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海道:“卑職便返回富樂院,找那的鴇兒,打聽杜姑娘的事兒,不料那鴇兒不理俺。卑職隻得在附近的客棧住下,每日便到富樂院的廳堂裡聽曲喝茶,想再找機會。
到了第三天,一個端茶送水服侍人的丫鬟,聽卑職說起杜姑娘,竟主上來攀談,原來服侍過杜姑娘起居!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功夫!
丫鬟說杜姑娘跟著別人走了,再也沒回來,有好些人來問過的下落。卑職便說杜姑娘好著呢,每天吃香喝辣的。趁勢便與丫鬟套了幾句近乎,歎息杜姑娘命苦……王貴不是說,被人搞得家破人亡,被抓進教坊司的麼?
可奇怪了,丫鬟說,杜姑娘並不是被抓進教坊司的。”
“哦?”朱高煦頓時神微變,“那是什麼來歷?”
侯海道:“那丫鬟這兩年一直服侍杜姑娘,言稱杜姑娘來路很正常,八九歲時先是被家裡人賣了錢,送到了南昌府,後被教坊司選中,送京師教習音律歌舞……”
朱高煦聽到這裡臉上有點難看了,這麼說來那許大使真是冤死的?那天在南京,朱高煦沒想打死許大使,如果許大使沒有再次尋事,也不可能發生命案……但朱高煦心懷怒氣、下手很重,很大的原因確實是聽說了許大使欺凌百姓的惡事。自己被一個人欺騙了。
古代王爺弄死個把人並不是什麼大事,但朱高煦還有後世的心理,大小是條人命。
侯海又道:“不過,那許大使著實乾過強佔田地的事,只是苦主另有其人。丫鬟以前也服侍過那苦主姑娘。那姑娘世可憐,好在後來遇到了同遭遇的貴人,去年就已經被贖走、過好日子去了……”
朱高煦聽到這裡,強作鎮定點了點頭……現在看來,杜千蕊應該是撒謊了的。自己也是圖樣圖森破,居然輕易就信了,那種風月場所混過的娘們,有幾個說真話的?
想到給世子下毒的事,朱高煦憂憤加,更多的不良緒泛上心頭。
這時朱高煦雙手在太師椅扶手上一拍,人便站了起來,“侯教授,你的差事辦得很好。回頭你找王貴,讓他支錢給你報銷,一路的車船客棧費用,鞋磨損,都報上。”
侯海躬道:“此乃卑職分之事!恭送王爺。”
朱高煦走進穿堂,在走廊上猶自低頭沉思,眉頭一籌不展。
這個杜千蕊,名字就千蕊,老子怎麼沒想到心眼很多呢?!
朱高煦此時的心十分糟糕。可能是前世實在沒有人對他那麼好過,一到大明朝,對杜千蕊是了心的……當知道騙自己時、還極可能利用了自己,朱高煦的緒馬上就上頭了,有種被背叛和被玩弄的覺!
心痛和憤怒之余,還有懊惱和擔憂。
過了好一會兒,朱高煦握的拳頭,又展開了,手背上經脈鼓起。他深吸一口氣,比較理智地思考了這個問題:
首先,他仍然認為杜千蕊不是存心積慮的諜。因為認識的時機,過於偶然和隨機。其次,杜千蕊那娘們不太靠得住……偏偏有些事,卻對放松了警惕,不慎讓知道了。
朱高煦回頭細想了一番,主要有兩件事。第一件,在南京府上時,那時他還沒想下毒,看到鈴蘭那種植,就作死地在杜千蕊面前裝十三。說過那種植長在暗、全都有毒!
第二件,回北平的路上,朱高煦想給世子解毒,卻找不到單獨下手的機會,
當時自以為對杜千蕊有恩,防備心也不強,被看到了在湯藥裡放朱砂…… 他思前想後,下毒也是為了逃跑,況且世子並沒有死!事似乎不算嚴重?但可以確定的是,如果世子知道親兄弟毒他,覺恐怕很傷!
世子在逃亡的路上,甚至滿懷兄弟,想犧牲他自己、讓馬給朱高煦逃走……若是知道下毒的事,估計會比現在的朱高煦更加強烈,背叛,利用!畢竟世子把朱高煦當親兄弟,濃於水,那更真更誠。
義越深,被背叛後傷越重。很顯然的事。
……朱高煦怒火攻心的某個瞬間,甚至心生殺機,想一掌劈死那娘們滅口!但不知怎麼回事,終究下不了那個狠心。
等他見到王貴,便悄悄吩咐:“你那乾兒子,平素盯住杜千蕊。”
王貴也是一愣,但沒多問,馬上應答了。
到了第二天,朱高煦已不能再糾結杜千蕊那事,他還有別的要事。此時,對張信的下一步行,時機差不多了,稍作拖延,怕況有什麼變化,錯失良機!
