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澤水上的那層灰斑紋，已經爬到了脖子的位置。

白霧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

“你上的斑紋是怎麼回事？”

“哦，你注意到了啊，哈哈哈哈哈，雖然生死之力很強大，但當時你不斷使用扭曲的力量，我頭上的老四，不斷使用逆井的力量。我啊，擋在你前面，了點影響。”

白霧愣住，看著周澤水坦然到有些豪邁的神，心里忽然生出某種悲哀：

“什麼意思？什麼有點影響？”

“就是……要從老四手中救下你，很不容易，尤其是湮滅，是一種比死亡更徹底的死亡。生死之力只是規則，你和老四掌握的，是比規則更可怕的力量。”

周澤水出贊嘆的神：

“真是了不起啊，沒想到你能做到這種程度，只是你讓我等的久了點。”

“總之呢，要救活你，就得付出代價，我救了你，我也付出了代價，嗯，大概講完一些事的時候，我就會死了。”

白霧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他說不出來。

這一幕，仿佛像是初代告訴他——“我即將死去”。

周澤水不是初代，白霧在進方舟之前，甚至不知道這號人。

但擁有了初代記憶，深初代記憶影響的人，似乎總是會做出英雄決定。

就像許多年前，初代遇到了林銳。也像百川避難所一戰中，林銳面對井字級所做出的的選擇。

周澤水笑道：

“生死之力的擁有者竟然會死，是不是很可笑？可是我很累了白霧，你知道你的到來，對我意味著什麼嗎？”

白霧緩緩搖頭，原以為是一場大難不死的輕松的對話，卻不想人生都有沉重的地方。

這個看著有些憨厚，笑的又很放浪的人，完全不像是即將死去的樣子。

周澤水笑道：

“是我終于可以不用生死回的折磨了。我會死，你會生，死者的意志傳達給生者，才是真正的生死替，我早就想沉沉的睡一覺了。”

最后這句話，就像是聽到林銳當初說初代那句“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想睡一覺了”一樣。

看著白霧有些消沉，周澤水拍了拍白霧的肩膀，胳膊卻在到白霧的時候，如塵埃一般消散。

死與生的替，是意志的替，但在這里，卻有著更為直觀的，視覺上的沖擊。

看著消散的胳膊，看著白霧恢復的越來越多，周澤水大笑道：

“開心一點，這種事你該為我高興才對，趁著我還剩一些時間，你最好多問一些問題。”

“不然將來啊……你只能在地獄里找到我了。”

……

……

白霧沒有浪費時間，沒有去問周澤水為什麼會死。

但他猜到了一些真相。

一方面是航班解后，下墜的過程里，逆井其實也擴散到了井三的上。

另一方面，生死之力也不可能讓一個只剩下半個腦袋的人還活著。

雖然法驅亡靈，用塵埃匯聚了軀供靈魂棲息，但塵埃之軀，終究是塵埃之軀。

白霧著新軀里那強大的力量，猜測周澤水很可能……做了某種犧牲。

以至于本該塵埃般消散的自己，反而獲得了所未有的強大的生命力。

反而是周澤水，作為不死不滅的六個井字級怪之一，正在一點一點化為塵埃。

只是白霧不清楚一件事，為何要救自己，到這種程度？

“我覺有些……沉重，沒想到因為我，你會做到這種程度。”

“沉重嗎？嗯……不要覺得沉重，我告訴你一個吧，其實以前那批人啊，你老子，戴面的，海域那個小妞，雖然算計了我，但是井字級不是那麼好扭轉的。”

白霧沒有說話，認真聽著周澤水講述：

“我的記憶，隔一陣子就會復蘇，所以你老子的想法，雖然很不錯，但扭轉井字級，并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我現在眼里，就已經覺到事開始扭曲了，好在，我的奴仆有著回。”

“我可以讓始終回到被扭曲重新吞噬之前，這也是我為何被困在回中的原因。”

“我也想過，回總有一天啊，會被人找到破解的法子。”

“比如小妹掌握的畸變融合，比如井四直接逆井，比如井五的分解與重塑。”

“比如你的扭曲之力。”

周澤水說道：

“回是很強大的力量，但面對上述幾種力量，回也會被打破。”

“不過呢，也就這麼幾種力量了，哈哈哈哈，老大也拿回沒轍的。

如果去掉你和老四，去掉才掌握了分解的老五，也就醫生能夠暫時改變回。”

“但如果只有醫生，也沒辦法打敗我的守護者，那只木乃伊的。畢竟航班是座陣，雖然對付不了井五，但對付井字級之下的存在，游刃有余。”

白霧懂了。

這大概率和搜集一飛機的不幸之人有關系。

“醫生屬于哪個陣營，我不清楚，畢竟七百年來，我是第一次見到這號人，長得像是老大，但又聽小妹的。嘿，真可惜，他死翹翹了，哈哈哈哈……這些謎題，只能給你去解決了。”

