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笑繁華 第六十七章 何以堪

容景偏頭看雲淺月，目落在極為難看的小臉上，須臾，眸移開，又看向攥著他胳膊的手，清泉般的眸微凝，剛剛也是這般拽住容楓的，不過拽住他的是整個胳膊，而拽住容楓的只是一片袖……

「喂，你說話啊！快點兒！」雲淺月催促容景。從來到這個世界好不容易看到一個順眼的。怎麼就了容景的侄子？想拿塊豆腐去撞牆。

容景從雲淺月拽住他胳膊的手上移開視線，淡淡道：「你確定要在這裡說？」

「就在這裡說！」雲淺月點頭。下定決心要嫁人的，如何允許出了差錯？這讓剛剛還信誓旦旦的非容楓不嫁的人何以堪？

容景蹙眉，問道：「如今都響午了，你難道不？」

「不！也不。」雲淺月搖頭。

「可是我了。你知道的，了的人就沒力氣，沒力氣就說不，外加我本來就染了涼氣，子不大舒服。」容景慢聲慢語地道：「想要聽我說明白，那就請我吃飯吧！否則我是不說的。」

雲淺月臉一黑，「不請！」

「那你去找別人問吧！不過文伯候府的事除了我怕是無人敢說。你是知道的，當年文伯候府被人滅了滿門。對了，就在我父王母妃死後不久，我被人下了催引中了寒毒丸又了致命一擊之後，文伯候府也出了事。都是同一年。」容景聲音清淡，彷彿說的是別人的事，繼續道：「容楓的存在以前一直無人知道，所以，他和我的關係只有我和他知道。就算夜輕染也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他是文伯候府唯一倖存的後人。你確定你去問容楓？讓他再難想起自己家被滅門的慘案？」

雲淺月皺眉，這種傷害人摧殘人痛苦的事兒才不做。自然不能去問容楓。

「所以，只有我能告訴你了。你確定不請我吃飯？」容景挑眉。

「你不是染了涼氣子不舒服嗎？」雲淺月瞪眼，子不舒服還吃什麼飯啊？

「子不舒服才要吃飯。」容景道：「不吃飯更會不舒服，我還想多活幾年，等著看你嫁給容楓，也好等著你每日去給我晨昏定省請安問好喊叔叔。」

「別做夢了！」雲淺月惱恨。每聽到這晨昏定省四個字就有種抓狂的衝。

「請我吃飯。」容景繼續強調。

「好，那走吧！先餵飽你這個死鬼！」雲淺月沒好氣地拖著容景就走。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子懶洋洋地被拖著，自己不用半分力氣跟著走。眸瞥見容楓轉走了，夜輕染皺著眉頭等在那裡。收回視線，容淡淡沉靜。

「上你家吃還是上我家吃？」雲淺月心裡雖然氣，但有求於人，也沒有辦法。只能冷著臉問。想著自己怎麼就那麼倒霉？上一世沒人敢要，這一世厚臉皮自己送上門了還攤上了這事兒，就不能順順利利將自己嫁出去嗎？