朱高煦換上了一件青綢袍子,頭上用平定巾束發,拿上那把虎紋紙扇,打扮一個紈絝子弟,便帶著王貴溜出了王府。
二人騎馬先來到窮漢市旁邊的酒肆,便是上次朱高煦花錢買的,旗幟已經換過,幡旗上寫了個“斌”字。
朱高煦王貴拿鑰匙打開正門,裡面一個人都沒有,才沒幾天,廚子、小二、雜役要了錢,便走了個乾乾淨淨。朱高煦想賣出去四桌酒菜,收回本的“宏偉計劃”完全落了空。
“王貴,從今天起,你就在這裡守著。”朱高煦道,“我去胡同裡辦事。”
王貴道:“要不奴婢去?”
朱高煦道:“這回你不行,只能我親自上。”
他代了幾句,便步行出酒肆,往胡同深走。
越往裡面走,人煙越。此時的北平還只是一個城而已,而且是古城。有些區域的房屋年生久遠,破舊不堪,空中飄著一腐木的臭味。
朱高煦行走其間,仿佛來到了一個“文化產”的旅遊景區所在,房子一間比一間破舊,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文化一樣。
他沿著磨得的石板路走來,在一座夯土牆壁的民宅前站定,看了一眼門方上掛的牌子。據王貴描述,這塊牌子掛出來就表示裡面有客人,不方便;收起的時候就可以進去。
朱高煦看了一眼,便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心裡琢磨,按照張信最近來的頻率,今天應該快顧此地了……但是現在裡面的嫖客肯定不是張信,因為王貴說,張信每次來帶了個隨從的,那個隨從先進去一趟,然後出來守在附近。
而現在,朱高煦沒發現附近有人。
他從一條岔路繞進去,慢悠悠地繞了一圈回來,見牌子已經不見了,便立刻走上門前,手輕輕一推,果然門是虛掩著的。
門裡有個天井,兩邊是土牆,裡面有幾間破屋。這時一個坐在門檻裡的子站了起來,手上還拿著梳子,拋來一個眼,輕笑道:“牌子掛出去,把門閂上,快進來。”
朱高煦沉住氣,依言辦了,便穿過天井過去。
那娘們打量著朱高煦,臉都快笑爛了!朱高煦的長相、綢袍子,詮釋著兩個特點:年,多金。
朱高煦也打量著面前的娘們,他很好奇,張信是什麼口味?這地方如此偏僻,他也能找過來,也算是本事。
按照古人的標準,這娘們已經不算年輕了,估著至二十好幾奔三的年紀。臉也長得一般,薄薄的和單眼皮顯得單薄。因為古代沒有文,也顯然不算滿,上服裡無甚期待。 好在材苗條,皮也比較白。
朱高煦以為深巷藏,被張信發掘了,親眼見到也不過如此。他更好奇了,張信也算富貴,這他娘的是什麼品味?
婦人主靠近過來,手到朱高煦的膛,向下一,過他堅實的腹部,眼睛頓時一亮,又偏了一下頭,打量朱高煦的部。
竟然說話也有點意了,“今兒奴家不接客了,咱們進屋去罷。”
朱高煦頓時想象到一個細節,才沒一會兒之前,這院子是掛著牌子有客的,接完上一個,不可能有時間清洗……朱高煦的腦子裡頓時浮現出一種不明意義的狀。
他看了一眼婦人的子前面,忙道:“不急不急,咱們先說說話如何?”
“屋裡說呀。”婦人挽住朱高煦的胳膊,半拉半勸將朱高煦弄進了門檻,馬上反手關上木門。
“你聽我說,聽我說……”朱高煦道。
“奴家聽著哩。”婦人將朱高煦拉進裡面的臥房,按到床鋪上坐下。
哪怕在白天,“工作室”裡也黑漆漆的,窗戶掌大,開得還高,采極度不好。或許這種地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姑娘一般接個客收多錢呀?”朱高煦問道。
婦人綿綿地用手裡的手絹拂過朱高煦的臉,聲道,“喲,郎君像沒錢的主麼,您瞧著奴家服侍得好不好,願意給多就多,奴家都收著。”
朱高煦頓時在的手帕上聞到濃烈的脂花香、汗臭以及一些不明狀況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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