白霧忽然想到，也許一切就和自己與白遠一同分析的一樣——

醫生或許真的和井一有關系，但出于某種井六的手段，醫生最后變了井六的人？

這都不重要了，因為不管是醫生，還是井六，都沒了。

想要知道一切，恐怕也只能從井一著手了。

周澤水繼續說道：

“反正，你得明白，我雖然因為記憶替換，漸漸變了人類，我也很喜歡這種不扭曲的靈魂，但我是有著井之名的怪，扭曲不會在我消散。”

“便是消散了，也會重生。”

“所以回是野火，扭曲是野草，野火燒不盡它，我只能不斷的開啟回，讓火永不熄滅。”

白霧聽懂了：

“可現在……回不在你這里了。”

“是的，不在我這里了，所以也許再過幾天，我就會變回那個怪。好在沒有也許，哈哈哈哈哈，我解決了這個問題，我會用我的死亡，來換取你的重生。”

周澤水臉上的喜悅很純粹：

“被困在生死回之中，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所以白霧，不要覺得愧對于我，你只是幫我解了。”

白霧明白了。

回是自囚。

這場七百年的床戲，只是為了防止自己變為井三，而不再是周澤水。

至于記憶，回不會改變記憶，白霧還記得自己在回里死了一次又一次，但記憶沒有被回。

所以周澤水重新回憶起了一切。

扭曲回憶，包括了扭曲與回憶，在回的作用下，扭曲始終無法吞噬周澤水，所以即便回憶起了一些為井三的記憶，周澤水也還是一個頗初代氣質的周澤水。

但如今回沒有了，扭曲會一點一點吞噬周澤水，他還會再度變井三。

白霧斷然沒有想到，高塔里的怪，創造的井字級怪們，竟然如此強大。

白遠的手段可以對付大多數惡墮，記憶世界可以讓無數惡墮擁有人類的靈魂。

可依舊無法徹底扭轉井字級的存在。

這群井字級的存在，殺不死，天生強大，長能力滿格，且就算記憶被扭轉，依舊能夠自我恢復。

而被扭轉為初代記的周澤水，不想變回井三，于是回了他自我囚的鐐銬。

“我還應該知道些什麼？”白霧問道。

周澤水著下：

“世界的格局正在變化，從回被瓦解的一刻起，就意味著你對扭曲的探索進了一個新的階段。”

“農場的位置就在高塔外的某個位置，你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該怎麼安排，我也不知道。但你得想辦法去農場，那里藏著一些東西。”

“井扭曲了我們的認知，卻也保留了部分個人意志，所以才會出現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

“大概兢兢業業為了讓高塔里那個怪出來的，也只有老大了。哈哈哈，開玩笑的，他也一定藏著小心思，只是沒有小妹那麼夸張。”

“你要找到更多的，高塔就快出現了，我的預很強烈，它一旦出現，就代表著人類會被到絕境。”

“你還需要變得更強，還需要——”

周澤水說到這里的時候，忽然間停頓了一下。白霧注意到，灰斑已經覆蓋到了井三的下。

周澤水的表倒是很自然，白霧卻出慌張。

“啊……時間不多了啊，真麻煩啊，白霧，我好像沒辦法對你說出太多東西了。”

時間忽然變得不夠用，讓白霧張起來。

從得知周澤水會死的時候開始，他就心帶著不安。

如今這種不安的覺越發強烈。

“時間不等人啊，接下來不要打斷我，我想到什麼說什麼，雖然也說不了太多。”

“七宗罪武是不弱于頂尖詞條和序列的規則武，盡可能搜集它們，但它們在哪，我也不清楚。”

“再就是關于末日拼圖碎片，這是很關鍵的東西，這些碎片掌握著終結扭曲的力量，但它們出現的條件很特殊……”

“不行不行……我得說點別的，我的腦子有點了，哈哈哈哈……”周澤水的語氣有些慌。

不是慌張自己即將死去，而是擔心自己得太，要在兩種起源級力量下拯救白霧，讓周澤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盡管兩種力量難分高下，但井四實在是強過白霧太多。

逆井之力的作用下，就算是生死之力也無法救活白霧。

也因此……周澤水的時間，比他預計的還要，他也是剛剛意識到這一點。

“哦，對了，逆井領域，瓦解一切沾染了扭曲的力量，所以你的道袋沒了。但是你上沒有寄靈的東西，也就是非扭曲之還在。”

“好家伙，從天而降了一口鍋還行，你干嘛隨帶口鍋？算了，這個問題不重要了。”

“然后你搜集的末日拼圖碎片還在，記住我前面說的，盡可能多搜集一些……”

“另外……你上的守護靈……全部死在了逆井之中。但是沒關系……因禍得福嘛，接下來你可是一名貨真價實的井字級了。”

周澤水的軀開始不斷消散。

白霧忽然說道：

“不要再說這些了，說說你自己吧。”