「上你家吃的話估計會看到一幕雲爺爺拿著枴杖打你的戲碼，嗯，似乎很不錯，就上你家吃吧！」容景想了想道。

「不要！我不回府去吃，上你家吃。」雲淺月立即搖頭。準備最近一段時間都不去見那個糟老頭子了，免得挨打。

「上我家吃還請我？不！哪裡有請人吃飯跑人家吃的道理？」容景否決。

「那你說去哪裡？」雲淺月橫了容景一眼。

「就去京城最著名的醉香樓吧！」容景思索了一下，給出建議。

「聽著像是煙花柳巷之地。」雲淺月懷疑地看著容景，「你那裡有相好的？」

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眸微黑，「那裡是酒樓，有一味荷葉熏不錯。」

「那好吧！就那裡了。」雲淺月立即同意。

二人下了亭子，雲淺月覺得手被得很重很酸，皺眉，這才發現容景將全重量都給他了，被他拖著走，能不累嗎？小臉一黑，立即鬆了手。

容景看一眼，沒理會被抓出的褶皺，繼續向前走。步履輕緩，不不慢。

「小丫頭，怎麼回事兒？你和這個弱人在磨嘰什麼？」夜輕染迎了上來。

「沒什麼！他病得要昏倒，我拉了他一把。」雲淺月睜著眼睛說瞎話，也是臉不紅氣不。

容景也不點破，還配合地腳步更慢了，看起來很是虛弱蒼白的樣子。

「弱人，你這是怎麼了？早先不是還好好的嗎？」夜輕染看向容景，皺眉，明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估計是昨日染了涼氣。早上沒發作，如今發作了。」容景道。

夜輕染上前一步，手去按容景脈搏。

容景沒躲，他後卻瞬間現出絃歌的影，絃歌擋開了夜輕染，警告道：「染小王爺，我家世子不喜歡別人他。請您保持三尺距離。」

雲淺月眨眨眼睛，又貴賓待遇了？可是不止一次了容景啊！

「臭病！」夜輕染哼了一聲，還是回了手。

雲淺月見夜輕染這小魔王都守規矩地躲開，看來是真的了。用心尋思了一下，果然從見到容景之日起到如今除了和絃歌外，真沒人距離他太近過，就連老皇帝也是不曾，今日容景坐得和夜輕染雖近，也是有三尺距離的。這樣一想，手指著容景，你了兩聲，無語看天。怪人！

「小丫頭，他對你倒是不同的。每次都有例外。剛剛你居然拉了他胳膊，還那麼長時間，若是換別人，你那一隻手怕是早就被這個傢伙砍斷了。」夜輕染怪異地眼神一閃，對抬眼看天的雲淺月道。「在他眼裡估計沒將我當人。」雲淺月可不覺得被容景抬高自我覺良好。這個黑心的傢伙指不定本就沒將當人看呢！

「淺月小姐真神了，居然知道世子心中所想。」絃歌頓時讚歎。當初在靈臺寺的南山上他家世子的確是這樣對南梁太子說的。那時候淺月小姐醉死一般，自然是聽不到的，不過能知道世子心思，也夠讓他佩服的了。

「呃……哈哈哈……」夜輕染一愣，隨即大笑了起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容景也笑了笑。

雲淺月哼了一聲，跟容景相這麼長時間再不清楚他黑心黑肺就白活了。沒好氣地回頭瞪了容景笑著的臉一眼，「快點兒，走了！」

容景點點頭，腳步果然快了些。

絃歌見夜輕染再不接近容景，形了下去。

「小丫頭，你和我騎馬吧？怎麼樣？我將你送回府去。」夜輕染問道。

「不要，我有事找容景。你自己走吧！明天你還要和……要和容楓比試，趕回去休息。」雲淺月提起容楓腦瓜仁就疼了起來。果然衝是魔鬼啊！怎麼也想不到容景居然是容楓的叔叔。天！打雷劈死得了。

「我不累。」夜輕染看著雲淺月神不對，搖搖頭，皺眉問，「你有什麼事要找這個弱人？」

「大事！」雲淺月很想說是婚姻大事。

「什麼大事這麼重要？你找我也一樣，這個弱人能辦的事我也能辦。」夜輕染看看雲淺月，又看看容景，前者一副想撞牆的樣子，後者笑得極其欠扁。他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這件大事你辦不了。要是能辦的了的話我早找你了。」雲淺月想著容景早先那句夜輕染也不知道不瞭解的話就氣不打一來。真是流年不利啊！

「小丫頭，你可別被這個弱人給黑了！他黑著呢！吃人不吐骨頭。」夜輕染強調，以他對容景的瞭解，這個小丫頭怕是被他威脅了。

「我知道，行了，你快回府休息吧！這件事你真辦不了。」雲淺月不想再說，手推了推夜輕染，見夜輕染臉不好，立即哄道：「改日我沒事兒找你賽馬，作為補償，好不好？」

夜輕染臉頓時好了很多，「好，那就答應你吧！不過你這腦袋也機靈點，千萬別被這個弱人給糊弄了。」

「我知道了。放心吧！他敢糊弄我的話，我就讓他斷子絕孫。」雲淺月橫了容景一眼，對夜輕染保證。

夜輕染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警告地瞥了容景一眼，「不準欺負小丫頭！若是讓本小王知道你欺負小丫頭，我就攪得你榮王府不得安寧。」

