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當吏部尚書賀枚在朝會中主向天子提出整頓吏部的奏請時，滿朝殿臣都愣住了。

而隨後，大魏天子非但同意了這位老臣的奏請，還重重削弱了整個吏部，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變故，更讓滿朝殿臣們到難以置信。

吏部，作為尚書省六部中職權最大的部府，他們以往把持著大魏員的選拔、升遷、考評、貶罰、監察等等權利，不可否認是六部之首。

而如今，一道皇令頒布之後，地位崇高的吏部被徹底打落凡塵，淪落至與其餘五個部府平起平坐的局麵，再沒有什麽特殊的地位可言。

而相比之下，新設的史監為目前最炙手可熱的焦點，畢竟這個新立的府衙，其職能簡直可以說是從吏部生生挖過來的。

而除了史監外，禮部也這次事件的第二個益者，因為他們得到了主持科試的權利，不出意外的話，日後大魏地方所展開的鄉試工作，將直接與禮部接，再沒有吏部的什麽事了。

吏部，元氣大傷。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尚書省除吏部以外的其餘五部尚書們、侍郎們，麵麵相覷，他們簡直難以相信，昨日吏部還是六部之首，權柄之重，其餘五部難以其項背。可僅僅隻是過了一夜，吏部這個六部中的巨人非但就被打倒在地，還陷在泥裏難以。

是的，因為新設的史監，他們的第一項任務就是配合吏部員，整頓吏部的製，包括審查那十七名已被關押在大理寺監房裏的考們。

『看來吏部至兩三年別想再抬頭了……』

其餘五部的尚書、侍郎們難免有種幸災樂禍的想法，畢竟曾經的吏部地位太過於超然了，仿佛淩駕於其餘五部府衙之上，而如今，這個地位超然的巨人被拉泥潭，哪怕是同朝為，亦有不人抱持著幸災樂禍的看法。

而麵對這些同僚們看似安實則是探查究竟的說辭，吏部尚書賀枚隻能強歡笑。

這位吏部尚書心裏很清楚，什麽科試出現重大舞弊、什麽吏部製度混，那不過都是天子準備削弱整個吏部的說辭而已，他甚至開始懷疑，天子一開始提拔羅文忠為科試的主監考，就是為了借八皇子趙弘潤的手抓出吏部所存在的舞弊與其餘一些弊，然後以此為借口勒令吏部重新整頓，便借此機會將吏部近半的權利剝離，到了新設的史監手中。

因為這位吏部尚書賀枚已經查證，這次科試的主考，即他吏部文選司郎中羅文忠，以及此人的兒子羅嶸，與八皇子趙弘潤是存在著怨隙的。如若不然，傳聞中素來不關心朝事的那位八皇子，豈會有這個閑手科試，手吏部的事？

正因為明白這一點，吏部尚書賀枚本不敢為自己的吏部求，因為他已經明白，此次吏部失利，並非是因為羅文忠或者八皇子趙弘潤的關係，而在於當今大魏天子。

天子，嫌吏部太大了。

此後，吏部所主持的科試出現百餘份雷同答卷的事，終究難免被傳開了，這使得在京中逗留等待著科試結果的考生們大為嘩然。

然而還沒等這些考生們做出什麽抗議的舉，朝廷便頒布了最新的告示：天子擬禮部重開科試。

是的，僅僅隻是禮部重開科試，並沒有直言對那一科科試監考的置，也沒有追究那一科科試舞弊的考生。

這讓很多人有些不解。

這些人的不解，是因為他們本不了解大魏天子的想法，誰能想到，大魏天子本就不在乎對誰誰加以置，天子要的，隻是整個削弱吏部。

這是眼界的不同所導致的觀念差距。

早朝之後，天子照例擺駕垂拱殿，與垂拱殿的三位中書大臣們一同審批章折。

看得出來，今日大魏天子的心非常不錯，很難想象這位天子在朝中出現此等舞弊重案的況下還能笑得出來，而且笑地格外敞快。

『看來贏的人是陛下啊……』

三位中書大臣對視一眼，心中暗暗慨著。

能被天子提拔中書大臣，何相敘、藺玉、虞子啟三人的能力自然是不容懷疑的。

事實上他們在幾天前就覺納悶。

比如說，破例將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吏部郎提拔為科試的主考。

再比如，史無前例地提出了皇子陪監的考量，並最終將這個名額給了八皇子趙弘潤。

這一樁樁看似巧合的事，事實上真的是巧合麽？

而如今他們明白了，原來這件事的背後，一直是這位天子在背後推手，借羅文忠與八皇子趙弘潤的恩怨，故意挑唆八皇子手幹涉此次由吏部所主持的科試，並且在後者查出科試舞弊等種種事態後，再借此整個削弱吏部。

