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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 第十二章 醉酒

大明宮,承歡殿。

滿月垂掛夜空,三更天的時辰,高高的宮樓沉浸在夜裡,紅牆金瓦也籠上了一層翳。

嘉定公主從陳皇后的寢屋出來,滿腹心事地低頭默行。

四下裡悄寂,唯有邊一個老嬤嬤掌燈隨行的聲音。

“啪嗒——”

一個小石頭不偏不倚地落在面前,抬頭,只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衛姝下意識怔了怔,隨後急步回了自己的寢殿,將所有人都遣走了。

百鳥朝的屏風之後,緩緩地行來一個黑影,步態悠緩。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那個聲音道,“公主有禮了。”

衛姝看清來人的面目,立馬凜了神。人前的溫端莊然無存,只剩下眉宇間的一戾氣。

“你來做什麼?”

“臣來看看公主呀,”黑人神,笑道:“順便求公主件事。”

衛姝沒有接話,只是看他,一雙水眸之中充滿了防備。

那人從懷中出一個白瓷瓶,往桌上一放,在黑夜裡發出一點清晰的脆響。

“公主已經見過蘇世子了吧?”

衛姝心中一凜,並不回答。

那人輕笑,將手裡的瓷瓶在桌上撚了撚道:“公主不是急於想替自己尋個靠山嗎?”他頓了頓,語氣輕佻,“蘇世子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衛姝聞言冷笑,“蘇陌憶是太后養大的,又是替皇上辦事。他若不願,我又豈能強迫了他?”

人似乎早料到會有如此托辭,便也不疾不徐道:“他不願,公主不會想想辦法?”

說完,將手中的瓷瓶晃了晃。

“若是為了皇室的面,皇上皇后乃至於太后會怎麼做?”

衛姝一怔,當即明了。

他是要自己給蘇陌憶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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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兩人已有夫妻之實,無論於何種考量,蘇陌憶都只有娶這一條路。

“皇后娘娘不也想籠絡蘇世子麼?此計,一舉兩得。”

“呵!”衛姝冷笑,“你們會如此好心?怕不是自己另有企圖,拿我做餌吧?”

人一頓,笑道:“公主言重了。”

衛姝並不相信,盯著他道:“前幾日宋中書府上出了件命案,兇手在大牢中被殺。如今這案子已經被蘇世子接了過去。”

語氣一滯,帶著點嘲諷道:“這事怕是和你們主上不了關系。”

人一怔不再說話,漆黑夜中兩人相顧沉默,氣氛一時沉寂下來,仿若深潭碧湖。

間,耳邊響起嗖嗖風

一時天旋地轉,衛姝隻覺一隻手掐上了的脖子,力道之大,將得生生退後幾步。

腰撞到了後的博古架,上面的古玩瓷嘩啦碎了一地。

“公主?”門外的侍聽到靜,問了一句。

人對笑,“你讓進來試試?今夜我就能將你送大理寺死牢,罪名是假冒公主,欺君犯上。”

衛姝心下一沉,臉白了幾分,隨即對著門外道:“無礙,我不小心撞的,明早再來收拾就好。”

門外果然再也沒了響

衛姝這才著被他掐紅的脖子,緩了一口氣道:“我要怎麼做?”

“很簡單,”黑人將手中的瓷瓶遞給道:“找機會將這藥下到蘇世子的茶裡,然後去指定的地方等著,到時候會有人接應你。”

“蘇世子只有皇上召見的時候才會宮,平日裡也只有太后能見到他幾面。你莫不是要我當著皇上和太后的面下手?”

人輕笑,語氣中帶著篤定道:“公主忘了再過幾日,就是皇家春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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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陌憶不會去的,”衛姝道:“他一向不喜這些應酬的場合。”

一陣風將寢屋的窗吹得吱喲作響,在沉靜的月中顯得森然詭異。

人將手上的藥撚去,笑道:“他會去的,只要我們放出一些他無法拒絕的餌。”

*

林晚卿終於知道了,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算準了蘇陌憶不勝酒力,可沒曾想,一壺果酒也能讓他醉得不省人事。

酒品見人品,不得不說,蘇陌憶的人品是真的好。

酒醉之後的撒潑犯渾,他一樣沒有。

因為蘇大人的喜好,是扯著人聽他背《南律》和《洗冤錄》。

於是,他扯著每個姑娘從《名例律》背到《斷獄律》,從驗背到驗骨。

最後姑娘們都不了了,紛紛找借口離席。蘇大人便兀自衝了大堂,給在場的恩客們講了《洗冤錄》中二十九種死法的驗傷流程……

做出了如此滅火的事,最後他們當然是被請出了青樓。

不過老鴇知道眼前的人得罪不起,所以也只是客客氣氣地將人送走了。

夜深人靜,皓月當空,街上只有三兩個醉鬼,耳邊偶爾傳來誰家嬰孩的哭啼。

林晚卿馱著高出一個頭的蘇陌憶,一步三,行得頗為艱難。

然而背上的人卻渾然不知,整個人綿綿地趴在上,不時繼續著他的囈語。

熱的呼吸,混著水果的香甜,一陣陣地的耳畔。他火熱的臉頰蹭著的脖頸,壯的手臂牢牢錮著的肩臂,膛起伏,灼熱陣陣。

林晚卿倏地想起淨室裡的那一夜,自己看到的那個大東西。

呼吸都了。

一恍惚,手上力道一輕,背上的人作勢就要往後去,趕忙用手去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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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是一個度適中,又富有彈的東西。

