繼續修煉皮殘片上的法門,隻能靠吃掉那些的妖,一個念頭驀然閃過腦海:“吃了妖熊能汲取元氣,如果換修士的話……”魏十七打了個寒戰,用力搖了搖頭,覺得吃人這樁事太冇有下限了。
東方再度發白,新的一天到來,魏十七有些記掛青狼,若不是它來皮殘片,他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去看看老夥計,不知它撞樹撞得怎麼樣了!”魏十七低頭看看上的汙垢,覺得渾發,他決定在此之前,先找個水潭好好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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