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風暴伊始（下）.二合一章節在京城前門不遠，有一茶館，名“客來茶館”，裝飾淡雅，環境安逸，茶點亦是出，一向最京城中的讀書人歡迎，這些年來客來客往，頗為熱鬧。

而翰林院的史修撰世清，正是客來茶館的常客。

這世清如今年齡四十有三，子有些孤僻古板，言寡語，沒什麼知好友，只喜歡埋頭研究學問，簡單地說，就是一個“老學究”。

然而，世清雖然不喜歡與人往，卻喜歡顧這家客來茶館。

在這里，他時常獨坐在某張桌子前，聽著周圍士子們流學問、議論時政，或是志趣相投、一拍即合，或是意見相反、大聲相辯，這一切總是能讓他到心舒暢。

在世清看來，這家茶館看似尋常，但從某方面而言，卻是大明朝文治興盛的表現。

這一天，世清閑來無事后，一如既往的來到了客來茶館。

世清是翰林院的史修撰，雖說不過是閑職，但地位崇高，見到世清后，客來茶館的伙計當然不敢怠慢，連忙相迎，臉上掛著討好的笑意，連聲說道：“呦，大人您來了，快里面請。”

看著迎接自己的伙計，世清不由眉頭一皺，從前一向是客來茶館的掌柜親自迎接他的。

覺得自己被怠慢了，世清心中有些不滿，看著眼前的伙計，緩聲問道：“你們掌柜呢？”

聽了世清的詢問，那伙計神卻是變得怪異，似乎羨慕，又似乎尷尬，口中卻說道：“大人見諒了，我家掌柜的臨時有事，已是有兩三日沒來店里了。”

聽伙計這麼說，世清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領我去老位置，再來一壺好茶，兩份點心。”

伙計殷勤的答應了，引世清到老位置落座后，告罪一聲，就去為世清準備茶點了。

而世清看到茶館的景后，卻是不由的眉頭一皺。

無他，一向熱鬧的客來茶館，今日竟是客人寥寥，頗為冷清。

只有幾位打扮較為寒酸的客人，正在茶館中飲茶，但神間卻帶著某種莫名的與失落。

“今日這茶館里的客人怎會這麼？難道出了什麼事，但我卻不知道？”

看著茶館里的景，世清暗暗想道。

而就在世清暗思之時，不遠兩位茶客的談，引起了世清的注意。

“趙兄，今日怎麼不見張兄來？”

“李兄你難道不知？還能怎樣，他昨晚去了怡紅樓，今天早晨才出來，這個時候怕是正在蒙頭大睡呢。”

“哦？據說那怡紅樓里的姑娘，這兩日來價錢一天一變，如今已是翻了一倍有余，張兄到底是家富裕，竟是還能去的起。”

“哈，他哪里有什麼價，好似是把家傳的一件古董瓶子給變賣了。”

“能有一件家傳古董瓶子，不正是說明了張兄家底厚？哪里像你我二人，只是去了一兩次后，就已是承不起了，那怡紅樓原本就是京城里數一數二的大青樓，姑娘的價錢也是數一數二的貴，如今又翻了一倍有余，看著眼饞，奈何銀子窘迫啊。”

“李兄若是覺得火氣旺，去找家便宜點的青樓就是。”

“趙兄你又取笑小弟了，去過怡紅樓后，再看其他的那些青樓子，一個個丑似無鹽，小弟哪里還能看得上眼？”

頓了頓后，那位“李兄”又說道：“趙兄，你說那怡紅樓的姑娘，怎得一個個突然出落得跟天仙似地漂亮？古人曾言，‘白賽雪，即且凝’，原本小弟我只是覺得夸張，如今才知道，古人誠不欺我啊，那怡紅樓的姑娘，如今豈不正是如此？怕就算是西施貂蟬，也不過如此了吧？”