這位當朝天子，巧妙地將所有參與到此事的人都變了他削弱吏部的棋子，包括那位堪稱人而知之的八皇子。

『這對八殿下而言恐怕是個打擊啊……』

藺玉與虞子啟對視一眼，心中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雖然聽上去有些大逆不道，可他們仍然覺天子這一手實在有點不厚道。畢竟八皇子趙弘潤再怎麽聰明，他也不過是一名十四歲的稚，而天子利用權力的推手，以這種政治手段達到目的，用在朝臣上無可厚非，可用在一名十四歲的稚上，這未免有點以大欺小之嫌。

雖然說適時地敲打敲打那位八皇子倒也不錯，可以這種方式，實在有些殘忍。

在中午用飯時，大太監憲向天子匯報了八皇子趙弘潤的最新向。

“陛下，八殿下出宮了。”

“去哪了？”其實問這話的時候，天子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畢竟他也曉得他兒子在宮外有一個相好的人。

果然，憲低聲回道：“據侍監回稟，八殿下去了一方水榭。”

“去找那位蘇姑娘了麽？嗬！”天子微微笑了笑，他很清楚自己這一手會讓那個倔強而驕傲的兒子到挫敗的滋味，因此他從昨晚開始就命憲遣侍監的太監時刻關注著趙弘潤的向，免得那個驕傲的兒子一時想不開。

畢竟天子那時最後在他兒子耳邊所說的那句話，殺傷力可是相當巨大的。

“唔……傳朕的口諭，八皇子弘潤此次在科試中表現出，協助朝廷抓到了科場舞弊之事，應當給予獎勵，從即日起，恢複文昭閣的月俸。”

『這是打一棒給個甜棗麽？』

憲苦笑了一聲，低聲晦地提醒道：“恐怕陛下的好意會被八殿下誤會為辱……”

“嗬！”天子微微一笑，搖搖頭說道：“那你就太小看他了，依朕看來，那劣子會收下朕的饋贈，然後尋思著，怎麽再扳回一籌……與其拘泥於此次的失利，倒不如再戰一回，這才是那劣子的子。不過……”

“不過？”

“不過就不知道那劣子什麽時候才能恢複了，這次對他的打擊應該蠻大的……”

『你知道昨晚還故意用話兌他？』

憲有些哭笑不得。

而與此同時，他們口中的八皇子趙弘潤，確實已來到了一方水榭，私會了翠筱軒的蘇姑娘。

對於趙弘潤時隔多日的來會，蘇姑娘心中很是開心，畢竟趙弘潤是生命中第一個男人，人總是難免會對自己生命中第一個男人抱有特殊的，即便趙弘潤的歲數比要小上六歲。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已經發生過一次自家殿下被擄的事，因此，這次眾宗衛們說什麽也不敢再遠離自家殿下了，十名宗衛一同陪著趙弘潤來到了翠筱軒，這個護衛的規模讓蘇姑娘不愣了一下。

好在蘇姑娘也逐漸猜到自己這個小男人恐怕世不俗，因此倒也沒有在意他會有十名護衛保護。

給了小丫環綠兒一些銀子，讓一方水榭的管事們準備一桌酒菜，在外室招待趙弘潤的十名護衛，而自己則將趙弘潤邀請到了室，並在室也準備了一個案幾的酒菜。

“前些日子公子所說的事……解決了麽？”

酒菜上來之後，蘇姑娘很賢惠地替趙弘潤斟了一杯酒，疑地發現，今日的這位“薑公子”似乎心有些低落，有些沮喪。

“啊，解決了。”趙弘潤雙手枕著腦袋躺在室的毯子上。

正如蘇姑娘所看到的，他的心的確有些低落。

不可否認，他此次幹涉科試的目的達到了，羅嶸這次科試鐵定沒戲了，因為他老子羅文忠被牽扯上了科場舞弊之事，哪怕重考，禮部的員也不會羅嶸榜上有名。

而羅文忠就更別說了，十有**會從吏部文選司郎中的位置上被踢下去，運氣好的話，要麽再從小吏做起，要麽直接被發配到地方為，倘若運氣不好，被史監查出他與科試舞弊確有瓜葛，那麽就將直接被革除籍，甚至父子二人都有可能被剝除士籍。

這樣算下來，就差一個大理寺獄丞裴塏還未到趙弘潤的報複，但是趙弘潤突然沒這個心思了，他甚至沒興趣再去關注羅文忠將到怎樣的置。

而造這一切的原因，就在於他老子大魏天子趙元偲。

父子戰爭的第三仗，在趙弘潤毫不知的況下打響了，隨後也在趙弘潤本沒有察覺到的況下落幕了。

他輸了，輸得莫名其妙，同時也輸地心服口服。

與前兩回孩子氣的所謂父子戰爭不同，這一回，大魏天子向他展示了什麽做大人的遊戲，什麽做權利的推手，什麽做帝王，與其相比，趙弘潤此前那種稚的反抗手段本擺不上台麵。

失落、沮喪，這是難免的，可是除了失落與沮喪以外，趙弘潤還收獲了一種別樣的。

『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種什麽覺……在幕後縱一切，主導一切……』

一杯一杯默默地喝著酒，聽著蘇姑娘為了安他心而彈奏的曲子，趙弘潤心中微微有種別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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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2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