林晚卿扭頭一看——一隻手,不偏不倚地扶在了蘇陌憶的屁上。

下意識地覺得燙手,想丟。而背上的人卻好似醒了三分,自己往上蹭了蹭,將的脖子摟了些。

林晚卿松了口氣,幽幽地收回手,去扶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卻發現有一種更奇怪的覺從後脊背竄起。

怔怔地低頭,只見蘇陌憶的一隻大掌,正大明地放在了,模仿方才他的樣子,輕輕了兩把。

“……”林晚卿一驚,將他整個人都掀了下去。

蘇陌憶到底是練過武功,就算是意識不清的時候還是保留著該有的記憶。他踉蹌了兩步,自己扶著一棵小樹站穩了。

如果可以,林晚卿真的很想把他扔在這裡,一走了之。

可是這個狗這麼討厭,扔路上會不會遇到仇家把他一刀了結了?

畢竟現在,還不是大理寺的人,得靠著蘇陌憶才能留在這裡查案。

吸了吸鼻子,認命地歎口氣。

因為拖著個醉鬼,原本一刻鍾的路程,林晚卿生生走了兩刻鍾才到。

看見月清輝下的大理寺牌匾之時,差點激地哭出聲來。

開門的人是葉青。他知道蘇陌憶跟林晚卿去查案,可是見他久久不歸,到底是不敢休息。

林晚卿如釋重負地想將背上的人扔給葉青,卻見對方往後退了兩步,好似要給的是什麼妖魔鬼怪。

“大人不喜生人靠近,從不讓別人近,”他看向林晚卿的眼中夾雜著幾分說不出的落寞和傷心,“還請林錄事扶大人回房休息。”

林晚卿:“……”

大理寺裡的那間寢屋乾淨典雅,葉青點上了蘇陌憶最喜歡的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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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帳輕晃,香氣繚繞。

林晚卿這才知道,蘇陌憶雖有獨自的府邸,但幾乎從不去住。因為他一年到頭最多的時間,都是泡在了大理寺。

這裡除了是他辦公的地方之外,也是他長住的居所。

他的寢屋簡潔清爽,但也著一說不出的怪異。

所有的家件都被排列地整整齊齊──書冊擺件,就連幾案上的筆,也按照大小順序,從左往右一線排開。

角,心想這人怕是真的有強迫癥……

心思翻轉之間,手邊的一個小冊吸引了的注意力。

那是一本邊角翻卷,頁面泛黃的書冊。封面上寫著歪歪扭扭的字,像是出自孩之手。

隨意拿來看了看。

“那是大人八歲時寫的東西,”葉青從屋出來,見狀搭了一句。

林晚卿翻開兩頁,不可置信地回到:“這是《南律疏議》?”

葉青沒有否認,隻道:“世子從八歲開始,就立志要投刑獄。他總說天網恢恢疏而不,刑律不是要報仇雪恨,而是要讓犯了錯的人知道他們錯了。”

林晚卿不言,低頭書頁上的一行小字──願投刑獄,懲惡揚善,使惡人伏法,同醫者除去頑疾。

蘇景澈。

原來他的字是景澈──吾生願景,世道澄澈。

許是被小景澈不知天高地厚的宏願所,林晚卿頭一次對著蘇陌憶的東西微不可察地翹了角。

“水……”床上的人翻了翻出一聲低

林晚卿抬頭看葉青,卻見他對指了指案上的茶,然後轉帶上了門。

“……”林晚卿隻好送佛送上天。

蘇陌憶喝了遞來的水,倒頭又躺了下去。

床上那個人睡得安穩,穿梭於輕紗之間的悅線飄落在他的眉宇,俊朗之中帶著些秀的書卷氣。

他額頭鼻子下頜,甚至是線的起伏都像是經過了天演推算,多一分一分皆會破壞這渾然一的和諧。

然而那沉穩的呼吸,又帶著指點天下的肅殺之氣和不可侵犯的威嚴之

像是終於明白了蘇陌憶這盛京第一俊的名頭是從何而來,不由湊得近了些。

猛然一晃,林晚卿隻覺手上一,下一刻,就到了蘇陌憶下……

“不會吧……”林晚卿哭無淚地盯著還在晃的床帳和玉鉤,“不過就稍微覺得你好了一些而已,你就得寸進尺……”

力推著上的人,無奈他像一座山,巋然不

蘇陌憶往旁邊一翻,整個人都上去。

“啊!!!蘇陌憶!!!”,“太重了!”

沒有反應……

林晚卿絕地推,“你這樣我很痛啊!”

“別……”酒後的聲音,帶著微醺的沙啞,蘇陌憶挪了挪子,將抱得更

“你往外去一點!”不甘心,還在推攘,然而手上一,卻被他擒住了雙臂。

“往外去就不舒服了,一會兒就不痛了……”

“你舒服我不舒服啊!!”

林晚卿用盡最後的力氣掙扎,整個床榻發出嘩啦嘩啦快要散架的聲音。

“呀!蘇陌憶!!!”

林晚卿的驚和床榻的響散落,幽幽飄門外葉青的耳中。

明月清風下,他惆悵地歎出一口氣。

“哎……男大不中留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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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人風評被害x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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