說話之間，“李兄”聲音中的贊嘆，卻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趙兄”亦是連連點頭，滿是懷念的說道：“是啊，誰能想到，子，竟能如此的白？簡直不似人間應有，而且不僅白，香更是勾人，不怕李兄你笑話，我那日隨張兄去了怡紅樓，看到那一個個賽似天仙般的子，燈下如水如玉，白膩的耀眼，更有陣陣幽香氣襲鼻，我竟是癡了，好似魂被勾了一般，到現在還沒找回來。”

“李兄”滿是認同的說道：“不僅趙兄如此，小弟亦是如此，到現在我滿腦子里都還是那些賽雪，好似一就能出水似的，太是人，可惜囊中啊，無法像張兄那般風流度日啊。”

就在“趙兄”與“李兄”流著風流經時，那茶館伙計亦是把世清的茶點端了上來，擺放好后，轉過來，卻是對“趙兄”、“李兄”二人說道：“兩位客難道還不知道？那怡紅樓的子，之所以能那般白人，是用了一種名‘香胰’的東西清洗，據說和皂角差不多，但效卻要好不，用它清洗，不僅白賽雪如玉，細膩，更有香氣宜人，哎，誰能想到，用那胰子清洗后，竟能讓人出落得如此白凈？”

聽茶館伙計這麼一說，“趙兄”與“李兄”皆是一愣，竟是齊聲問道：“當真如此？你怎麼知道的這般清楚？”

那茶館伙計嘆息一聲，說道：“不是我知道的清楚，是兩位客人消息滯后了，那香胰好似只要去一家名‘悅容坊’的鋪子就能買到，所以現在不僅僅只是怡紅樓、萬花樓這些有名氣的青樓里的姑娘們在用香胰，那些普通青樓里的姑娘們，得到消息后，為了搶生意，也都用了香胰，結果現在京城里的青樓子，不管是哪家，都一個個白香的跟仙似地。”

說話間，那伙計用手一指空空如也的茶館，又說道：“兩位客人以為今日這茶館的生意為何如此冷清？因為其他客人們都跑去青樓了，那些小青樓里的姑娘，價錢不似怡紅樓、萬花樓那般昂貴，但一樣白凈香，就連我家掌柜的，這幾天也一直都在某家小青樓里流連忘返，除了昨天回來一趟拿銀子外，就再也顧不上這茶館生意了。”

聽到茶館伙計這麼說，那“趙兄”與“李兄”對視一眼后，皆是蠢蠢。

而茶館伙計則繼續說道：“不過兩位也要多些準備，因為那香胰的緣故，現在青樓生意火，就算是普通青樓，雖然要比那些有名的青樓便宜些，但價錢也是一天一個樣，若是銀子不夠的話，倒不如像我似的，去那‘悅容坊’買塊香胰，給自家婆娘用，雖說家花不如野花香，但總是比原先那般要強。”

“趙兄”與“李兄”又是對視了一眼后，竟是齊齊起，剛準備說些什麼，旁邊聽了半天的世清，卻突然重重的哼了一聲。

瞪了三人一眼后，世清站起來，也不喝茶了，冷著臉把茶錢扔到桌子上，接著就毫不遲疑的轉離開了，似乎不屑與三人為伍。

“世風日下！！不知廉恥！！”

經過三人邊時，世清還冷聲說了這麼一句。

見世清這般模樣，三人皆是一臉的尷尬，世清是這里的常客，他們都知道世清在翰林院任職，份尊貴，卻也不敢反駁什麼。

再說那世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茶館后，腦子里卻一直回想著剛才聽到的那些對話，“香氣宜人”、“白賽雪”、“人”之類的詞語不斷地在他腦子回響著。

就這樣，走了幾條街道后，世清突然拉住了一位路人，臉上閃過一尷尬，但還是猶猶豫豫的問道：“打擾閣下了，不知閣下可知道‘悅容坊’要怎麼走？”