容景淡淡看了夜輕染一眼，充耳不聞。

夜輕染轉走了，很快就出了較場的大門，不出片刻一陣馬蹄聲走遠。

雲淺月鬆了一口氣，夜輕染真要跟去的話，還真當著他的面問不出口，還是夜輕染這孩子可些，知道給留點兒臉。回頭惡狠狠地看著容景慢悠悠踱步，怒道：「你不是了嗎？還不快點兒！」

「走不！」容景看了一眼，溫吞吞地道。

「別想著我背你，不可能！」雲淺月哼了一聲。他從來也沒走得過，都是那副用一百個人也將他拉不快的架勢。

「今日是真走不了。」容景歎了口氣，停住腳步，聲音及虛弱。

雲淺月停住腳步，看著容景，剛要冷嘲熱諷，怒目而視，見他額頭上有細的汗溢出，臉較之剛剛又白了幾分，似乎真的病了的樣子。皺眉，轉回走幾步，來到他面前，手按在他脈上。

容景站著不，任把脈。

絃歌這回沒出現。

「你當真病了？脈象怎麼這麼虛？你這些日子做什麼去了？怎麼將子搞了這副德行？難道真像我說的沒去幹好事兒？尋花問柳了？你堂堂榮王府的世子，要什麼樣的人沒有？至於出去找嗎？」雲淺月一邊皺眉，一邊訓斥。

「我沒去尋花問柳！」容景本來白著的臉泛起黑，這四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那做什麼壞事兒去了？」雲淺月挑眉。

容景沉默不語，清泉般的眸仔細看的話似乎裡面多了幽怨。

雲淺月一副果然如此的神，忿忿道：「果然被我才對了，你果然沒去做好事兒，才將自己弄了這副德行。」

「是，我的確沒做好事兒，你那藏起來的十二座金山我不幫你運走藏起來的話，難道真等著被皇上……」容景反問。

雲淺月一驚，立即出手去摀住容景的，眼睛不忘四下看去。見這較場不知何時早已經走得空無一人，才鬆了口氣，低聲斥道：「小心隔牆有耳，你怎麼隨便就拿出來說？若是被皇上知道，我們都玩完了，那老皇帝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老東西。」

「是你非要著我說的。」容景很是無辜，聲音依然溫吞吞的。半怕意也無。

「好，祖宗，我怕了你了不？」雲淺月想著那十二座金佛像啊，眼前頓時冒起十二座金山，哈哈，以後不愁沒錢花了，連忙低聲問：「喂，聽說香泉山一直都是重兵把守，你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些佛像弄走的藏起來的？」

容景臉一黑，「你若是嫁給容楓，我叔叔是應該的，但我家沒有重重孫子給你嫁，讓你以後天天我祖宗，晨昏定省，請安問好。」

「你……」雲淺月氣得無語。小臉頓時爬滿無數黑線，惱怒地瞪著容景，「幽默，我說的是幽默，懂不？你個古董！」

容景長長的睫眨了眨，搖搖頭，很是乾脆，「不懂！」

雲淺月深吸一口氣，覺得距離氣死估計快不遠了。若是嫁給容楓，每日晨昏定省請安問好還會被他氣，估計活不了兩年就一名嗚呼哀哉了。垮臉，有氣無力地道：「不懂就不懂吧！沒有人懂我的……」

覺得遇到容景何止是流年不利，簡直就是此生不利。

容景看著雲淺月垮下的小臉，角微微勾出一抹極淺的弧度，眸也綻出一抹笑意。他從十年前遭了大難之後，連爺爺也不親近了，那老頭曾經無數次對他無可奈何地喊祖宗，大約就是如今這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