“我有什麼好說的？別浪費時間了，你知道嗎，被某個面丑八怪記憶影響極深的我，很清楚這家伙對人類的。”

“很難想象這個世界有這麼臉譜化的家伙，一個純粹的想要拯救世界的人。尤其是在農場那樣的環境里……”

“那個地方，你一定要去看看，這些k全部不省心，可不一定就是老大他看走眼了，農場就和高塔一樣，藏著一些起源有關的東西，也許你能夠在農場里有所收獲。”

“對了，生死之力是本源力量，不是惡墮的某種力量，回到高塔，你的氣息也不會被凈化……但我不確定你現在是惡墮還是人類……你最好不要輕易回到高塔……”

周澤水想要用雙手按著自己的頭，讓自己清醒一些，可雙手已經沒有了。

就如他所言，一切很諷刺。

世間最難殺死的存在，生死之力的主人，竟然被死亡的腳步驅趕的如此狼狽。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被怪選中，我上到底藏著什麼特殊的東西，因為我已經沒辦法去研究這些。”

“但你可以。白霧，井字級的存在無法死去，當我死去的時候，就意味著我不再是井三……”

周澤水看著白霧，頗為滿意的說道：

“現在的你，才是貨真價實的井字怪。”

白霧終于明白，周澤水是把什麼東西給了自己。

他是把井字級的特殊給了自己。

井四逆井領域造的傷害，以及自己的井之領域所支的生命，已然連生死之力都無法修復，所以周澤水為了救自己，還加上了強大的，井字級的生命力。

他曾經自我調侃為井七白某人。

但如今，才算是真正為了一個井字級的存在，與井五，井四，井二，井一，站在了同一個起點。

“要擁有怪的生命力，會經歷扭曲與無盡的負面緒……如果繼續掌控著這些力量，我就無法以周澤水的份死去，只能以井三的份活著。”

“白霧，我不想做井三，我只想當周澤水。”

“而你雖然為人類……可負面緒似乎對你沒有任何影響，而扭曲……也漸漸被你掌握，雖然還不練，還遠遠無法和老四抗衡……”

“但我相信你，你對這個世界……至關重要，比我，比戴面的，比你老子，比上個時代的每個人都重要。”

周澤水顯得很高興，似乎要以一種喋喋不休的狀態死去。就像是初代面對林銳時，也說了一大堆話。

白霧不喜歡這種宿命，如果周澤水一定要死，那至應該不留憾：

“別說了，說說你自己！周澤水，說你自己！否則我什麼也不聽！”

周澤水愣了愣，隨即看著一臉執拗的白霧，忽然笑了，妥協的說道：

“罷了，那就說我吧，最后一點時間，我正式跟你自我介紹一下。”

“我周澤水，我被一個怪給選中，然后我也為了怪。我不想這樣活著，只是我的意志……沒辦法讓我抗衡那扭曲。”

“但好在，我能夠在人生最后，嗯……是人生最后，以人的名義死去。”

“對了，我沒有殺死我的家人，我的老婆孩子也沒有背叛我，對我而言最有意義的記憶，便是與他們一起生活時的記憶……我們，我們……”

“只有為人類，我才能夠回憶起這些，我才知道我真正的活過。所以舍棄哪怕永生不死，我也不愿意這些記憶被扭曲。”

“因為我……”

每說一個字，都在不斷消散，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周澤水已經沒有了聲音。

但白霧還是看出來了，他最后的一句話：

“我他們。”

井三，周澤水，這個曾經和白霧在記憶世界里手，如今又在井四手中救下了白霧的人……終于徹底消失。

周澤水以強大的神通出現，救活了自己，為原本的井三，白霧原以為自己與周澤水接下來很長時間都得在一起。

卻不想……這個人就像是第一次在百川市見到初代時一樣，來去如風。

可很快，ＵU看書 www.uｕkanshｕ.com白霧從這種氛圍中清醒過來，不再愕然于和周澤水的匆匆一見。

既然這個人是被初代的記憶所影響，那麼像初代一樣坦然的離開，也是一種是率。

對于白遠的憎惡，因為周澤水的存在，也消卻了一些。

方舟計劃，至真正意義上拯救了一個人。雖然周澤水還是死了，但至找到了活著的意義。

白霧看著生命力無比磅礴的強大軀不斷驅趕著上的灰死斑，思考著接下來的行。

“待到適應了這軀……我便應該前往燈林市了。”

“只是現在的我，到底是生死之力重鑄的人類……還是和井三一樣，為了惡墮？”

得到了井三的龐大生命力，這是否意味著自己為了井三？還是說，出現了某種奇異的反應，自己并沒有變惡墮？

這個問題周澤水也沒有說清楚，且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而白霧也回憶起了一個鑒別惡墮的，最為關鍵的手段。

他猛然間站了起來，低頭往自己的某個部位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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