那路人聽到世清的訊問后，臉上竟是出一心照不宣的笑意，指著南面說道：“那‘悅容坊’的生意頗為火，如今在京中一口氣開了四家店面，離這最近的一家要往南邊走，到了路口向左轉也就到了。”

世清告謝一聲后，就向著路人所指的方向去了。

“悅容坊”店面極大，頗為好找，但到了“悅容坊”前，世清卻猶豫了。

無他，這“悅容坊”的生意實在是太好了，店面前竟是擁不堪，且大都是子，爭先恐后，相互拉扯，他世清為翰林院的史修撰，又豈能去湊這份熱鬧？

突然，世清想起了茶館伙計說過的一句話——“家花不如野花香”。

掂了掂錢袋，發現分量足夠后，世清再不遲疑，轉向著胭脂胡同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胭脂胡同乃是八大胡同之一，煙花柳地，京城較為高檔的青樓，大都集中于那里。

不過，這一次世清卻是輕車路，沒有再問路人。

但世清卻不知道，在他舉步走胭脂胡的同時，剛剛曾在客來茶館見過一面的“趙兄”與“李兄”，卻正好路過，只不過他們二人去的是石頭胡同，那里多為野娼的聚集地，價錢相對要便宜些。

眼睜睜的看著世清邁步進怡紅樓，“趙兄”滿是嫉妒的咬牙道：“哈，去的是怡紅樓，這老學究倒是有錢。”

“李兄”點頭道：“人家在翰林院任職，雖不過是個清水衙門，但總比咱們這些窮酸書生要闊氣。”

說到這里，兩人對視一眼后，齊齊沖著世清吐了口口水。

“假正經！”

“虛偽！”

………

一項新生事，總是很難在短時間就被世人接，在這個思想迂腐守舊的時代，尤其如此。

想要在最短時間打響“胰子”的名氣，讓這個時代的商人們明白“胰子”能產生的利益，心甘愿的“挨宰”，趙俊臣就必須要為“胰子”打廣告。

而趙俊臣選擇的廣告方式，卻有些叛經離道，那就是青樓！

趙俊臣把一批香胰，免費送給了京城中的一些著名青樓，接著用半強迫的方式，讓那些青樓子們勤加使用。

胰子的功效，遠強于皂角，那些青樓子使用后，效果如何，自不用替。

然后，事就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了，影響之大，甚至超過了趙俊臣的想象。

俗話有云：“一白遮千丑”，由此可見，是否白皙干凈，是這個時代的人們在審時最看重的標準。

那些青樓流連客們，突然又驚又喜的發現，他們悉的那些青樓子，竟是紛紛在一夜之間就變了模樣——們的，變得那樣的白皙，仿佛能出水一般，不似凡間該有；上的香氣，亦是那樣的宜人自然，更是平添了三分。

而使用了香胰后，就算原本只是普通姿的青樓子，也在突然間變得人無比，至于各家青樓的頭牌們，更是一個個出落的仿若天仙一般，讓人癡狂不已。

看著這些白的耀眼、的人的青樓子，京城中的男人們，會出現怎樣的躁，可想而知。

那些使用了胰子的青樓，生意很快就變得火異常，為了名副其實的“銷金窯”，不知有多人拜倒于青樓子們的石榴下，整日有家不歸，夜夜流連。

面對這些蜂擁而來的客人，那些青樓竟是應接不暇，只能接連提價，然而即使價錢翻了一倍，卻依然擋不住那些“食也”的豪客。

很快的，通過這些青樓，胰子的神效開始傳散，廣告效應下，原本門可羅雀的“悅容坊”，亦是一下子就火了。

讓皮變得白皙，是這個時代的子夢寐以求的事，胰子對們的，不言而喻。

尤其是那些沒曾使用過胰子的青樓子，為了爭搶生意，更是爭先恐后，而僅僅只是這些青樓生意，就讓“悅容坊”一口氣賣掉了大半存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